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渡下抵著的發頂，懷里的子的，好似抱了個布娃娃，滿滿當當的，讓人心里涌起一莫名的滿足。

他想起自己年喪母的時候，父親放任趙長興欺負他，程氏偽善，當著父親的面對他好，假意做個慈母，背著父親卻把他往死里折磨。

他帶著滿傷痕站到父親面前。

程氏慌了，可父親卻反過來對他破口大罵，責問他為什麼要在外頭惹是生非，跟人打架。

從那時起，他便懂了什麼被偏的有恃無恐。

母親發瘋跳崖而死，父親不喜歡母親，連帶著也不喜歡自己，不管他傷什麼樣，父親也不會施舍一丁點兒的關心給他。

他徹底寒了心，知道父親喜歡程氏，不母親，便只能咬著牙堅持忍耐。

那時他也不過才六七歲，在國公府活下來已經很難很難。

可在那麼艱難困苦的年紀，霍棲云卻好似一個小太出現在他邊，同樣死了母親，從寵的嫡變了一個不寵的小可憐。

懂他的痛，也知道他的無助。

自己都吃不飽飯，卻還經常想辦法東西來給他吃，彎著眼睛，笑說，“趙長渡，我們要一起活下去，一起漂漂亮亮的活下去。”

他那時候總覺得霍棲云是他活下去的希，他發了誓，要給霍棲云好日子過。

可后來霍棲云拋棄了他，轉頭嫁給了他最恨的人。

六月的天，他忽生徹骨的寒涼，一度活不下去。

可現在，他仿佛一個惶惶不安迷路多年的人，總算找到了一個能讓他抱著便覺到滿足的人。

他不敢在上傾注過多的，兩個人雖然是協議親，可這樣的合作方式，也許比相走得更長遠。

至在共同利益面前，不會隨意拋棄了他。

“天不早了，睡吧。”許久之后，趙長渡才從回憶中醒過來，他拍了拍顧櫻的后背，角微微勾起，“我給你帶了藥膏，可以活散瘀，你記得讓銀蘭給你涂上。還有這瓶丸藥，是邊境一個巫醫送我的救命良藥，用以固本培元，可以先替你弟弟保住元氣。”

顧櫻本來有些睡著了，聽到這道低沉的聲音，猛地睜開眼，從他懷里坐起來。

看著眼里的惺忪，還有臉頰上在他懷里出的那一塊淺紅，趙長渡手掌覆上的眉心，“睡懵了？”

顧櫻抿著沒說話，可也奇怪自己為什麼在他懷里便會放松了警惕。

重生以來，時時刻刻保持著清醒，就算睡覺的時候也努力維持著戒備。

可趙長渡卻輕易打破了的界限，這讓心底生出一不安全。

“繼續睡罷。”趙長渡起，將兩瓶藥放在房桌上，偏頭看一眼，“舒王那里有我來應付，你不必太過擔心。”

顧櫻抬眸向他看去，昏黃的燈里，男人俊臉得不可方，高大拔的形猶如芝蘭玉樹一般，人移不開眼。

沒說話，他也沒說話，兩人對視一眼，萬種緒，難以言喻。

待趙長渡從窗戶離開時，顧櫻才一點一點拉回神思，視線緩緩落在那兩瓶藥上。

暮雪齋的燈亮了一夜。

心事沉重，一夜沒睡。

……

三日后，江亭畔。

李漾一大早便等在了閣樓里，這座閣樓四面防風，里面安置著香爐，屏風，暖榻，可以供貴人們在此玩樂消遣。

三樓雅間，過寬大的雕花隔扇可以將整條江的雪景一覽無余。

他對顧櫻勢在必得，也從這小丫頭眼里看到了不小的野心。

自冬獵大會后，他便一直對心心念念難以忘懷，即便馬上要為趙長渡的妻子了，他還是忍不住心里的那，想著……怎麼著也要先讓這小丫頭欠自己一個人。

想到顧櫻那張勾人而不自知的小臉，李漾忍不住用折扇挑起窗邊的帷簾，視線又掃了掃那張暖榻，心底一陣燥熱。

他料想到顧櫻出府未必容易，可能會喬裝打扮前來。

可萬萬沒想到，他等到日薄西山，卻等來了一個穿玄墨黑袍的活閻王。

李漾渾微僵，沉下聲音，“趙指揮使，你怎麼——”

趙長渡帶著一寒氣走進來，當著李漾的面，抖落大氅上的雪花，聞到屋中那淡淡的迷香，抬起清冽的眉眼，“聽說舒王要見我的未婚妻，子不爽利，我過來替看看。”

李漾臉難看起來，了拳心。

趙長渡面不改的坐到李漾對面，瞳孔里墨深深，“我與顧櫻夫妻一，舒王有事，直接與我說便是，是姑娘家，不便與外男隨便相見。”

李漾一時間無話可說，趙長渡乃當今紅人，誰敢得罪了他去。

他手里還握著銳麒麟軍，就連父皇也忌憚幾分。

他不過是個手無大權的王爺，自然也不敢與趙長渡。

他扯了個笑，桃花眼含了笑，“趙指揮使說笑了，只是本王這兒得了王太醫的消息，又想著顧二姑娘一直在等王太醫給弟弟治病，便想給行個方便，這才有意相見，沒別的意思。”

趙長渡挑了挑眉，“這話說得，舒王你自己聽聽，有幾分能信？”

他這話太過直白，打了李漾一個措手不及，“趙指揮使這是何意？”

“我也沒別的意思。”趙長渡似笑非笑，眸淡漠，卻帶著幾分懾人的冷意，“只是想奉勸舒王，莫要打顧櫻的主意。”

李漾惱怒，“本王向來潔自好，不近。趙指揮使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趙長渡輕描淡寫，四兩撥千斤。

“舒王，你急了。”

“本王沒有！”

“呵。”趙長渡冷笑一聲，深邃眼眸淡漠的看向他，“你那些腌臜事，還需要本世子與你細細分說？”

能將一個皇子按在地上隨意，全汴京除了宮里那位，也就趙長渡一人了。

李漾怒意上頭，倒也沒完全失了理智。

他頓了一會兒，桃花眼彎起，賠了個笑，“趙指揮使是真的誤會了……本王對顧二姑娘沒有半點兒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