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明長相特征明顯，哪怕瘦削衰老很明顯，姜寧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臉上平靜無波，心還是起了波瀾。

末世的殺豬刀，特別的鋒利。

尤記得初見何天明時，斯文中帶著幾分儒雅從容，哪怕后來經歷的災難更甚，但他從奧園負責人到城副市長。

歲月蒼老了容，卻沉淀了氣質。

可現在卻是枯萎的糟老頭。

他瘦得厲害，似乎能輕易被北極的風吹倒。

姜寧心中五味雜陳，臉上卻從容平靜，經過伊凡特的介紹，出他鄉遇老鄉的適當表。

“真是緣分，沒想到同是城老鄉。”

寒暄過后，伊凡特帶著眾人干活。

他們帶了木樁跟鋼材，都是從運輸船找到的，可以擴大冰屋的面積。

先選中一塊地，反復將積雪夯結實，再用鋒利的長刀或鋸片切割大塊雪磚，一塊塊往上壘。

事關青菜供給，伊凡特對冰屋特別上心，“姜，雪磚想凍冰塊時間要很久，你們想辦法取雪化水。”

于是，姜寧帶著豆豆從外面撈雪，煮開后用木桶拎出來。

伊凡特拿勺子輕輕潑灑在雪磚上。

零下幾十度，雪跟水很快融合冰凍，度在不斷增加。

工程很大，姜寧提供伙食。

烤土豆跟鱷魚，都是之前跟伊凡特換的。

就在冰屋里烤的，大家圍著火堆而坐，或烤土豆或烤，狠狠悶一口伏特加別提多痛快了。

姜寧往沸騰的鐵鍋打了幾顆鱷魚蛋收，然后扔了幾把青菜下去。

一開鍋就被搶空，速度快得恨不得拿手進鍋里撈。

伊凡特吃得賊快，說話格外虛偽，“姜，霍，你們怎麼不吃呢？”

姜寧笑，“你們今天辛苦了，多吃點。”

喝完蛋花青菜湯，伊凡特大口啃著鱷魚，“要是有辣椒，再撒點孜然就完了。”

想念華夏的燒烤，火鍋，鹵煮跟豆兒。

姜寧跟霍翊深只啃土豆，對于不確定百分百安全的食是不會的。

至于豆豆嘛，兩人都沒讓面。

初長，盛世盡綻放，但在末世卻不是什麼好事。

北極的幸存者越來越多，而熊們走上前任大哥的老路，在不斷招兵買馬擴充實力。

絕大多數幸存者是男，萬一哪天溫飽思，對豆豆產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所以，豆豆盡量不面，哪怕出來也會把自己裹得只剩下眼睛。

狼心狗肺夫妻挨揍后愈發警惕，沒特殊況不會發出聲響。

姜寧跟霍翊深跟著幫忙，到傍晚左右終于把雪屋搭建好。

地方寬敞，用來培育青菜綽綽有余，就擔心雪磚不夠結實，會突然坍塌下來。

“姜，請相信我的技，絕對保暖又安全。”伊凡特自信滿滿，“生火堆烘烤一下，熱的水蒸氣會向上飄，到屋凝固冰就更堅實了。”

姜寧道謝，將幾人送出門。

沒有跟何天明等人過多說話，一視同仁告別，“路上注意安全。”

伊凡特揮手，“姜，霍，新春快樂。”

兩人齊聲道，“新春同樂。”

姜寧注意到，何天明神有些復雜，但很快又恢復麻木呆滯的模樣。

回去的路上，伊凡特剛好跟何天明坐同一輛雪地托車。

見他抱坐著發呆，伊凡特若有所思，“何，你在怕我們？”

何天明回神，“天災前，我們兩個國家就是非常友好的，而你們又把我們從聯合基地手里救出來，我們謝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怕你們呢。”

伊凡特笑容有些狡黠，“可是，我老是覺得你們在怕我們。”

“我確實在怕。”何天明沒急著反駁，“并不是怕你們，而是怕所有幸存者。

天災吞噬人，我見過易子而食，見過手足相殘，但這一切都是被末世的。

如果有的選擇，沒有誰愿意這樣做，可現實卻迫他們做出惡行。很多人今天是天使，明天就可能是惡魔，所以害怕是人的本能。”

何天明平靜地向伊凡特，“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伊凡特沒正面回答，“其實，姜跟霍是很好的人，他們懂醫還救過我們的隊友。

他們是你們的同胞，如果你們想離開的話，我可以去跟他們通，我相信他們會愿意出援手收留你們的。

到時你們種菜跟我們易，大家都是朋友嘛。”

誰知何天明卻搖頭，“真到生死時刻，親父子都會拔刀相向，同胞義又算什麼，我對現狀滿足的，只要通過勞就能獲得食。

天災誰都不容易，我不想靠任何人幫忙，就不打擾他們了。”

見他主意已定，伊凡特沒再說話。

托車在冰雪中呼嘯，沒過多久就回到營地。

何天明等人領了兩只烤土豆，回到海底堡壘休息。

這是他們今天的晚飯，勉強能有個五分飽。

楊偉民坐過來，“子又試探你了？”

“習慣就好。”何天明將烤焦的黑土皮剝掉，放進里慢慢嚼著，“只怕屠龍年，終將變惡龍。”

楊偉民皺眉，他說得確實沒錯。

子們滅了聯合基地，卻又在慢慢變聯合基地。

他們收編了過半被囚的人，這段時間還在大肆招兵買馬，收服一批批登陸北極的幸存者。

楊偉民心生不安，“聽說，前段時間登陸了一批我們國家的幸存者，總共有兩百多名幸存者，子們非但沒收編，回來之后對我們更防備了。”

何天明點頭，“這個伊凡特的，瞧著對姜寧和霍翊深很好，實則也在暗中防備。”

事關生存，復雜至極，一言難盡。

楊偉民想不明白，“既然這麼提防我們，為什麼他們不悄悄殺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