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州三生醫館

自從婧兒迎親路上被劫持上伏龍山，武德軒也去了湔州將軍府，三生醫館便只剩下了培兒和小翠。

醫館沒有大夫坐診，只零星有人前來買點藥材，好在武德軒臨走前留下了一些錢，倒也足夠他們生活。說來也怪，葉天羽倒時不時過來轉轉，婧兒不在家，他也不似從前那般來惹事生非討巧賣弄了，總是在門前呆呆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堂發一會兒呆便走了。

祥州城除了培兒和婧兒，并沒有人知道婧兒被抓傷伏龍山的事。但凡遇到鄰里問起武德軒父的況，培兒和小翠也只說他們都在將軍府，過的很好。人人都說武家小門小戶的醫館丫頭突然就變了定遠大將軍肖子瞻的兒媳婦，神龍軍副統領肖寒的妻子，萬千羨慕，百般逢迎。

轉眼間已是半年過去了，培兒一如往常站在空空的柜臺前愣神，小翠拿著掃帚打掃堂屋。

“小翠，你說師父他去了將軍府這麼久，除了上回送信來說查到小姐被抓去了伏龍山，姑爺正在想辦法營救，這都幾個月了也再沒個消息傳回來，師父是不是打算在將軍府里常住了呀？”

聽培兒如此這般一說，小翠掃地的作驟然停下，突然毫無征兆地就“嗚嗚”哭了起來，口中嗚咽道:

“我好想小姐，到底怎麼樣了啊……小姐……”

聽一哭，培兒瞬間紅了眼眶，道:

“你這半年多，給小姐打掃閨房要哭，吃飯要哭，沒事坐著也要哭，唉，都怪我，平白地又提小姐和師父做什麼，又來招你的眼淚。”

“嗚嗚……我想去找老爺和小姐，你又不讓我去。”

“不是不讓你去，是師父要我們守著醫館，不讓我們出去，否則我還想索把這門板一上也去找師父呢，你以為，你以為我不想師父呀，我十歲就跟著師父了，小姐還是我背上轎子的呢。”說到此，培兒鼻子一酸也抬起袖抹起淚來，哽咽道:

“記得小姐以前總對我們說，‘遇弱則，遇強則剛’，你看咱們小姐，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從不會慌張，以前被幾家醫館掌柜百般刁難，也不曾示弱，可你日日跟著小姐，怎地就哭了呢。你說說看，這半年來，我這個大男人都陪你流了多眼淚了？”

小翠噎兩聲，止了淚，“培兒你說的對，要是小姐看到我哭，肯定要取笑我了。”抬手胡抹了把臉，道:“不哭了，掃地。”

“喲，小翠，你這是怎麼了？”

一聲黃鶯般脆生生的聲音傳來，門口走來兩位材小的子。

頭里一位披白狐裘斗篷，一張的小臉白里紅，長眉風眼，筆紅，十分地俊俏，看上去不過十六的年紀。

后跟著的是一名侍打扮的十五六歲子，開口便笑道:“小姐，翠姐姐一定是在想家小姐了。”

一見這二人，小翠忙放下掃帚行禮道:“是柳小姐來了呀，外面天寒地凍地，柳小姐快請進來坐，小翠給您倒杯熱茶暖暖子。”

來者正是祥州節度使柳將軍的小兒柳菡鑫，和的婢阿彤。

小翠手腳快，不一會兒便端了茶來。

“往日小姐在的時候柳小姐倒是常客，如今小姐出嫁了，柳小姐也不來了，小翠怪想您的，今日小姐怎得空過來坐坐了呀？看您這匆匆忙忙的。”

阿彤笑道:“翠姐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新近與南江書院的老先生識了，那老先生作得一手的好畫，這不，小姐今日便是去向他討教去了。”

看著阿彤手中的畫軸，小翠道:“柳小姐琴棋書畫俱佳，我家小姐在家的時候就總是夸您呢，今日柳小姐到醫館來可是有事？”

柳菡鑫喝了口熱茶，道:“從前婧兒姐姐在的時候常跟我一同逛街玩耍，還常去我家下棋談心，姐姐出嫁后我也沒個說話的人了，便找了這麼個先生教教書畫，解解悶罷了。婧兒姐姐在的時候曾幫我配制過一些玉仙，這會兒也用完了，不知醫館可還有？”

小翠為難道:“哎喲柳小姐，這個咱們醫館可沒現的，小姐給您的那些都是現做的呀。”

“啊，那就是說以后我再也不能用這玉仙了呀？我倒是用慣了的，這一日不用總覺得了什麼。”柳菡鑫不如憾地嘟起了小。

阿彤道:“是啊，我家小姐自從用了婧兒小姐調配的玉仙，那皮當真是吹彈則破，我家小姐喜歡的，若是往后再沒有了，當真令人惋惜呢。”

小翠想了想，說道:“也不能這麼說，當初給您做的玉仙雖說是小姐開的方子配制的，可也是小翠幫著小姐一起磨的藥調制的，小翠記得那個方子的，若是柳小姐不嫌棄小翠手腳笨拙，那小翠就幫您調配些呢？您覺得好，以后小翠都給您做。”

聽得此言柳菡鑫大喜，道:“那可太好了，從前你家小姐就總是夸小翠聰慧，既如此就勞煩小翠先幫我做些吧，玉仙的氣味和手我最悉不過的，等你家小姐回來還不知要等到何時，若是小翠做的好，我這張臉往后便給小翠啦。”

說到此，喚了聲“阿彤”，阿彤即刻從袖袋中取了一錠銀子來放在桌上。

柳菡鑫笑盈盈道:“這錢便做定金了，勞煩小翠幫我多做一些咯。”

小翠將銀子拿起塞回到阿彤手中，“柳小姐您這就見外了，當初小姐就是看重您柳小姐人品貴重，私下也是引為知己，為您做玉仙從不收費，小翠也不敢收您的錢啊，再者說，這三生醫館雖不大，這點藥材還是有的，小姐放心，明日我就給您送府上去。”

柳菡鑫笑道:“小翠越來越會說話了，當真是婧兒的丫頭，調教的這般好，那好吧，既如此，我也不必跟你客氣了，那就勞煩小翠了。”

言罷主仆二人離開了醫館。

小翠有活干了，便也不再胡思想，喚培兒取了藥材給，拿去后院碾磨。

……

次日午后，小翠拿著做好的兩小盒玉仙去了柳府。

剛走到府門前，正見三名男子騎馬在府門前停下，三人翻下馬，其中一位長得如冠玉的男子在與家丁略談幾句后，家丁便極為恭謹地引了他進去，另兩名看上去仿佛是侍從的便站在門外候著。

小翠好奇地張，隨即跟著走了進去。柳府的家丁均認得小翠，笑嘻嘻問道:

“喲，是小翠姑娘啊。”

小翠揚了揚手中的兩盒玉仙，道:“是柳小姐我給送東西來了。”

“我家小姐昨兒就跟我們說過了，你快進去吧，小姐在等著呢。”

小翠問道:“問你啊，方才進去那人是誰呀？”

家丁回道:“說是肖寒將軍的朋友，要見我家老爺。”

小翠心中一，“肖寒將軍的朋友？如此行匆匆，可是有事？”

“不知，哎，對了，肖寒將軍不就是你家姑爺嘛。”

小翠忙返走到門前的侍從面前，問道:“這位大哥，請問你們是從何而來？”

侍從回道:“伏龍山。”

“伏龍山？”

小翠一驚，忙問:“是伏龍山出什麼事了嗎？”

侍從看了一眼不作答。

小翠又問:“你可認得武可馨武婧兒小姐？”

侍從直視前方再不作答。

小翠眼見得人家不會再回答的問題，沮喪地嘟起了，眼珠提溜一轉，對家丁道:

“我去給小姐送東西了啊。”

“快去吧快去吧。”家丁揮揮手。

小翠從前常跟著婧兒前來柳府找柳菡鑫，故此十分悉，一溜小跑，卻并未去柳菡鑫的西廂房，而是直奔了正廳，在尋找方才進來的那個俊俏男子。

正廳大堂中傳來話語聲，門外有家丁把守，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小翠只得訕訕地去了西廂房。

……

祥州節度使柳奕之柳將軍，高七尺有余，面上白凈無須，雖過了不之年，卻依舊姿矯健，相貌堂堂。曾于京城任左衛上將軍，十多年前他自行請命前來這偏遠的祥州城任節度使。

柳將軍武功高強，治軍嚴明，威震一方，自他駐兵祥州城，這方圓百里便猶如太平盛世一般，其為人又甚為謙和，祥州城百姓生活安逸，夜不閉戶，甚得人心。

冷杉雖并未見過柳將軍，但所謂觀其面知其人，只是初見，冷杉已對其心生敬畏之心，說明來意后，說道:

“墨然此番前來實在冒昧，但是事急從權，只得來麻煩將軍了。”

柳將軍朗聲道:“雖說玉公子并非朝堂中人，但就玉公子當前與將軍所行之事無不是安邦定國之舉，當真令柳某佩服之至，自當鼎力支持啊。公子又有肖將軍令牌在手，柳某更當全力以赴。”

冷杉抱拳道:“那就多謝柳將軍了。”

柳奕之問道:“玉公子不必言謝，說起來，令尊也是柳某的至好友，一晃十多年過去了，甚是想念啊。對了，聽說將軍的夫人婧兒小姐出了點事，可是與你們要做的此事有關啊？”

冷杉道:“將軍也知此事？”

柳奕之抿了口茶水，道:“嗯，略有耳聞。也是不久前剛剛得知。說起來老夫在祥州十多年，有些眼線實屬正常，只是不知詳。”

說到此，他補充道:“三生醫館的婧兒小姐乃是我兒的好友。”

“原來如此，”冷杉道:“既然柳將軍問起來，那墨然便告知將軍實吧。”

冷杉便將婧兒迎親路上被抓，書令肖商兩家化干戈為玉帛，奴攻伏龍山等事簡要說了一遍。

柳奕之聽聞此事面驟然冷凝，一雙攥的拳頭上關節泛白，雙眉蹙。

見他神張，冷杉道:“ 將軍無需擔心，如今小云天諸人待嫂嫂宛如上賓，將軍也派人暗中保護，嫂嫂不會有事的。”

柳奕之的雙拳漸漸放松，神略有緩和，道:“啊，好，如此甚好。”

“玉公子將自己的人馬都給將軍帶去邊關了，柳某自然也不能閑著，只是祥州城不大，柳某雖有節度使之名，可手下兵馬統共只有五千，玉公子借兵兩千，我便給你三千兵馬，留下兩千，以備后援，玉公子可隨時來調派人馬，若還不夠，柳某多年來結的江湖豪士眾多，亦可助公子和將軍一臂之力，不知玉公子意下如何啊？”

聽得此言冷杉大喜，忙起抱拳道:“久聞柳將軍豪爽仗義，如今看來將軍更是深明大義、膽識過人，令墨然刮目相看，欽佩直至。”

柳奕之回禮道:“玉公子過獎了，柳某不知此事便罷，既知此事定不會獨善其，若有用到柳某之，我柳奕之隨時聽候將軍調遣。”

“那就多謝將軍了，事不宜遲，墨然這就準備出發。”

“好，我即刻安排人集結隊伍隨玉公子前去圍堵敵軍。”

柳奕之言罷喚了副將言虎來安排調派人馬。

……

小翠將玉仙給了柳菡鑫，柳菡鑫打開一聞頓時大悅，免不得又是一番夸贊，再三謝過小翠。

小翠此刻也無心與們閑聊，隨意敷衍兩句便匆匆離開，回到府門外，躲在門外石獅旁等著那位公子出來。

約莫一盞茶功夫，隨著一陣腳步聲和話語聲響起，柳將軍果然與那俊俏男子一同走了出來。

走到門廊下三人站定，柳奕之道:“玉公子稍等，人馬很快就來。”

冷杉道:“此番得將軍相助，墨然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