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還沒中舉,隻是個秀才份,按說與會試無關。
他屢次跑來貢院門口,純粹是為了許默,或者說是為了心底那份篤定。
都說單純的人心思也簡單,趙元就一筋地認為許默能拿下會元,再不濟也能是個貢生,還得排在前幾那種。
他懷揣著跟薑笙一樣的心,興而篤定地過來查看榜單,結果從頭看到尾連個“許”字都沒瞧見,傻愣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嚷嚷出聲,“憑什麽,憑什麽許兄落榜了,他卻是會元。”
榜前所有學子都扭頭看了過去。
有人忍不住出聲,“就憑人家有真才實學,沒能力的都落榜了。”
“放屁。”趙元急眼了,“許兄才是有真才實學的人,許兄不可能落榜,絕不可能。”
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齊淮和安浚趕衝過來,把張牙舞爪的趙元拽出人群。
“別攔我,他說許兄沒能力,純粹放屁,我要揍他。”趙元咬牙切齒,“許兄的能力,你們不知道嗎?”
安浚苦著臉點頭。
齊淮歎息,“安兄在榜,連我都險而又險地過了,怎麽許兄就……”
原來齊淮和安浚都過了會試,許默由衷的為他們到高興。
“這也就罷了,憑什麽會元是方遠?他那個舉人怎麽來的,咱們都知道。”趙元悶悶道,“退一萬步說,讓武將世家的人摘了魁首,咱們這些文世家真該抹脖子上吊。”
方……遠。
這個名字有點悉,又有點陌生。
但提到武將世家,許默又有些恍然,三弟方恒不就是武將世家方氏的孩子嗎,那方遠想必就是他那兵戎相見的堂弟了吧。
這麽推算起來,今朝會元的年齡比許默還要小上兩歲,稱得上驚才絕豔。
“……狗屁驚才絕豔。”趙元的聲音及時傳來,“十三歲的會元,你信嗎?”
他看了眼齊淮,齊淮搖頭。
再看一眼安浚,安浚茫然攤手。
最後扭頭看見了許默,趙元先是一驚,很快委屈著湊過來,“許兄,你落榜了,你怎麽能落榜呢,你可是我的榜樣呀。”
許解元怎麽都沒想到,他會試落榜,弟弟沒哭,妹妹沒哭,趙元哭了。
還是嚎啕大哭那種。
“許兄,這裏肯定有貓膩,我不服氣,你怎麽可能落榜呢,連齊淮都過了。”趙元一邊哭一邊拿帕子擰鼻涕,“換個人拿會元我都不吭聲,可怎麽能是方遠。”
的確。
武將世家的子弟棄武從文,隨手就能摘個會元,那還了得?
可也不能懷疑科舉有問題。
大渝王朝為了保護平民學子的權益,避免世家舞弊,特意勒令鄉試和會試時進行“糊名”,也就是把卷子上的姓名遮蓋住,盲批試卷。
無奈筆字各有各的風格,悉些的人還是能辨認出來,於是接著又出了朱卷和墨卷兩種試卷。
顧名思義,學子們在貢院裏考試用的是墨筆,寫出來的墨卷,統一送到主考跟前,會由謄錄生統一用朱筆抄寫,又稱朱卷。
鄉試和會試的主考通過糊了名的朱卷批改出名次,最大程度上避免徇私舞弊,保護那些無權無勢的才子,能夠擁有扶搖九天的機會。
“也許,就是我能力欠缺,技不如人。”許默安趙元,輕拍他後背。
結果趙元更絕了。
“連你都過不了會試,我這輩子都做不了進士,完不父母的期待了。”他傷心絕。
許默啼笑皆非,無可奈何。
好不容易趙元恢複平靜,齊淮和安浚雙雙看過來,言又止。
“還沒恭喜齊兄安兄,”許默拱手,“過了殿試,可就能大展宏圖了。”
安浚最值得高興,這個貢生的份拿下來,他的才華得到證明,以後不怕世家圓扁了。
一行三友人,唯許默落榜。
說起來有些唏噓,但又無可奈何。
“不應該的,不應該的啊。”安浚喃喃,迷茫又無措。
齊淮相對鎮定點,拍著他肩道,“十天後會放出落榜學子的文章,到時候有主考的注批,可以過來看看。”
許默微笑著頷首。
貢院門口來看榜的學子越來越多,他們互相告辭離去,約定十日後來這裏看注批。
薑笙到哥哥染,也重新打起神理起搶生意事件。
先是不慌不忙地去了趟九珍坊,著微的板栗,問道,“高家兩位哥哥說這板栗可以存放多久了嗎?”
張香蓮回憶道,“幹燥涼可以保存兩個月。”
高家兄弟運貨需要一個月,運回來賣一個月,正好保證所有糖炒板栗都是新鮮的。
薑笙點點頭,又去了對麵糕點鋪子,確定對方的糖炒板栗也賣地如火如荼,最後做出決定,“什麽也不用做。”
張香蓮驚訝,“小薑笙,真的什麽都不用做,就這樣看著對方惡意價搶生意嗎?”
“是的。”薑笙平靜道,“幹燥涼的況下板栗也就存放兩個月,夏天最多半個月就要生蟲子發黴,我們有二哥購買的別院和儲存的冰塊可以延長存放,他們有什麽?”
大渝王朝行商的人比比皆是,來往兩地運東西的也多了去了,可他們最多跑一兩個地方,運些能儲耐放的品。
隻有鄭如謙,看準了冰塊帶來的特殊,又在恰當的城池購買別院存冰,用最省錢的方式延長品腐敗時間。
對麵的糕點鋪子當然也可以四買冰塊,但算下來的板栗本恐怕都不止二十五文,他們真能賣得嗎?
九珍坊什麽都不用做,隨著春暖花開,日頭漸烈,對麵的生意必定做不下去。
很快十日過去。
貢院門口比之前還要熱鬧,落榜考生們人人,盡數仰頭查看自己的試卷與批注。
許默與弟弟妹妹,並著幾位友人也在尋找。
主考閱的是朱卷,放出來的當然也是朱卷,這就意味著整麵牆可能都是同一個謄錄生的字,找起來眼花繚。
好在沒多久就被趙元發現,“在這,在這,我看見許兄的名字了。”
一行人湊過去,認真閱讀起容。x33xs.com
其他人還好,最多是皺眉歎息,隻有許默越看越凝重,到最後已然麵鐵青。
“這不是……”他握拳頭,聲音幹,“這不是我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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