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扶同英國公府嫡出九小姐明湘定下婚約後,一直無人告知宋挽。直到兩府庚帖已換,這婚事再無轉圜餘地時,才得知這個消息。
這還是因蕓妃生辰邀了宋挽宮小聚,長信宮太監來傳蕓妃口諭,方知曉父親給阿兄選了這樣一門親。
腦中回想英國公府現況,宋挽不自覺皺起了眉。
蘅芷麵亦有些難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蘅蕪忍不住開口:“小姐,這英國公府九姑娘您可知曉?”
宋挽點頭:“九姑娘算是老來子,據聞英國公府二房夫人嫁去多年未有子嗣,但同夫君深意篤,二老爺一直未曾納妾,直到年近三十,二人才艱難誕下九姑娘。”
“二老爺病逝後,二夫人隔年便跟著去了,二房留下九姑娘一人被老太太養在房中。據聞口齒有些問題,小時候被家中刁奴嘲笑過,這些年便一直再未出來見客,一直被大長公主護得很好。”
蘅蕪視線掃過蘅芷,喃喃道:“這樣的姑娘……老爺怎會說給大爺?”
“九姑娘母舅是嚴同甫嚴大人,父親有自己的算。”
宋挽微微握拳,忍不住失。
從來知道如自己這樣的高門貴,唯一作用便是為族中聯一門好親,所以無論父親做何抉擇,從不曾心生怨言。
子艱難,但世上兒皆如此,所以不攀不怨。
可宋扶不同。
阿兄日後要頂門立戶,無論於朝堂亦或後宅,若無一個能掌得住家的夫人,怕將來要愁多喜。
雖說甚人像林葭玥那般慣會惹是生非,但如江母那種子,也足夠讓人憂心。
且九姑娘又不好出麵際,日後阿兄在途上便了大半助力。
宋挽抓著擺,口憋悶。
“大長公主已年至古稀,九姑娘不過剛及笄,尋常教導應是疼寵憐居多,掌家理事的本領怕是學不到幾分。”
“雖出生世府之家,但自無嚴父慈母教導,天尚不知如何……”
宋挽生母故去得早,自便無人教明事理曉進退,若非侯府孀居日子難熬,以致被迫博學宏覽,如今尚不知要生個什麽子。
這般無人教導之虧嚐過,是以宋挽心中並不看好這樁婚事。
便說父親看重大長公主份,同嚴大人背後關節,亦不該用宋府主母之位置換。大長公主年歲漸長,故去後不知聖上還會念英國公府幾分恩。
且嚴大人不過是九姑娘母舅,嚴家前前後後尚有十數個閨中眷,便是嚴大人自己的嫡庶閨便有三五個不止,實在不知對方會有幾分心思放在阿兄上。
這樁婚事對宋氏一族,同阿兄的好實在有限。
“不知父親是如何想的。”
宋挽眉宇間染上淡淡哀愁,可如今親事已定,其他一切都是徒勞。
因蕓妃生辰要同江行簡一起宮,宋挽想到此更是興致缺缺,蘅蕪見自家小姐與蘅芷都悶悶不樂,亦不敢多言多語,隻在一旁整理蕓妃生辰那日要穿的。
晚間宋挽睡下,蘅蕪方拉了蘅芷在外間繡榻上小聲詢問。
“阿姐,大爺要親了,你可是……”
“胡呲什麽?這等話日後再也莫提。”
拉了被子為蘅蕪蓋上,蘅芷一人在角落裏了眼淚。x33xs.com
子俏,對大爺那般金玉一樣的公子心實是尋常。
但向來知道這天下再混的混人,也沒有收親妹子房中婢的,是以蘅芷從來都曉得心中萬般思,皆是空談。
扯了被子將頭蒙上,蘅芷哭過一頓,便不再想其他。
宮那日天氣漸涼,宋挽整理好妝發後,見江行簡正在門外等。
說來他二人也有些時日未見過了,今日才發現江行簡消瘦得厲害,也不知為何事難這般。
無意詢問,江行簡亦無心提起,二人一路沉默,冷淡模樣混似從不相識的陌生人。
江行簡垂著眸,隻見宋挽脊背得筆直,雙手在膝上一副謹慎防備的模樣。他忽然就想起上次二人一起宮時,於馬車中膝頭相的形。
當日車中愫蒸騰,曾讓他心頭躁不已。
可如今宋挽避他如蛇蠍,再不見當日溫小意。
同一輛馬車,同一條路,二人心境卻是不盡相同。
直到進長信宮,兩人才齊齊勾出笑意,仿如是多年恩夫妻,如膠似漆、鸞和鳴。
宋挽夫婦到得早些,拜見過蕓妃後江行簡便跟隨衍慶宮太監去見江妃,原本他還邀了宋挽一起,卻被拒絕。
“今日到底是姑母生辰,你不在便罷了,總不好我二人都不在這邊。”
“你平日尋不到機會同江妃敘舊,不若趁此多陪陪娘娘,不必急著回來,姑母不會怪罪。”
江行簡沉默一瞬,轉離去。
江曼正在衍慶宮等待江行簡,上次宋蕓寧於眾人麵前落麵子,實讓難以忍。若非顧全大局,倒想尋個由頭整治那人一番。
“祖母如何了?”
江行簡搖頭:“怕是撐不住幾日,娘娘可有什麽拖延的法子?”
江曼頗有些煩躁的擺擺手。
在深宮之中,哪裏能管得了祖母死活?
隻是見江行簡近日消瘦得厲害,心中不忍:“再想辦法拖幾日,若不行就將老太太藏至冰窖,待將來治喪尋個借口莫開棺便好。”
“宮中我亦有些安排,宋蕓寧同沈千柏……”
江曼垂眸,話未說。
“你也莫要過於憂心,傷了子便是阿姐的過錯了。”
江行簡道:“這話應該我講給阿姐聽。”
姐弟二人會心一笑,江曼淡淡道:“我知林氏有了孩子,按說這胎兒本不該留,但既是你第一個孩兒若你想要便留下吧。”
“尋個偏僻地界將送走養胎,待時局已定再將人尋回不遲。”
江行簡卻道:“我知該如何做,弟弟心中自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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