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姜嬈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娘娘……”道，“您是一個……”

“讓人欽佩的人。”

姜嬈最后下了定論。

就拿姜嬈自己來說，是只顧自己的人，頂多也就是關心一下周圍的人，至于其他人，那并不在關心的范圍。

可章皇后顯然不是。

聽姜嬈這樣說，章皇后笑著搖了搖頭：“當不得‘欽佩’二字，也許，我也只是因為年時心中存了憾，所以才想看著其他人能做他們想做的事。”

哪怕，那個人并不是。

姜嬈覺得，就算如此，也是足夠讓人欽佩了。

章皇后道：“若是穆夫人有意，待梁王府叛之事徹底結束之后，我們再從長計議吧。”

姜嬈點頭。

不過……

“娘娘，您有這樣的想法……”姜嬈的話說了一半就又頓住了。

只是想著，哪怕章皇后是皇后，想要做這樣的事，也必定是要面對許多的阻力的，更何況隆譽帝那一關還沒過呢。

章皇后淡淡道：“皇上……我與皇上相伴多年，對皇上也算是有幾分了解，皇上啊，并不是那等小肚腸之人，而是非常有容人之量，他能容得下這世間的子這點小小的自由的。”

語氣雖平淡，但話中卻分明出了對隆譽帝的信任，以及……

？

姜嬈若有所思。

章皇后也沒等說話，起道：“好了，今日已經耽誤你許久了，你再不回去，家里兩個孩子就該想娘了……”

“至于別的，等大安朝真正安定下來，咱們再議也不遲。”

姜嬈便也沒再說什麼，被常嬤嬤送出了坤寧宮。

待常嬤嬤回來，卻發現穿著一明黃龍袍的隆譽帝，此時正站在殿外一柱子一側，也不知在這里站了多久了，先前送姜嬈出來時，竟是沒有注意到。

“皇上！”

常嬤嬤連忙行禮。

隆譽帝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常嬤嬤有些擔憂地看了殿一眼。

也不知道，皇上有沒有聽到娘娘與穆夫人的話……

但再怎麼擔憂，隆譽帝發了話，常嬤嬤也只能帶著殿的宮人退下。

“皇上？”章皇后聽到常嬤嬤的聲音，有些詫異地看向殿門：“您何時來的？”

“剛到。”隆譽帝進了大殿，執起章皇后的手，擰著眉頭道：“毓華，你該多穿點，手這麼涼……”

自從生了小皇子后，章皇后的就變得極為虛寒。

章皇后笑了笑：“皇上，如今已經開春了，天氣已經暖和許多了，也就您會覺得我穿了……”

說話間，這對大安朝地位最尊貴的夫妻一起坐了下來。

“方才朕見著常嬤嬤送了穆夫人出去。”隆譽帝道。

章皇后將茶盞往隆譽帝那邊推了推，道：“是，知道今日皇上召了穆夫人宮，我便讓人去請穆夫人過來說了會兒話。”

“毓華……很喜歡穆夫人？”隆譽帝斟酌著問。

章皇后淺淺啜了一口茶，將茶盞輕輕擱在桌上，輕聲道：“這世間子，能如穆夫人這般的，可謂是麟角，我自是喜歡的。”

的聲音很輕。

似乎，這樣就能掩蓋住話中的羨慕了。

隆譽帝若有所思，他握了握章皇后的手，“若毓華喜歡穆夫人，往后不妨多召了穆夫人宮說話。”

章皇后點了點頭。

這一晚，隆譽帝宿在了坤寧宮。

在側的帝王呼吸變得均勻之后，章皇后睜開眼，借著殿微弱的燭，看著屋頂。

不知道隆譽帝到底有沒有發現的用意。

也許有，也許沒有。

無論如何，只要他愿意容下的這點任，也便足夠了。

只是……

若他發現，是故意引了他聽到這些話的，還愿意縱容著。

那，應該會更高興一些吧？

……

自宮里出來，姜嬈剩下的這半日都在沉思，一直到穆珩晚上回來仍是如此。

穆珩換了裳又洗漱之后，拉著姜嬈的手將拽進自己懷里，“阿嫵，你這是怎麼了？對了，聽說皇后娘娘今日讓人喚了你過去？”

姜嬈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是……”

將章皇后與說的那番話重復了一遍。

“我也沒想到，皇后娘娘會與我說些這些……”姜嬈道，“更沒想到，皇后娘娘會有這樣的想法。”

穆珩想了想，“其實也不是太意外。”

就如章皇后所說，章家是書香世家。

章家人每一代都有朝為的，但因為章家人大多不擅鉆營，又堅守著讀書人的底線，所以章家的人在場上大多都是不得志的，有不章家人干脆做做到一半就耐不住場的爾虞我詐辭回家讀書了。

說起來，倒也是京城的奇景。

“皇上到了議親的年紀時，先帝膝下幾位皇子之間的明爭暗斗其實已經有了些苗頭，哪怕那時的皇上在幾位兄長看來并不起眼，不會礙著他們，但誰也不會愿意看到皇上娶一個能給他帶來助益的皇子妃。”

所以，當時還是皇子的隆譽帝娶了章皇后。

章家倒是家清白，因章家人的，章家在讀書人之間也頗有幾分清名，但要論門第，論權勢，章家自然還差得遠。

娶章家的兒，可以說是什麼實際的好都得不著。

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

隆譽帝從一個不重視的皇子，過了前面倒下的幾個兄長，最終坐到皇位上，有他自己的咬牙堅持，也有僥幸，卻并未得到過來自章家的幫助。

畢竟，那時的章家在儲位之爭這樣的大事中，是完全說不上話的。

“章家除了在讀書一事上的執著，最出名的就是章家的爺們兒出了名的會教兒了。”穆珩道，“章家的兒不僅能識文斷字，還格外的知書達禮，眼比起普通的閨閣千金更是要長遠許多，因此哪怕章家的門第不高，但章家的兒卻從來不愁嫁……”Μ.166xs.cc

隆譽帝當時就是再怎麼不起眼，他也是正經的皇子，若是給他挑的皇子妃出太低，別說隆譽帝自己樂不樂意，皇室其他人面上也過不去不是？

而娶章家，在隆譽帝的幾位兄長眼里，隆譽帝頂多也就能得一點點面子，至于里子，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只不過，他們誰都沒想到，這位章家，會一路伴著隆譽帝，為中宮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