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煙花,時間也有些晚了。
老祖宗年事已高,自然不能像年輕人一樣守歲,剛到亥時就被姜嬈和穆珩勸著歇在了廂房。
圓姐兒倒是想守歲,但也只是空有一顆守歲的心,小姑娘在老祖宗睡下之后不久就開始撐不住眼皮,頭也一點一點的,看著可別提有多可了。
穆珩將圓姐兒抱起來。
察覺到高度的變化,即將睡過去的圓姐兒強撐著睜開眼,“我要守歲……”
話還沒說完,就趴在穆珩的口睡過去了。
姜嬈和穆珩相視一笑。
穆珩想把圓姐兒放到廂房里去,卻被姜嬈制止了。
“這大過年的,既然沒把圓姐兒送回瑧玉閣,哪里能將放廂房去?信不信明兒一早醒了要拉著你的袖子哭?”姜嬈道。
穆珩:“阿嫵,我這不是想著我們定還有許多話要說,怕吵著圓姐兒嗎?”
姜嬈起往臥房里走:“圓姐兒睡得,我們說話小聲些,也不會吵到。”
穆珩無奈,只能抱著小姑娘跟在后面。
將圓姐兒放在床的最側,穆珩自己睡在了中間,把外側留給了姜嬈。
他朝著自己側拍了拍:“來吧!”
姜嬈如今肚子大了,若是被他們父在中間,定不會好。
姜嬈笑了笑,在穆珩的攙扶下躺了下來。
屋里燈未熄,昏黃的燈和的灑滿屋子,讓屋里的一切都顯得有些朦朧。
“你……”
“你……”
夫妻倆許久都沒開口,之后卻是異口同聲。
察覺到對方與自己一樣有些張,姜嬈和穆珩便都放松下來,相視一笑。
姜嬈翻過,與穆珩臉對臉:“若不是圓姐兒無意之間把那個匣子翻了出來,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穆珩:……
好半晌,他才輕聲道:“阿嫵,其實我沒打算要告訴你。”
“那是為何?”姜嬈疑。
穆珩輕輕握著姜嬈的手,“也許是因為在你面前,我從來都很膽怯吧……”Μ.166xs.cc
“膽怯?”
“是啊,膽怯。”穆珩輕嘆一聲,“當年你讓吳掌柜把那一千兩給了我,之后再不給我回信,我又哪里能不明白你的意思?”
正因為明白,所以才膽怯。
“當初之所以會用‘蕭山先生’這個名字寫話本子,最開始的目的非常簡單,只是想掙點銀子,讓自己以后能有更多的選擇。”穆珩道。
穆珩從小就知道自己在侯府的境,沒有爹娘幫著籌謀將來,他只能在年時期就早早計劃起自己的未來。
為侯府公子,孫氏倒也沒有克扣他的月例,可從穆珹到穆瑋,他們每月的用度又豈止那點月例?
穆珹和穆瑋有孫氏偏,自然不愁沒有銀子用,穆珩銀子不夠用,卻只能自己想法子。
那段時間京城最是流行話本子,穆珩想著,自己好歹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別的不行,寫話本子難不還能不行?
結果……
真的不行。
年時的穆珩因此沒打擊,好在他心堅韌,倒也沒有因此一蹶不振。
直到后來與以“錦棠”為名的姜嬈流上,穆珩才知道自己寫的話本子到底有何問題。
一個從未過溫的人,他筆下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充滿溫的?
知道了問題所在,穆珩在與“錦棠”的一次次流之中漸漸有所改善,他寫出來的話本子也由無人問津到后來的變得搶手。
對于穆珩來說,寫話本子只不過是賺銀子的手段。
他更在意的,反而是那一封信背后的姑娘。
他不知姓甚名誰,也不知的容貌如何,但只憑著那信紙上的流,就足以讓他對姑娘上了心。
十六七歲的年由不識之滋味,到不知不覺的就被相思了骨。
他想,這樣一個明顯被家人護著長大的,哪怕只是紙張上的流也讓人覺得心生溫暖的姑娘,若是某一日,他為了與攜手前行的那個人,也一定愿意溫暖他吧。
年人的總是熾烈的,就在穆珩寫好了姑娘想要的《錦棠春》,同時也想把自己的滿腔相思付諸紙上一并給他的姑娘時,卻只收到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再之后,他的信就再送不出去了。
穆珩覺到了姜嬈的意思,為此,他也曾試圖約束自己的。
但沒約束住。
他用盡了自己所有的手段,才總算是打聽到了“錦棠”的份,可他寧愿自己沒有打聽到。
讓他了心的“錦棠”,竟是他未來的大嫂,從小就與穆珹定了親的姜嬈?
自此,穆珩大打擊。
他算是真正明白,為何“錦棠”再不回他的信了。
已經定親的子,與外男有這般流本已算是出格,若是察覺到對方對自己有好還繼續這般流下去,這就不僅僅只是行事出格了。
穆珩并非輕言放棄之人,可他和穆珹,一個是兄長,一個是弟弟,一個是侯府世子,一個是不爹娘疼,最重要的是,姜嬈早就與穆珹定親了,他又能如何?
他只能將自己第一次萌發的熾烈,全都死死在心底最深。
“我那時本是以為,我們此生注定是有緣無份了……”穆珩拉著姜嬈的手不肯松開。
誰也沒想到,后來事竟會峰回路轉。
“知道我……知道二嬸和穆珹有毀婚的心思時,我就像是在永夜中終于看到了,老天爺也許在別的方面虧待了我,但只此一點,就是老天爺對我的厚待了。”穆珩道。
再然后……
暗中引導著孫氏退了與姜家的親事,又慫恿著孫氏打起姜家會給的大筆陪嫁的主意,又將自己主送到孫氏眼前,讓孫氏覺得自己很輕易就能將自己拿在手里,從而讓孫氏生出了“以弟代兄”這樣的主意。
“阿嫵,我的手段一點也不明正大。”穆珩道。
姜嬈打了個哈欠:“我什麼時候覺得你明正大過?”
穆珩一怔,然后失笑。
確實如此。
前面那些年,在阿嫵的心里,他只怕是險狡詐而又心思深沉,需要被時刻提防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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