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已經接連下了許久的雨。

沒人會想到可能會遇到洪澇的原因，是每次大雨之后總是會熱上一兩日。

太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顧瑤坐在馬車里額頭全是沁出的汗珠。

從上車起就在后悔為什麼要應下今日去顧家這事，雖每日都會出門，但去看茶樓賺銀子和去顧家看一群礙眼的家人，的差別如同鴻般明顯。

顧瑤嘆了口氣，手中的扇又煩躁的扇了一下。

“若是他今日沒有一個適合理由，新年之前我都不會再過來。”

大年初二，外嫁要回門。

就算再如何厭惡顧宏博等人，面子上的事還是要敷衍一二。

畢竟還要在府城中做生意，聲名很重要。

馬車停在顧府門前，兩人被下人一路引到了正院。

顧瑤和劉氏相看兩厭，但該有的過場還是要走，在劉氏的房里坐了不到一刻鐘，兩人就去到了前院書房。

進門就見顧婷坐在一側的圈椅中，人稍有些恍惚，見他們進來也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

顧瑤卻是饒有興致的仔細看了顧婷幾眼，蒼白的臉、過于纖薄的形全都在說這段時日過得極為不好。

拉著陸景之在顧婷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看到過得如此不好，就滿意了！

喊他們來書房，顧宏博人卻是不在。

桌案上還擺著茶，一旁的水壺口還有熱氣氤氳出。

人應是剛剛離開沒多久。

“等著吧，父親剛被人喊走，怕是要等一兩個時辰才能回來。”

顧瑤不過剛打量完書房中的況，顧婷的聲音就淡淡響起。

的嗓音過于沙啞，像是剛剛生過一場大病。

顧瑤嗯了聲，知道顧宏博不是故意為之，倒也沒多焦躁。

有顧婷在這里陪著他們，心莫名有些舒暢。

“妹妹近來過得可還好？”

“你覺得呢，你何必在這里揣著明白裝糊涂，看我過得不舒心，你很得意吧？”

顧婷眼中的怨毒終于遮掩不住的再次朝著顧瑤襲來，顧瑤很是冤枉的看向：“妹妹這是哪里話，姐姐怎麼會如此想。”

“哼，在這里假惺惺了。”

顧婷扯著帕子，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已經沒了靈泉水做依靠，現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前一世，嫁過人都能做上侯府的正牌夫人，這一世只要籌謀的好，就依舊能如愿。

到了那時，就算陸景之還活著又如何，他一個初場的芝麻小，憑什麼去跟侯府相抗衡？！

只要能順利嫁侯府，就能將顧瑤踩在腳下！

所以還沒輸，知道那麼多事，就算沒有靈泉水，也可以讓趙申煦非不可。

顧瑤著上翻涌的緒，側頭看了眼陸景之，見他從進門起就垂眸不語，似是完全沒察覺到屋中還有顧婷的存在，莫名有些好笑。

這人這是在……避嫌？

知道顧婷的前世里嫁過他，所以在用這樣方式讓安心。

雖然心眼不算大，有時候也會自己醋自己，但還不至于無理取鬧，尤其他們前世還是有名無實。

的目短暫放過陸景之，又笑著去看似是對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很有執念的顧婷。

“妹妹應當知道我們今日過來是為了什麼吧？”

“知道，”顧婷啞著聲音，上的戾氣依舊有些重，卻是沒了從前的高高在上：“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我要等父親回來。”

還要用知道的那些來同顧宏博做易，沒有靈泉水，要把一切還能攥在手上的人和事全部化籌碼。

這般，顧瑤也不多說，若是顧宏博還有一兩個時辰才能回來，那寧愿回出嫁前的院子去等人。

帶著陸景之回到后院，兩人坐在樹下用力搖著扇。

“之前斷斷續續的下雨，你們在貢院也到不影響吧？”

雨點打在試卷上，很容易將寫好的字跡暈開。

陸景之想到那幾場大雨，心有余悸的點頭。

“還好你幫我準備了防雨布，雨剛落下來，我就想辦法掛了起來。”

不然風大雨急，他的考卷一定會被雨水打。

長長的考卷，本來不及重新再寫。

“你說下面州縣會有地方因為這段時間的大雨出現積水嗎？”

“會，若是之后還有雨，也許你我的猜測會真。”

想到接下來很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兩人的心都沉了下來。

他們這段時間都沒有出城，對外面的形勢還只是出于猜測。

實際的況比他們猜測的還要嚴峻一些，顧宏博會被喊走是因為各州縣送來的消息剛到府衙。

馬上就到莊稼收割時節，但現在各地的形勢都極為嚴峻。

各個河道的水位居高不下，而莊稼地里積水也要將還沒來得及收割的作泡爛。

顧宏博雖然一早就從顧婷口中得知安府今年會遭災，而且會持續到年底。

但看到各州縣送來的消息，心還是有些發沉。

這些還不是最嚴重，再過幾日還有一場致命的冰雹。

最大的冰雹有人的拳頭大，將還沒來得及的收割的莊稼徹底砸倒砸爛在地里。

“喬大人，形勢既是如此嚴峻，不若就讓各州縣將糧食搶收了吧。”

現在收上來，多多還能有些收。

若是再不下手，就要顆粒無收了。

喬開霽此時面上也有些愁云，“但現在搶收……太影響產量了。”

若是因為他的一道命令讓安府的百姓，一直到明年秋收都肚子，那是要出事的。

他明年就能調走了，趕在這樣關鍵的時期，他不想出半點岔子。

顧宏博有心想要再說幾句，但視線掃到他的凝重，心中頓時猜到他在顧忌什麼。

到了邊的話又被咽了回去，等安府出了事，喬開霽這位知府一定第一個倒霉。

等他倒霉，他的機會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