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再度降下，這一次是那個追上去的鋪老板，只是這一回只是簡單的神沐浴。

但也足夠讓這個老板驚喜了。

“我的……我的疤沒了！我的疤沒了！暗傷也沒了！”

人群嘩然。

林渡微微側著頭，聽著靜的來源。

“五戒十善,天人善神庇佑,永滅災殃,長獲福佑。”那個鋪老板喊了起來。

人群也跟著念了起來，看著那個老板重新年輕起來的面孔，好像抓到了什麼。

倪瑾萱還站在林渡前，問，“我從沒在城里見過你，你是剛來的旅人嗎？”

林渡想了想，“或許是吧。”

倪瑾萱想了想，“那你要借宿我家嗎？我爹娘都很好的！做的點心也好吃！”

林渡微微一怔，繼而笑了，“好啊，但這之前，你好像要賠給人一個瓷碗。”

倪瑾萱的家人的確像是林渡說的一樣，十分熱。

就連在街頭靠賣藝為生的年都被請回了家，上了桌，飯菜盛，熱氣騰騰。

元燁卻也泰然自若，在飯桌上一點沒有客人的自覺，怡然自得。

就在倪家夫婦詢問他的住和親人時，他笑道，“我有一瓦棲，有一蔽，有一技謀生，沒有什麼不好。”

“天下之大，我獨我，自在逍遙，什麼都不用管，都好。”

倪瑾萱困，“那如果……如果有一天城里遭了災，你沒辦法靠他人打賞為生，棲之地也沒了，怎麼辦？”

“那就換個地方咯，逍遙自在，何拘在哪？”

林渡飯的手忽然一頓。

倪瑾萱還在給夾菜，似乎是害怕看不到，一家三口時不時給夾菜介紹，如今林渡手上捧著的碗都堆滿了。

“唔，那我就還是希這個城長長久久的在，大家都吃飽穿暖，我來守護這個城池，懲惡揚善！”

“天下還都是好人多嘛！要是都變好人就好了，大家永遠健健康康和和氣氣的，爹娘永遠不老不死，陪著我！”

倪瑾萱俏的聲音落林渡的耳中，全然沒有注意旁的白發謫仙端著碗的手背青筋寸寸浮起。

“對了，林渡，你的眼睛是天生有疾嗎？我知道城北有一家醫館，里頭的大夫醫湛，據說由每爐丹藥都沒有廢丹，一出手就是頂尖的丹藥，說不定能治好你的病呢。”

林渡垂著眼睛，聲音輕緩，繾綣的音調之中混著不易察覺的寒霜，“是嗎？真好啊，若有機會，我定然要去看看。”

“那我明天帶你去！我們這里是城南，離城北好遠呢！”

林渡的手慢慢放松，“好啊。”

好啊。

林渡慢慢將飯用完，真心實意地夸贊了瑾萱母親的手藝。

夜，萬籟俱寂。

林渡睡在倪家人開辟出來的客房，素白的手幾次想要上白紗，卻又幾次落下。

試著調浮生，沒有響應。

真難辦啊。

現在可以確信，自己眼睛上可確實不是什麼尋常白紗了。

林渡想，這樣也好。

用眼睛看，大約沒有用心看那麼準。

翌日一早，倪瑾萱開心地帶著林渡前往醫館。

正如倪瑾萱的所說，城南城北離得很遠，幾乎橫貫整個城池，他們走了許久。

林渡一面走一面在心里刻繪著這座城的地圖，城池像是刻意遵循了對稱原則一般，城南和城北的集市、街坊、道路的布局幾乎完全一樣。

或者說，是鏡像。

就在倪瑾萱說到了的時候，林渡聽到了醫館前的喧鬧和爭執。

“大夫，求求你！你是神醫，他們都說你能知道生子方！求你幫幫我！我肚子里的可以變兒子對嗎？”

夏天無冷淡的聲音傳的耳，“我沒有這種東西，生男生天注定。”

“那大夫你給我開一副墮胎藥吧。”

回答的只有無于衷的沉默。

倪瑾萱在耳邊小聲解說，“醫館門口好像有人鬧事，一個孕婦，旁邊跟著的似乎是的婆婆，想要纏著夏大夫要生子方。”

“誒不是，為什麼非要生男孩兒啊？纏著人家大夫要死要活的，還讓不讓人開館治病了？”一道囂張的青年聲線斜地里了進來。

似乎是覺得這青年有些多管閑事，那個婆婆橫眉豎眼，“你懂什麼！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兒子才能繼承家業！”

“誒喲喲喲，繼承家業，繼承你家里那兩片瓦還是一畝地？還是說，你家里有皇位要繼承？”元燁聲音更加譏諷囂張了。

林渡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角微微翹起，聽到倪瑾萱詫異地說，“好像是昨天那個賣唱的，他說他什麼來著？昨天好像一直沒說。”

“他元燁。”林渡聲音很穩。

“誒？你怎麼知道，是他單獨跟你說的嗎？”倪瑾萱更加疑。

那邊門口的對峙進了白熱化階段。

“你這小子！怎麼著？難道你家有皇位要繼承？”婦人冷笑道。

“對啊，我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啊。”元燁的聲音清晰地傳每個人耳中。

圍觀的眾人都哄笑起來，只當那青年在說笑，為了頂回那重男輕的婆媳。

林渡微微垂眼，抬手微微上白紗，也跟著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居然是這樣。

鏡花水月，人倒影。

倪瑾萱有些稀奇，“他昨日不是說他無父無母，天生地養，逍遙自在嗎？”

林渡笑得不能自抑，一邊笑一邊搖頭，“沒事，多謝你帶我來，你不是還要去集市上替謝嬸帶棉布嗎，先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倪瑾萱猶豫了一下，見態度堅定，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要我說，你這麼執著，將孩子的命不過視作是你們個人意志的衍生，也不問問孩子愿不愿意投到你這只會撒潑無禮的家里！”

元燁站在這門口，本想上去找夏天無，無意間轉頭，卻看到了人群之后的林渡，他眼前一亮，穿越人群，卻在走到林渡之前頓了頓足，猶豫了一瞬。

“在那兒站著干什麼？難不你已經見過我了？”

林渡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元燁的耳中。

元燁眼前一亮，大步走了過去，“小師叔？？？”

“是我。”林渡也跟著笑，“怎麼，你見過誰了？”

元燁皺著眉頭，“說實話，我見著爺了，但他現在是城主！我到的那天，他來城北察民，還問我有沒有住能不能吃飽穿暖，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那絕對不是真的越晗！越晗沒那麼聰明！接人待都不冒傻氣了，絕對不對勁！”

林渡點頭，“有理，非常有理。”

醫館門口忽然再次傳來一聲痛呼，先是那個孕婦捂著肚子尖起來，那婆婆趕忙想要去扶，卻也跟著痛呼一聲，一同跌坐在地。

元燁和林渡同時抬頭，一人微微偏了耳朵下意識聽靜，一人目如炬。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孕婦哀嚎著。

而的婆婆更是狀若瘋癲。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我不該。”

這個變故讓看熱鬧的人群一下子傻了。

而原本在醫館的夏天無急急走出門想要把脈，剛剛蹲下，手就被孕婦死死攥住，對上一雙漆黑執拗的眼睛。

“五戒十善,天人善神庇佑,永滅災殃,長獲福佑。”孕婦嘶啞著出這句話。

眾人后退了一步，而元燁卻被神籠罩，面前出現了一個明黃的五棱石蕊組的花，靈韻十足。

“是什麼？”林渡的聲音很冷靜。

“好像是小師叔你說的，月海中的天材地寶之一，明靈花。”元燁聲音困。

林渡忽然看向了元燁，“元燁，你見過另一個你嗎？”

元燁無辜的回頭，眼睛瞪大，“啊？”

小師叔的話每個字他都懂，怎麼連起來他就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