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綰檸掙開了沈京惟,一點點的,用力將他的手掰開。
他阻止不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掌心落空。
“沈京惟,你太自私了,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卻瞞我欺騙我。一次次的失也好,難過也罷,總之什麼都不肯說。”
聶綰檸歪過頭,輕輕笑了,“哪怕你事先告訴我,讓我明白你的不由己,那我也會心甘愿地等你,不管多久都會等。”
可現在,滿腔的意和勇氣,已經枯竭。
聶綰檸說的每一個字,沈京惟都無言反駁。
沒錯,他是自私的。
一邊想著擁有,一邊又給不了承諾,只能反復地安自己,是他的,一定能等到自己有能力護周全的那天,再將事實坦誠相告。
然而終是事與愿違。
那晚的失控,他不求原諒,只希能再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
但眼下,似乎連這個機會都不愿意給了。
沈京惟想起了蘇沅兮說過的話——
“不要仗著檸檸喜歡你,就肆無忌憚地消磨的,總有一天你會追悔莫及。”
的確,平生第一次,沈京惟嘗到了何為后悔。
大廳傳來腳步聲,散場的賓客們陸續朝門口走來。
“我先走了,你也該去忙了。”
聶綰檸低下頭,轉得又快又急,沒走出幾步,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
踉蹌著后退,幸而對方眼疾手快地拽住的胳膊,不至于被高跟鞋崴了腳。
“不好意……”
抱歉的話說到一半,聶綰檸抬眸看到容湛的臉,不由了額頭。
還真是巧了。
容湛剛從大廳出來,就看到了聶綰檸和沈京惟的影,秉著不打擾的原則,他本想不聲地路過,誰料聶綰檸會如此準地撞上來。
跟以前一樣,穿著高跟鞋也不知道走慢點。
容湛的視線在和沈京惟之間轉了個來回,捕捉眉宇間的倉惶,心下了然。
他掂了掂手里的車鑰匙,“我剛好要回去,順路送你?”
聶綰檸知道容湛是在給自己解圍,點了點頭,和他一起走出了沈家。
……
車,容湛掃了眼后視鏡,遠遠的還能看見沈京惟站在原地,沒有離去。
“這回我是不是算得罪沈京惟了?”他半開玩笑道。
聶綰檸系上安全帶,不以為意,“你還怕他?”
都說容家六爺與世無爭,儒雅溫和,實際上,他只是藏得深而已。
容湛發車子,睨著聶綰檸額頭的薄汗,順手把紙巾盒遞過去,“吧,不然吹了空調容易頭疼。”
“謝了。”聶綰檸出兩張紙,胡地蹭了蹭。
平穩地行駛出一段距離,容湛單手扶著方向盤,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們分手了?”
聶綰檸懶得糾正他的說辭,悶悶地應了一聲。
容湛幾不可察地揚眉,“看沈京惟的樣子,是你甩了他?”
聶綰檸了下眼皮,“有問題?”
“當然沒有。”容湛好脾氣地溫笑。
聶綰檸沉默地向窗外,風口吹出的冷氣拂過長長的卷發,許久,嘆息道,“容湛,如果是你,被迫無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會怎麼抉擇?”
“要麼一輩子別去招惹,要麼義無反顧地全自己。”
容湛回答得不假思索,清冽的聲線無波無瀾,“但人心逃不過現實二字,如果選擇了后者,失去名譽和地位的加持,或許他就變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沒有了環,他對你還有同樣的吸引力嗎?”
聶綰檸抿著不語。
窗外灼目的照進來,容湛的神在影中模糊不清,“我們這樣的人,有太多的不得已,就拿五哥來說,明明三年前就回到了容家,為什麼要等到三年后再去找五嫂,無非是為了讓自己有與相配的資格和底氣。所以哪怕對方不能為了你拋下一切,也算是有可原。”
頓了頓,容湛又說,“前提是,他沒有傷害過你。”
聶綰檸單手托腮,盯著他俊逸的側臉,“那你呢,你會怎麼選擇?”
車子停在紅燈的路口,容湛轉過頭,角有疏淡的弧度,“為容家人,不會不給自己留退路。”
“看得這麼通,被你喜歡上的人應該會很幸福。”聶綰檸自語道。
容湛垂了垂眸,斂去眼底的異,笑意更深,“所以你不必檢討自己,得起放得下,不是壞事。”
……
夜,云樾公館。
蘇沅兮洗完澡,坐在主臥的床上拭著頭發。
手機里有幾條未讀消息,都是陳果發來的。
陳果:兮姐,我有一個驚天大八卦,你想不想知道?快說你想!
蘇沅兮:不想。
陳果:那我就直說了。
接下來是一段長達幾十秒的語音,概括一句話的容,就是徐琳被辭退了,而且是醫學理事會直接下達的勒令。
蘇沅兮放下巾,用手指梳理著半干的發,眸沉沉。
理事會的勒令,無疑又跟江聿琛不了干系。
若是簡單的辭退也就罷了,就怕……
盡管對徐琳沒有一丁點好,但不代表,希出事。
蘇沅兮站起,拉開床頭柜的屜,從里面取出一枚護符。
明黃的布料稍微有些舊了,繡在上面的“兮”字也冒出了線。
十八歲的生日,江聿琛送了很多禮,相比之下,這個護符既不起眼也不值錢。
卻是最珍視的。
因為蘇沅兮看到過,江聿琛用一針一線親手繡上了的名字。
他繡了很多次,不滿意就反復地重來,指尖還被扎破過好幾個。
不明白,曾經那麼溫細致的人,為什麼說變就變了?
蘇沅兮繞紅的繩線,剛想放回去,從頭頂過兩修長的手指夾走了護符。
回頭,映眼簾的是容晏沒穿服的上半,人魚線沒到睡下面,泛著氣的腹均勻實,每一寸線條都充滿著張力和。
“還留著沒扔?”
容晏瞥著護符,黑眸里掠過了明顯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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