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郎中一下子被擊中了心口，整個人都興起來，眉眼亮晶晶的對顧櫻做了個揖，“那小的就靜候二姑娘佳音了~”

顧櫻笑瞇瞇的對他擺擺手，劉郎中滋滋的下去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顧櫻角笑意緩緩消失，五指收攏，拳心，眼里泛著淡淡的寒意，滿心都是惡心加厭惡。

替顧寧完雙，擰著眉心將他腳放下來，用被子蓋住。

外面雪大，隆冬臘月，天氣嚴寒。

屋子里燃著滾燙的炭火，熱氣很足，不會很冷，可依舊覺得渾沒有暖意。

“你好好休息，姐姐先走了。”

病嚴重之后，顧寧很跟顧櫻說話。

往日都是顧櫻自己說自己的，顧寧幾乎不會。

病重的人往往都這樣，當初一個人被挑斷手腳筋癱在破廟看不到希的時候也同顧寧如今這副神很像。

所以，很能理解顧寧的這份難和痛苦。

這樣的痛往往外人無法同，說得再多，也不如把他治好讓他更安心更實在。

可今日，剛起要走，顧寧開口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

年的聲音帶著嘶啞，又因久不說話，嗓子糲僵。

顧櫻回過，詫異的看著他，“阿寧……”

年找回說話的覺，一雙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著顧櫻，“你是為了我？”

“我其實——”

“我不需要你這樣。”年定定道，眼里是寒冷，是漠然，是絕。

顧櫻想他是誤會了，回坐到床邊，笑了笑，安他，“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是哪樣？”年聲音干至極，他這個年紀，原本正是天真無憂的時候，可命運對他太殘酷了，他過早的褪去稚，變得，又因翠靈日日在他面前上演活春宮，他比誰都懂男之間那些齷齪的事兒。

所以他冷冷的問，“是翠靈那樣嗎？”

顧櫻心口突然燒得慌，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要。”顧寧一字一頓的說。

顧櫻心酸得厲害，眼眶微，“阿寧對不起，姐姐不該讓你看到那些骯臟的東西，你再忍忍，很快，姐姐就會帶你離開顧府……”

顧寧眼眶發紅，咬著，固執的說，“我說了，我、不、要。”

不要這麼去犧牲，不要為了他去做那些骯臟的事兒！

他寧愿死，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姐姐為了他的去求一個下作的老男人！

如果這麼做了，那他會立刻自殺！

顧櫻眼淚涌了上來，僵坐在床邊。

顧寧別過頭，費勁的坐起來，他痛得難，一個簡單的作卻讓他氣吁吁。

他眉頭皺著，把藏在枕頭底下的鑰匙拿出來，扔到顧櫻手里，冷眼著，“這是娘親……留給……我的，我……不要……全部……給你婚用……你走……以后……不要來了。”

他孤注一擲的想，何至于此要去做這樣的犧牲？

大不了便是他一死，這府里便不會再有人能欺負威脅拖累。

他是個男孩子，不能讓姐姐一個弱子來保護自己。

他殘廢了，既然不能站起來保護他，那就讓他用自己的命，全姐姐。

唯一憾的是……他聽說要婚了，他可能看不到了……

顧寧的決絕讓顧櫻覺心臟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住，難悶疼得厲害。

但也很欣，至濃于水的弟弟不是真的厭棄了，他只是擔心，這是好事。

顧櫻著那只鑰匙，哭笑一聲，小手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們二房。而且，你怎麼知道姐姐就和翠靈一樣？”

顧寧眼眶紅紅的，顯然被氣得不輕。

他越氣，說明對自己越在乎。

顧櫻心里暖乎乎的，笑道，“你覺得，爹娘的兒，你顧寧的姐姐，便這般蠢笨，隨意被一個糟老頭子玩兒得團團轉嗎？”

顧寧一愣。

顧櫻彎起手指，沒好氣的彈了彈他眉心，“你等著看好戲吧。”

顧寧眉心蹙，年紀小小的，便像個小老頭。

顧櫻怕弄疼了他，小手又替他了眉心，聲道，“快睡吧，你的一定會好，你要相信姐姐。”

顧寧一時臉發白，眸暗了下去，平靜的看著姐姐出門的影。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

他只希姐姐好。

只要姐姐好好的，哪怕他下去陪娘親也無所謂。

……

夜里的謫雨居，燈還亮著。

周媽媽伺候完劉氏洗漱，恭恭敬敬的立在銅鏡前替劉氏打理頭發。

劉氏眼睛紅得厲害，自從顧嘉被關進了靜室，這顆心就一直懸著。

周媽媽勸道，“夫人，您就別哭了，小心子。”

劉氏眼淚驀的流了下來，心口揪疼得厲害，“我真的……沒想到，那個孽障，竟敢謀害了自己的親姐姐……那可是的雙胞姐姐啊！是如何狠下心腸的啊！”

說起顧敏，劉氏又心如刀割。

心里厭惡極了顧嘉這個狠毒的兒，一想到，便遍生寒。

能如此鐵石心腸毫無人的親手殺死自己的姐姐，對父母還能有多？

這樣的孩子最自私自利，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說不定將來，這條老命也能被拿了去！

“可夫人……”周媽媽也嘆口氣道，“您膝下如今就大姑娘一個孩子，你不為謀算，你又該為誰打算呢？”

說起這個劉氏更加來氣，“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伯爺在外忙碌公務，嫌打理府里的事，如今府里頭也就兩個姨娘寵，膝下的孩子不算太多，而且大房就顧明這一個公子，將來不得老夫人要培養他。”周媽媽道，“我們還是要想法子把大姑娘弄出來，好說歹說，也是夫人唯一的脈，日后這伯府還不知道誰要繼承，夫人有個自己的依靠，日子也要好過些。”

“怎麼弄出來？你看母親那態度，只恨沒將嘉……那孽障送到老家的莊子上去！”

周媽媽言又止道，“夫人您忘了，老夫人也有把柄在您手上……想當年，葉氏——”

劉氏瞪一眼，“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