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后，整個都城戒備更加森嚴，大街小巷全是佩刀兵鑼鼓的巡查。

臨街大小店鋪早早就關了門，天剛黑，宵便已經開始了。

夜下萬家燈火，卻顯得異常冷清。

繃的氛圍充斥每個角落。

龍元皇宮，燈火通明。

皇帝寢殿，著龍袍的男子背著手不停踱步，眉頭鎖，渾不住的煩躁。

“事過去這麼多天了，追查的人連對方行蹤都不著，全是一群飯桶！”

服侍的太監躬立在一旁，被天子怒氣嚇得不敢抬頭，小心翼翼安道，“皇上息怒，蒼梧城圍剿聚集了那麼多高手，蘇九霓跟毒不侵、百曉風一行便是再有能耐，經此一戰也會生出忌憚來。何況我龍元境已經設防，想來他們是不敢輕易再面的，這時候興許已經逃到境外去了。”

“逃到境外？哈哈哈！”皇帝冷笑拂袖，怒氣更甚，轉冷冷睨著說話的太監，“那群人乃是膽大包天，恣意妄為之徒！你以為區區一次圍剿就能嚇到他們？上百高手合力尚且在他們手上全軍覆沒，他們會怕？以那些人睚眥必報的子，勢必要來找朕復仇！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在皇城了而我們還惘然不知！”

龍大怒，太監哪里還敢說話，連忙伏跪地，連呼皇上息怒。

“傳話衛統領汪海，讓他繼續加派人手，務必守好宮中防線！另，明日起，皇城各碼頭也要加盤查，不能疏任何可疑船只！”返坐至床畔，龍元帝眼神鷙，眼底深流惶恐。

蒼梧圍剿失敗的消息傳來后，他就日日無法安寢。

蘇九霓那群人一日不除，或是一日沒收到他們離境的消息，他便一日寢食難安。

沒想到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滋味，有一天會落到他這個天子頭上來，真是荒謬至極！

太監領命退下后，龍元帝又起焦躁踱步。

此刻已近子時，明明心疲憊，他竟不敢獨自睡去，害怕眼睛一旦閉上了就再不能睜眼醒來。

小小流放之地，區區幾個流放地跑出來的亡命徒，一開始他是不以為然的，個人再能耐又如何斗得過偌大國朝？

可真正對上、吃了大虧，他才有為何那人會來信，游說他發下九國通緝令。

蘇九霓等人，是九國聯手也難以一口啃掉的骨頭，誰若將之小看了，只會扎出滿的！

不敢睡，又坐不住，龍元帝起又開始來回焦躁踱步，及后想起什麼來，忙從龍床暗柜里出個小匣子，看了眼里面的東西確定沒有丟失，才小小松了口氣，把匣子放回原，暗鎖鎖上。

待侍太監傳令回來，橋店周圍布防再次加強，困極的皇帝才上榻就寢，便是如此，寢宮里的燈也徹夜不熄。

夜漸深，月西。

整座皇城陷沉睡，只有打更的聲音每隔一段時間響一次，提示黎明將來。

至即將破曉，人們睡意最濃神最放松時，忽聞喧囂。

街巷傳來巡城衛兵厲吼，細聽能聽出吼聲焦急驚惶。

城中百姓被嚇得夢中乍醒翻而起，連裳都顧不及穿好，慌沖出屋子。

便見皇宮方向火沖天。

皇宮走水了！

此刻皇宮里兵荒馬一片。

某建筑火沖天，空氣中浮的熱流將人影映至扭曲。

太監、宮婢、錦衛拎著水桶試圖將火熄滅。

水一桶一桶潑去，在熊熊烈火前卻無半點作用。

前來救火的奴才皆面無人。

被燒的是府庫！是皇上的私人庫房！

火撲不滅，眼瞧著里頭東西被燒個，回頭皇上龍震怒，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必重罰！

這兵荒馬，皇帝寢殿也不平靜。

龍元帝剛剛睡沉就被嚇醒了，第一時間喚人進殿護駕。

最先沖進來的是服侍皇帝多年的侍，皇上就寢時他就在外殿候著，隨時待命。

短短距離不過須臾，挑開外殿中間隔著的珠簾，太監開口就喚，“皇上——”

視線落在皇帝臉上后，太監臉驟變，嗓音也轉而極致驚駭，“皇、皇、皇上？！”

“大呼小作甚，汪海呢，他速速進殿護駕！定是蘇九霓，是他們來了！他們要來刺殺朕了！”龍元帝掀被下床，顧不上整理儀容，先從枕下出匕首握在手中。

待察覺太監落在自己頭頂的驚懼視線時，方察覺異樣。

他著手往頭上去，手扎人。

龍元帝形一晃往后退了幾步，隨后不可置信般沖到銅鏡前，看清了鏡里倒映的影像。

衫不整的帝王臉蒼白滿目慌，頭上發髻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截短短的發茬。

他的頭發，被人割掉了！

龍元帝跌坐地上，眼睛迅速赤紅，“……蘇九霓！”

太監跟隨后趕到的衛軍跪伏一地不敢吭聲，低垂的頭臉下，皆是不可置信的神。

寢殿四周護衛重重，為了保護皇上，大半衛軍都被調了過來。

如此森嚴的守衛下，那些人究竟是何時，以何種方式潛寢殿，割下了皇上的頭發？！

這等神鬼不覺的手段，如天方夜譚，匪夷所思！

皇帝坐在地上怒吼過后久久無聲。

其余人更不敢出聲。

整個寢殿死一般寂靜。

清冷嗓音傳來時，便顯得異常清晰。

嗓音淡淡的，語氣并不彰顯猖狂，卻猖狂，“龍元皇宮不過爾爾，皇帝項上人頭概值一文，留待他日，姑有興致了，隨時來取！”

伴著話落，寢殿雕龍床柱上咚的一聲，一枚還束著金帶的發髻被梨針穩穩釘在柱上。

細小梨木，柱三分。

這是繼話語后，更大的嘲笑。

“嗬、嗬、蘇、九、睨！”龍元帝大吼，參差不齊的發茬發，眼珠充。

然再無回應。

汪海在說話時立刻就沖了出去，只見天邊破曉，沖出一縷灰白的。

灰蒙天下，尋不到半點蹤影。

府庫的火已經熄滅了，濃煙繚繞，給灰蒙的天空又染上一層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