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也道，“是啊，奴婢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若有差錯，夫人只管罰我。”

顧櫻無奈的扶了扶額，扶著腰肢坐下來，“這不是擔心他一去幾個月不夠麼？”

銀蘭將夫人親手制的一套虎皮護膝放進箱子里，“也許一兩個月便回來了呢？”

顧櫻道，“哪能那麼快。”

三千里行軍，是路上都要耗費許久的時間。

銀蘭角莞爾，“夫人莫擔心了，世子說過要回來陪夫人生小世子的，定然會早些回來。”

顧櫻慵懶一笑，角淡淡的勾了勾，“其實，我自己一個人也能生，生孩子麼，我沒吃過豬但見過豬跑，就這麼，一喊一一疼，孩子便哭著墜地了。”

這里生過孩子的銀蘭最有發言權，“夫人想岔了，生孩子哪有那麼容易。”

顧櫻了角，視線瞬間落在自己的肚子上，也有些害怕。

畢竟從前那般平坦的小腹，如今越長越大……

里面還時不時發出一些奇怪的響。

雖見過懷孕的婦人，可真到自己的時候，還是擔心里面會是個調皮的小怪，到時候不肯乖乖出來，往死里折騰。

銀蘭瞥見自家夫人擔心的眼神，想著夫人是頭一胎，自然是怕的，遂寬道，“夫人放心，咱們的小世子定然是個懂事的乖寶寶，絕不會折騰娘親的。”

顧櫻含笑著肚子，“那到時候再說吧，世子便是回來了，于我也沒有助益，我見過好幾個人生孩子，最后都是靠穩婆才生下來的。”

夫人一個初婚婦，哪里就見過別的人生孩子了？

就連趙姨娘生小卿卿的時候，都沒時間去看。

銀蘭只當在玩笑話，也沒在意，低頭繼續整理件，核對數目。

只有顧櫻自己知道，世子大抵見不了孩子的第一面。

等他和父親回來時，念寶滿月都過了。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世子總能瞧見孩子。

本就沒有太多奢，只求上輩子沒能出生的念寶，這輩子能平平安安降落人世。

顧櫻心好了起來，小手輕輕了自己的肚子。

近來肚子長大的速度好像變快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的錯覺，每一次將手放在肚皮上時，便能覺里面有個小家伙在調皮的蹦來蹦去。

去問過住在隔壁的穩婆們，大家都說是太張了，這孩子啊，還要再長長才會跟娘親打招呼的。

坐在燭下，眉眼和下來。

沒過一會兒，外頭便傳來一陣悉的腳步聲。

“夫人，那奴婢便先退下了。”銀蘭一向識趣，聽到這聲音便掩一笑，告了退。

顧櫻一抬頭，便見世子一銀甲胄，右手抱著頭盔走了進來。

男人眉目高深，劍眉星目，委實好看得要命。

顧櫻笑著過去，想起迎他，“世子今日這麼早便回來了？”

“你乖乖坐著。”

趙長渡將頭盔放在紫檀木的架子上，走過來坐在旁，大手有意無意的放在肚子上，長睫低垂，沉默了一會兒。

屋中難得寧靜，木棟雕梁，軒窗如畫。

廊上掛著的銀繡蘭草錦簾，隨風輕擺。

江去世后，綰妃之事也接著塵埃落定，顧櫻這兩日覺都睡得沉了些，心境也愈發寧和，“阿渡，怎麼了？”

“沒什麼。”趙長渡嘆了口氣，將攬懷中，“只是舍不得你和孩子。”

顧櫻角淡淡的暈開一個微笑，腦袋靠在男人肩頭，“那就早些回來，我和念寶在家中等你。”

趙長渡“嗯”了一聲。

顧櫻將繡好的荷包拿出來遞給他。

男人挲著那上頭的平安符樣式，心頭說不出的不安。

“阿櫻——”

“我在。”

“我若戰死——”

“呸。”顧櫻急急捂住他的，清亮的眸子里閃過一道慌，“別胡說，阿渡是東黎戰神，這一仗絕不會輸。”

趙長渡定定的凝著小姑娘眼里的盈盈春水，大手握住纖的指尖，放在邊輕的吻了吻。

氣氛溫繾綣，兩人四目相對，無數意在彼此間慢慢流淌。

趙長渡角輕笑，“好，此去一戰，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顧櫻彎起眼睛，揚著下湊過去，在他上落下輕輕一吻，“我知道，阿渡必勝。”

趙長渡心中熨帖，大手扣住小姑娘的后頸，聲線低啞，“好。”

這一夜，兩人誰也沒睡著。

顧櫻窩在男人懷里，認真聽他講老國公的故事，順便趁機將自己上輩子知道的那些關于羌族的關鍵信息，不聲的告知他。

打仗的事，懂得不多，只從江的書房里看到過幾個羌族宮的關鍵節點。

希對他有用。

趙長渡目深邃，凝著小姑娘喋喋不休的農村，什麼也沒說，只是這般目不轉睛的看了小姑娘一整夜。

翌日，顧櫻睜眼醒來，男人已經不見了。

床邊是他留下來的一張紙條，上頭寫，“為夫先走了，阿櫻勿念。”

怔怔的著頭頂紗帳，腔里，那顆心微微跳著。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覺……淡淡的彌漫在心口。

深吸一口氣，眨了眨酸的眸子，從容的從金帳中出一只纖纖玉手，低低的喚了一聲，“銀蘭，進來梳洗吧。”

……

十萬大軍從京畿大營離開，隨之而去的有世子，還有懷安。

后宮風云巨變之后，汴京再次恢復了平靜。

邊境十二城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汴京城卻一片熱鬧繁華。

汴京無大事，舊仇已報，顧櫻也開始心養胎。

如今別無所求，全心全意只想保住腹中這個孩子。

世子走后，在汴京并不孤單，一來現在的份是汴京炙手可熱的貴婦，婆婆疼，舅母關心。

二來，新被封的公主那鳶只與關系好，因而京中這些風而的夫人姑娘們都盯著國公府，找著機會來結。

旁的人都被顧櫻拒之門外，唯有秦氏時常來國公府走，說來說去也不過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