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旁。

一名十三四歲，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嘆了口氣，雖然稍黑，容貌也不是多出眾，可眼睛卻是分外明亮。

“顧大哥。”

“阿音姐家的柴都堆了山啦！”

小姑娘就是阿囡。

修煉天賦雖然不是頂尖，可骨子里卻是有一執著和堅持，正如當年對那塊一樣，對修行一事，自然也是牟足了全力，再加上顧寒不余力地幫助下，修為早已邁了靈玄境之中，若非顧寒有意控制，怕是還能提升兩個大境界。

“你不懂。”

聽了阿囡的話。

顧寒笑了笑。

“我這是在修行。”

“砍柴也算？”

“當然。”

顧寒作不停。

“砍柴，做飯，繡花……這些都算修行。”

將近十年凡人的生活。

他已是徹底褪去先前的鋒芒，氣質越發古樸斂，任誰看到都會將他當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顧大哥。”

阿囡沒聽懂。

“你以前也是個修士嗎？”

在顧寒灌輸下。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小丫頭，對修行界的事有了一定認知，也明白世上真的沒有仙人，只有修士而已。

“是。”

顧寒點點頭。

“你很厲害嗎？”

“還行吧。”

“有多厲害？”

阿囡瞬間來了興趣。

從小到大，顧寒就是心目中唯一的偶像。

“記得嗎？”

顧寒想了想。

“我跟你說過的，那些天才，還有天驕……”

“哇！”

阿囡一臉的崇拜。

“顧大哥，你原來也是個天驕啊，好厲害呀！”

“不。”

顧寒搖搖頭。

“我專殺天驕。”

阿囡：……

噗！

一聲輕笑傳來。

魔從茅屋走出來，嗔怪地看了顧寒一眼，隨即來到前，表溫和，練而又細心地替他撣了撣上的灰塵，“給你新做了件服，一會換上試試。”

說著。

將一件長袍給了顧寒。

雖然依舊是布，可針腳細，裁剪得，顯然是花了心思的。

“哼！”

阿囡有點不滿意。

“阿音姐好偏心！”

“給你也做了一件。”

“嘻嘻。”

阿囡瞬間變臉，喜笑開，“謝謝阿音姐，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也在此時。

老人背著魚簍從外間走了進來。

往日里他見了顧寒，總要念叨一陣子聘禮的事，甚至到了后來顧寒都習以為常，一天不聽就總覺得點什麼，可今日老人卻有些反常，不僅沒念叨，連話都沒說一句。

放下魚簍。

他坐在一座木墩上，慈地看了魔一眼。

“阿音。”

“今天，是爺爺最后一次給你抓魚了。”

聞言。

魔面上突然浮現一蒼白。

這一天。

還是來了麼？

“為什麼？”

反倒是阿囡，有些不懂，問了一句。

老人嘆了口氣。

“爺爺，要走了。”

壽終正寢的人都會到自己大限來臨之日，他也不例外。

這些年里。

在魔和顧寒二人暗中幫助下，他雖然沒有修行資質，可也是百病不生，強健，只是壽元大限，卻是改變不了的，如傅大海這樣的羽化境強者，也沒有毫辦法，只能寄希于延壽果，又何況他一個凡人？

“走？”

阿囡有些沒聽懂。

“去哪？”

老人笑了笑，沒回答，反而看向顧寒。

“你來鄉村，多久了？”

“九年多了。”

顧寒語氣有些低沉。

他親自驗過，沒人比他更清楚那種壽元將近，卻無可奈何的覺了。

“九年。”

魔輕聲道：“七個月零三天。”

“阿音這孩子。”

老人似陷了回憶。Μ.166xs.cc

“從小就命苦，爹娘早就沒了，又生了一場大病，差點連命都給丟了，以前，我這個糟老頭子還能照看，可現在連我也要走了……以后誰來照顧呢……”

顧寒神恍惚了一瞬。

當日里。

在那幻象中。

墨塵音的爺爺彌留之際，說的也是這句話。

其實阿沅也好。

墨塵音也罷。

二人的經歷，驚人的相似。

“我！”

他直視老人。

“我能照顧！”

“你小子不老實！”

老人笑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隔三岔五就拉著我家阿音去賞月……呵呵，你那是賞月？老頭子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你真以為我糊涂了？”

顧寒又好笑又難過。

這老爺子，原來是個人。

“今天。”

老人緩緩起，拉住魔的手，放在了顧寒手里。

“我把阿音，給你了。”

“爺爺……”

魔心里一酸。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天回來，可仍是有些接不了。

“您放心！”

顧寒握住了的手。

“我會好好照顧！”

“東西呢？”

老人有些不滿意。

“我在你耳朵旁邊念叨了十年了，你還沒準備好？”

聘禮。

他念叨了十年，已經念叨了心中的執念了。

也是唯一的執念。

“爺爺。”

魔看了顧寒一眼。

“其實不……”

“有！”

顧寒卻突然點點頭。

他不想讓老人帶著憾離去。

長劍不合適。

丹藥之類的，也不太合適。

想了想。

他從懷里出了一顆黃褐的菩提子，遞給了老人。

“老爺子，您看行嗎？”

這菩提子。

他早就取了出來。

只是研究了接近十年的時間，依舊沒看出什麼端倪來，他好幾次都懷疑他被那個老和尚給蒙了。

“！”

老人哈哈一笑。

“有這份心就行！你小子，不早拿出來！”

說著。

他將菩提子搶了過來，到魔手里。

“行了，沒憾了！”

“沒了我老頭子，你們兩個可以大大方方去賞月了！”

做完此事，

他似乎有些疲憊，再次坐在了木墩上，看了一眼魚簍，又看了一眼魔，溫言叮囑道：“趁著新鮮，趕吃。”

言罷。

他雙目輕輕合上，溘然長逝。

哇的一聲。

阿囡瞬間哭了出來。

已經明白發生了何事，眼見如同自己親爺爺一般的老人離開了人世，再難抑制心中的悲意。

顧寒眼中閃過一傷。

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

最難的是生離，最苦的是死別。

他是第一次會到了作為凡人的苦惱和無奈。

心念中。

那顆被他打磨了十年的種子，悄然破裂，生出了一棵芽出來。

……

地。

茅屋前。

老人手里拿著那木，一不，自重明離開，他便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一也不。

突然間。

他似知到了什麼。

頭顱稍稍偏了一瞬，看向了地深。

剎那間。

一霸道無匹的劍意自他散逸而出，方圓百丈之，茅屋，詭霧，骨骼……一切俱是被那劍意絞殺一空，盡數了齏！

“還不夠。”

他低語一聲。

便不再關注遠的況。

地深。

隨著無雙和顧天的離開，那漩渦狀門戶早已平靜了數月之后，可此時卻突然劇烈抖了起來，詭霧翻滾中，一道又一道人影走了出來，踏上了這片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