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的夜半，船上突聞打鬧聲，砰砰邦邦作響。

間中夾雜幾聲悶哼跟輕哄告饒。

蘇文翻了個，努力抬腳丫往旁邊人上踹了下，迷糊嘟囔，“起來，去看看。”

旁邊人聲音比他更迷糊，“看啥看，準是白彧又被甜寶揍了，別吵，小爺要睡……”

覺字沒說完就歪著腦袋睡沉了過去。

另一個睡得四仰八叉的連眼皮都沒。

其余幾個房間里睡著的人同樣沒靜，鼾聲依舊。

“甜寶，別打了，嘶！收點力！”

“輕點、輕點！別氣！”

“我先幫你把臉一，唔！待會再揍行不行？”

昏暗房中，年被摁在地上揍，傷氛圍被一雙小拳頭打得稀碎。

白彧一邊扛疼一邊焦急，收了勁兒的拳頭砸在上不算疼，但是甜寶下掛著的跡格外刺眼。

落在甲板上的月折進來，能清晰看到下糊著的一片深。

甜寶毫不在意，“這是做夢笑出來的，不是揍你揍出來的。”

“……”白彧躺著，掏出帕子奉上，“先了，免得被瞧見。”

落在上的拳雨總算停了。

拿過帕子在下隨意了，居高臨下鄭重警告，“下次再勒我，真揍你。”

白彧，“……”勒？

就不想。

他懷疑甜寶本沒長心。

爬起來把房里的燈點上，將下沒干凈的地方仔細拭掉，白彧靜音量放低，“你那里應該收了不書籍，找找看有沒有醫藥或者蠱蟲相關的典籍，要是有，說不定也能找出些辦法，至讓我們有點頭緒。”

甜寶點點頭，看了眼無意識鎖著眉的年，也放低音量，“我自己的況我自己最清楚，還有時間。”

頓了下，道，“你別急，急了容易方寸。”

白彧垂眸，“嗯。”

叮囑歇下，白彧熄了房中燈，出了房間將房門關上。

甲板上一攏月如水，漸起的秋風拂過沁涼，年立于扶欄前，發、袂飛舞。

他抬頭看著深沉天際，眸如夜漆黑。

甜寶。

可是關心則，豈由心控制？

……

甜寶花了幾天時間翻找空間里的書籍。

這些書籍有當初從青山武館收的，也有歸一閣室里得的，還有皇帝庫房收藏的……多且雜。

書籍類別囊括武功籍、地理志、詩詞散集、孤本抄錄、大家編纂，甚至連民間食譜都有，就是沒有關于蠱蟲的記載。

好在蠱毒只在那天發作過，之后又一切如常。

甜寶猜測是因為流蟲被掐兩截，鉆的蟲子不完整，所以蠱毒的威力也弱了很多，暫時在可抗范圍。

致幻，勾起人心頭最不愿回首的往事及記憶，激出人的戾氣及殺心……甜寶面淡淡，所以去到最后若蠱毒無解，的結局便是兩種。

如毒爺爺說的，要麼變弒殺的魔頭，要麼自裁。

龍元回大越的航程約三個月。

甜寶的又一個生辰是在船上度過的。

生辰當天吃的菜格外盛，每個人都從懷里掏出了生辰禮，掌大的微型弩、吞天網制的箭索、玉、護腕，皮套……不知道大家為此準備了多久。

毒不侵著支祥云白玉頭釵，笨手笨腳進馬尾發束，“十五歲了，及笄了，儀式還是要有的……寶，你好歹也是大姑娘了，就不能學學綰發？”

甜寶咬著壽果，眉眼彎彎，“毒爺爺，您都是個老頭子了，也沒學會梳頭發呀。”

氣得老頭瞪眼，“那怎麼能一樣？我一糟老頭子不修邊幅沒關系，你小姑娘不能老是打扮得跟個假小子似的！”

蘇武蹲在旁左右端詳，點頭應和，“毒爺爺說得對，十五歲是大姑娘了，阿爺阿要是在這里，保不定就要給你說人家了，甜寶，以后多做做姑娘打扮，三哥敢擔保，你船上漂亮肯定能迷倒一大片青年豪杰！”

話音剛落后頭就踹來一腳，直接將蘇武踹個狗啃泥。

百曉風腳收回，優雅抖抖擺，“江湖兒不拘泥裝扮，甜寶現在這樣好。”

毒不侵看這個死對頭頭一回如此順眼，反口覆舌毫無包袱，“寶，假小子颯爽！獨一無二！什麼綰發、裝，都去他的！”

大胡子把要湊上去的蘇安先拉過來叮囑一句，“以后離你三弟遠點，別學他走出去靠一張就能樹敵無數。”

蘇文跟白彧靠在一幸災樂禍之余，往蘇武上又捶又摁，落井下石。

因為一句話引起群攻，蘇武悲憤反撲，跟哥們幾個打一團，“我送甜寶的好歹是挑細選的護腕，你們一個玉一個夜明珠，全是隨手就能掏出來的，好意思嘚瑟？”

“送出即是禮，甜寶知道我們有心就行了，玩挑撥離間，你先把腦子長全了再說，哈哈哈！”

“蘇文，白彧！小爺跟你們一決雌雄！”

“那你肯定是雌。”

以一對二力不敵，連上功夫都遜一截，蘇武氣得俊臉發綠哇哇。

場面極熱鬧，逗得小姑娘臉上笑容沒法落下來。

運船已經進大越地界，再有兩日就能停靠云城碼頭。

熱鬧的生辰宴后，夜深濃，運船再次安靜下來。

甜寶剛要歇下，房門被人輕輕叩響。

打開房門，外頭月明亮。

年站在月下，一襲白薄襖子襯得人如蘭玉。

十一月氣溫寒，船上風大，年薄襖上的鼠圍脖被寒風吹得瑟瑟，他的笑在寒風中卻未有毫削減。

晃人。

“作甚？”甜寶皺眉，脖子后仰，“小師弟，你近來很喜歡晚上來敲門，欠揍？”

白彧扶額，笑出聲，“師姐，今日你生辰，咱還是別拳頭了。”

從懷里掏出一個件，在眼前晃了下，他歪頭含笑，“生辰禮。”

“你已經送了夜明珠了。”

“那個不算。”

“……”甜寶垂眼看著遞在自己跟前的新禮，一個銀編織的鐲子。

一個不就打架的，戴護腕是常事，戴鐲子？

甜寶抬眸，目不善，想象自己戴鐲子的畫面，就覺得渾氣勢弱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