“你怎麼這麼肯定？”

張國將雙手枕在後腦上悠悠的道：“玉山書院！”

李定國想了片刻道：“確實，玉山書院是我們最後的安全保證。”

張國笑道：“是我們所有人的安全保證。”

李定國，張國有安全保證，特爾卻沒有這樣的安全保證，當他帶領著蒙古騎兵在城寨中與建奴拼死廝殺的時候，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好在，他的邊還有十幾個漢家子在跟他並肩作戰，尤其是那個滿臉大麻子的讀書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上了戰場之後，特爾才發現，這一位纔是一個殺人行家。

看他的長刀從一個白甲兵的脖子上輕靈的抹過，看似傷害不大，那個白甲兵的錘子明明距離徐五想的腰肋不到一尺的距離，他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揮錘子給這個傢伙更多的傷害。

手銃在十步以作戰的時候幾乎是百發百中，這些漢人尤其喜歡用鐵砂轟擊人家的頭面，只要手銃響起，總有一個或者多個建州人就會捂著臉倒在地上掙扎，再爬起來的時候，腦袋上的五已經一塌糊塗。

這讓特爾強烈的認爲，徐五想臉恐怕曾經被手銃轟擊過。

徐五想在繼續前進，特爾只能繼續跟上，而那些建奴總是認爲材高大的他似乎比材矮小的徐五想更加的有威脅，最厲害的武士總是優先選擇除掉他。

剛剛接到了戰報，李定國的小騎兵已經毀掉了嶽託大營的大半糧草，盧象升的軍隊也已經完了救援奴隸的軍務，只有自己指揮的蒙古大軍，還在嶽託大營的外圍艱苦作戰。

這讓他心中產生了強烈的恥，錢送來的軍令一次比一次嚴厲，措辭也一次比一次難聽。

眼看著蒙古勇士一個個的戰死，特爾心如刀絞，重重的一口咬在一個抱住他的建奴脖子，用力一撕，就扯下大片的皮，他既沒有嚼，一口吞嚥了下去，甩開半死的建奴，張開淋淋的大吼道：“再來一次！”

徐五想見特爾在軍中威武如神，左突右殺的如同神祗降臨，就大一聲道：“將軍威武！”

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在大喊“將軍威武！”他個人片刻的勇武，居然很大程度的提升了蒙古人作戰的勇氣。

嶽託站在一高臺上，目睹了特爾的勇猛模樣，就對傷痕累累的杜度道：“這個蒙古人在用自己的命爲雲昭作戰，除掉他吧。”

杜度瞅了一眼老將沃古，老沃古就笑道：“我去去就回。”

說罷，就提著一柄狼牙棒離開了高臺。

一枚炮彈在高臺附近炸開，嶽託揮揮袖揮開了硝煙，馬上，又有一枚炮彈在高臺部炸響，木質的高臺搖晃一下，杜度對嶽託道：“我們走吧，這裡不安穩。”

嶽託笑著對杜度道：“怎麼，被大炮把魂魄給轟飛了？”

杜度臉皮微紅，搖搖頭道：“火炮之威非之軀所能抵擋，尤其是這種會炸響的炮彈，在軍中威力很大。

我們沒有大炮，太吃虧了，回去之後，我一定要向陛下說明大炮的重要。

我大清人口稀，即便是從黑森林裡抓來野人，在這種打法下，也是不敷出。”

嶽託緩緩點頭，認爲杜度說的很有道理，大炮的威力他不是沒有見過，但是，像藍田縣這種運轉方便，威力奇大的火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如同杜度所言，在兩軍開始對峙，只能開始比拼人口的時候，大清是於絕對劣勢的。

久久沒有說過話的范文程眼皮子卻跳的厲害，他總覺得自己的後背涼嗖嗖的。

忍不住出言道：“兩位貝勒，雲昭繼續與我們作戰，能佔到便宜嗎？”

杜度冷笑道：“最多做到換子，是殺敵一千，自損三千的事。”

范文程嘆口氣道：“如果我們與藍田的那些黑軍換子也就罷了，可是，現在跟我們換子的是蒙古人。

在中原的時候，我們驅蒙古人與盧象升，洪承疇，孫傳庭等人換子，最終，讓我們的僕從軍損耗殆盡。

現在，風水流轉了，雲昭開始用蒙古人的命來換我大清將士的命了。

雲昭用心何其毒也，即便是這些蒙古人全部戰死，只要達到他消耗我們軍力的目的，無論如何，都算是他贏了。

兩位貝勒，該考慮如何結束戰事了。”

嶽託苦笑一聲道：“我們這是被惡狗盯上了，甩不開，離開營寨我們會更加吃虧。

只能在這裡等待多爾袞到來，再做它圖。”

范文程的臉忽然變得煞白，結結的道：“雲昭之所以跟瘋狗一樣的咬我們，會不會是要伏擊碩睿親王？”

范文程此話一出，嶽託，杜度兩人都笑了，似乎沒有什麼心給他解釋這其中的關節，見藍天軍的炮火似乎更加猛烈了，還有延的趨勢，就匆匆下了高臺。

特爾的長刀霹靂一般的斬下來，卻被一柄狼牙棒給擋住了，一個披重甲的老將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位老將剛剛出場，周圍的建州人就紛紛的讓開了一片空地。

特爾回頭看的時候，發現徐五想等一干漢人也學著建奴的樣子散開了，給他跟對面這個看著瘦，全上下卻如同鋼澆鐵鑄一般的老將一個對戰的場所。

老將沃古嘿嘿冷笑，拖著碩大的狼牙棒一步步的靠近特爾，特爾不甘後退，提著長刀緩緩的向沃古近。

徐五想見這個小圈子外的人似乎有停下來的跡象，就揮舞刀子衝向最近的一個建奴，並且趁他不備，把刀子砍在這傢伙的肩膀上。

傷的建奴大吼一聲倒在地上，悲憤的手指徐五想，想要反擊卻無能爲力，其餘建奴大怒，齊齊的向徐五想衝了過來。

“轟！”

兩支手銃齊發，打飛了衝過來的建奴，於是，便有更多的建奴衝了過來，戰場再次開始正常運轉。

老沃古的狼牙棒勢大力沉，每一擊都讓特爾避無可避，只能揮刀，幾棒子過後，特爾手中那柄藍田縣出產的百鍊鋼刀終於不堪重負從中折斷。

特爾的額虎口已經被震裂，水嘀嗒，嘀嗒的從手指上往下淌，他朝四周看一眼，很想讓人來幫他，卻發現所有的人都陷了苦戰中，並無一個人閒著。

老沃古獰笑道：“去死吧！”

說著話碩大的狼牙棒再一次當頭砸下，特爾閃躲過，想要趁著沃古懷空虛的功夫纏住他，卻不防老沃古擡起一隻腳，重重的跺在他的臉上。

特爾慘一聲，兩顆牙齒帶著飛了出去，還沒有站穩，他的脖子就被一隻胳膊個死死的勒住，接著老沃古帶著鐵鏽味的呼吸在他耳畔出現，特爾想要掙這條胳膊，不論他如何踢騰都無濟於事。

就在他幾乎要失去的時候，一個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不好了，將軍戰死了，給將軍報仇啊！”

一大團明亮的火焰出現在他的面前，接著他的臉部就傳來劇烈的疼痛，不僅僅是臉，還有眼睛，鼻子，口齒……他的整顆腦袋都在痛，就像腦袋已經碎裂了一般。

勒在脖子上的那支胳膊也失去了力道，特爾搖搖晃晃的掙束縛，張要說話，卻只能發出毒蛇一般“嘶嘶”的響，他努力睜開眼睛，眼前卻一片漆黑……

是徐五想朝他開了一槍，特爾非常肯定，此時此刻，他恨急了徐五想，張開雙臂朝徐五想開槍的方向撲過去，卻被一雙悉的臂膀抱住了腰，同樣失去了五的老沃古的抱住了他這個生死仇敵，張開殘破的練地咬在特爾的脖子上。

特爾的雙手死死的抱住老沃古的腦袋，兩隻大的拇指生生的進了老沃古的眼眶。

老沃古咬破了特爾的管，咕咚咕咚的吞嚥著他的，特爾的拇指深深地進老沃古的眼眶，出了殘存的爛眼球，深大腦……

兩個人抱得如此之，直到都沒了呼吸，依舊相擁著站在戰場中間，在他們周圍倒伏了更多的。

“將軍啊——”

徐五想撲上前去，想要搶回特爾的，此時，也有建奴軍卒撲了上去，也要搶回老沃古的。

不管他們如何用力，也無法將兩人分開。

徐五想手中的火銃再次鳴響，那些與他爭奪的建奴慘倒地，其餘蒙古軍卒趁機擡起特爾與老沃古的向後退。

又一陣猛烈的炮火砸在戰場上，隔絕了建奴大軍支援的路徑，徐五想用力的敲響了銅鑼，大聲吼道：“撤退，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