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孫耀輝。

孫耀輝生得高大，當他往嘉和郡主前面一站，就將嘉和郡主嚴嚴實實地擋在了他后，讓陶氏連嘉和郡主的頭發兒都再看不到。

陶氏的視線于是落到了孫耀輝那張英俊朗的臉上。

這張臉，看了近十年。

只不過，每一次看到時，這張臉上都只有冰冷，而沒有任何的溫。

可就算是如此，陶氏還是放不下。

自從被孫耀輝休了之后，這還是陶氏第一次見到孫耀輝，在此之前，哪怕跑去鎮國公府鬧，孫耀輝也從未現過。

而現在，只是知道嘉和郡主在這里，孫耀輝就地趕過來了。

陶氏想著這其中的差距，心如刀絞。

心里的痛讓的語氣更加尖刻：“孫耀輝，你終于敢見我了嗎？”

“我有什麼不敢的？”孫耀輝冷冷地看著陶氏，“路，是你自己選的。”

陶氏怔住。

“當初在定遠侯府，那荷塘邊可是有會水的丫鬟婆子守著的，是不是你拿了手上戴著的鐲子讓那些丫鬟婆子離開的？”

“事后，母親將你故意算計之事揭過，提出可以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絕不你此事影響，是不是你自己不愿意？”

“是不是你向當時的陶嬪哭訴，惹得陶嬪在先帝耳邊吹枕邊風，得當時境艱難的國公府不得不妥協的？”

“我只不過是與府里的丫鬟說了一句話，甚至只是短短幾個字，是不是你扭頭就算計得那名丫鬟失給你的陪房小廝的？”

“明知母親厭惡堂姑母，是不是你故意與堂姑母親近來惡心母親？”

“我是不是與你說過與其做一對怨偶，不如我們和離，但你死活不愿的？”

孫耀輝每說一句，目就更冷兩分，“路是你自己選的，既然你跪著也要走完，那就繼續跪吧！”

陶氏渾一，竟也真的跪坐在地。

曾想過無數次，若是再見著孫耀輝會如何，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景。

孫耀輝冷冷看著陶氏，并不因這看起來狼狽可憐的模樣而有所容，“你我之間的事，你恨我怨我，我都著，你想做什麼說什麼我都接著，但你不該牽扯到別人上來，還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

孫耀輝看向寧遠伯夫人：“上次的事我沒與你們計較，不是我弱，也不是我不忍心，是我想著雖然是使手段算計我，拿先帝著我低頭娶，但我這麼多年讓守了活寡是事實，但這次的事……沒完！”

寧遠伯夫人后背一涼。

寧遠伯府本就日薄西山，先前陶氏放出孫耀輝有疾的流言，寧遠伯夫人知道之后雖然大怒，卻也沒有太過責備陶氏，就是念著孫耀輝不會真的下狠手。

可現在……

卻不能肯定了。

“世子……”

寧遠伯夫人還想說什麼，孫耀輝卻不想再聽。

他回過頭，看著仍有些愣神的嘉和郡主：“我們先走吧。”

嘉和郡主看著孫耀輝，又想到先前陶氏說的那些話，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孫耀輝目中微黯，“至于說的那些話……我也會給你一個代。”

嘉和郡主微微一頓，到底還是點頭，與孫耀輝一起離開了寧遠伯府。

說到這里，嘉和郡主的目微怔。

許久，才看向姜嬈。

“阿嫵，他說……”嘉和郡主道：“他說，陶氏說的是真的。”

他真的惦記很多年了。

端王府與鎮國公府走得近，孫耀輝和嘉和郡主在年時也時常能見著面，那時的嘉和郡主是個活潑笑的小姑娘，每次見著孫耀輝時，總會沖著他甜甜一笑，孫耀輝便也都會回以笑容。

久而久之，那個笑的小姑娘就這樣被年時的孫耀輝裝進了心里。

但孫耀輝與嘉和郡主差了六歲，孫耀輝了心思時，嘉和郡主也只不過是個豆蔻。

孫耀輝沒有驚他的小姑娘，卻將自己的心思告知給了鎮國公夫人。

鎮國公夫人本就喜歡嘉和郡主，知道孫耀輝的心思之后自然極為歡喜，還早早就與端王妃通過氣。

孫耀輝也算是長在端王妃眼前的，對于孫耀輝，端王和端王妃也都很是滿意，對這樁親事，兩家可以說是心照不宣，就只差提親了。

誰也沒想到，就在孫耀輝提親前，出了陶氏那麼一檔子事兒。

那時的孫耀輝其實沒打算妥協。

陶氏的要死要活，陶嬪的枕邊風，來自先帝的力……

這些都不是他妥協的理由。

真正讓他低頭的是，端王妃心疼閨，想著孫耀輝被陶氏這樣纏上，能不能掰扯得清還是兩說，端王妃不希自己的兒沾染上這樣的麻煩。

孫耀輝期待了那麼久，想讓他的小姑娘為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如今卻是都了妄念，一時自然萬念俱灰。

正逢那時鎮國公府頂著來自先帝的巨大力，沒了指的孫耀輝這才選擇了妥協。

可妥協之后，卻是長達九年的孤寂。

孫耀輝也不是沒想過，既然妥協了，就與陶氏好好過日子。

可每次一看到陶氏，他就忍不住會想起自己是如何錯失他的小姑娘，再加上陶氏的為人行事實在讓孫耀輝難以忍，才會這麼些年都沒進過陶氏的房。

這世間男子，對于自己相伴一生的那個人，有些人是誰都可以。

有些人是，若不是，誰都一樣。

孫耀輝卻是，若不是，誰都不可以。

他想，也許他也不能說是為嘉和郡主守著，只是有過最熾烈的心之后，他不想讓自己將就。

當然，他之所以會休妻，也并不全是為了嘉和郡主。

對陶氏的忍耐本就已經達到極限，哪怕嘉和郡主沒有和離，他和陶氏也一樣會走到這一步，只不過嘉和郡主的和離給了他力，也讓他看到了希所在。

孫耀輝知道，他和嘉和郡主的休妻、和離本就是前后腳，若是他這個時候就向嘉和郡主挑明心跡，甚至是向嘉和郡主提親，定會將嘉和郡主拖他和陶氏的是是非非之中來，更會讓嘉和郡主被人所非議。

所以，哪怕心里再如何，他也始終不曾有過任何的表示。

他想著，等到他休妻之事徹底平息下去，到那時，他定會向嘉和郡主坦言他這些年的掛念。

只是沒想到，他先等到了陶氏的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