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元國是水中國,百姓主要以售賣水產為生,尤其是南境地域到是漁村,盛產水產干貨。
空氣里凝著常年不散的腥氣。
雨一停,一行人幾乎逃也似的離開小漁鎮。
就連甜寶不甚在意外的子這回也忍不了,待在鎮子里就跟待在大腌缸里一樣,像條正被腌制的魚。
一行離開小鎮后,鎮中幾角落即刻有黑影縱出,遠遠尾隨在后。
同時幾人進濟山脈的消息也傳遞了出去。
運船在水上又行了一天一夜,最后停靠廣陵縣郊碼頭,時已夜,眾人暫于縣城找地兒落腳歇一晚。
好在這里遠水近山,被咸魚味荼毒了一路的人勉強活了過來。
小縣城沒有宵,晚上的街中夜景雖沒有大府城熱鬧繁華,卻也不冷清。
大胡子站在二樓客房窗前,居高臨下往下看,整個人在影中看不清表。
房里沒有點燈,一雙利眼將下方景象盡數映眼底。
那些大街、暗巷,即便時隔多年,如今再看依然悉。
這里的一切似乎都沒變,只有他變了。
跟破舊小客棧隔了一條街道的轉角店鋪,小酒肆招牌上懸著的照明燈籠芒黯淡,鋪子里客人不多,四張小桌子空了三張。
一道影在鋪子前佇立片刻后,才舉步走了進去。
隔壁巷口影立刻探出一二三四五個腦袋來,盯著那方瞧。
“大胡子叔叔一個人去喝酒,這是借酒澆愁啊!”蘇武蹲在最下方信誓旦旦,“是不是?我說什麼來著,從要來幽山開始大胡子叔叔就不對勁,背后肯定有事!”
蘇文摁著他腦袋往那方脖子,“不能對人言的都是,心苦也,唯有酒能解一時之愁,悲哉悲哉。”
“悲你大爺!一塊屁長大的,擱我們面前你不拽詞能死?”后頭一掌呼過來,正中偽文人后腦瓜,蘇安眉頭皺得能夾蒼蠅,眉宇間擔憂,“要不我過去陪我干爹一塊喝兩杯?”
白彧撐著他肩膀搖頭,“你在大胡子叔叔眼里就一小孩兒,他跟你喝得著?”
甜寶蹲在上方墻頭,“我去找他打一架?打完就舒坦了。”
下方四個腦袋仰起,“……”
毒不侵從影里大搖大擺走出來,叉著腰就往小酒肆去,“多大點事兒?看老子的!”
五個腦袋,“……”有不妙的預。
小巷對面客棧二樓,熄了燈的客房,月袍男子倚窗搖扇看了會熱鬧,及后翹輕哼一聲,關窗歇下。
毒不侵二八步到了小酒肆門口,小板倏然一貓,跟賊似觀察了下里頭況,隨后踮著腳尖了進去。
外頭看著的五個角開,一看這架勢,確定了,絕對沒好事兒。
大胡子抓著酒壇一腦喝下半壇酒,敏銳察覺不對時立刻低頭,正對上老頭賊兮兮的三角眼,兩只賊手悄悄拉在他袖口,袖子里彎刃已經被他出一半了。
“……”毒不侵三角眼眨兩下,哄小孩似的輕聲道,“你別管我,你繼續喝啊。”
大胡子,“……”
長眸惻惻,“你敢老子武?”
“誰了誰了?這不還在你手里麼?老頭就是看一看!”
“老子會信?”
“順便在刃口抹了點好東西!”
把大胡子氣笑了,心不好的時候非要撞老子手里來,“今天沒心跟你玩兒,趕滾蛋!否則別怪老子下手不知道輕重!”
這些老頭不樂意了,蹭地站起叉腰,“你以為老頭喜歡跟你玩兒呢?這不是看你心不好來逗逗你麼!不識好人心,咬呂賓的狗!”
“你他娘老子東西逗逗?”
“那不止,還有這個,桀桀桀桀!”前一刻還氣哼哼的老頭突地笑,一把藥揚出拔腳就跑。
猝不及防之下,大胡子吸了兩大口藥,氣得臉紅,刀就追,“毒不侵!老子今兒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大胡子!”
老頭已經飛到街那頭了,囂張不改,“別啊,你換個毒誓發,弄不死老子你剃胡子唄?”
“我去你姥、哈、哈哈哈、你、站、哈哈哈哈、他娘!哈你給、老子哈哈下的、什麼鬼!!”
“笑笑!專治不孕不育,包你閉不上開心一整天!”
大胡子笑著怒發沖冠,彎刃咻咻朝老頭背影消失飛去。
另一邊巷口,躲在影里的五小只扶額抱頭,聽著充斥大街上空的狂笑聲,無力。
他們就不該讓毒爺爺上場。
人發愁一時是愁不死的,但是人氣起來真能立馬氣死。
大胡子笑了半晚上嗓子都啞了,藥效一過回客棧倒頭就睡,連報仇都沒力氣去想。
毒不侵那個狗幣,草他娘。
翌日吃早飯時,毒不侵沒敢挨飯桌的邊,自個委委屈屈坐角落去了,頗有自知之明。
大胡子眼睛全程惻惻盯著他,鼻孔噴氣,昨晚笑那一場,吃東西嗓子都喇得慌。
“從這里出發,中間還需得經過兩個小鎮,再穿過一片石林才能進濟山范圍。”吃過飯就要出發,大胡子勉強正了心神,說接下來的行程,“后半程沒有碼頭能泊船,需得走陸路。”
百曉風吃東西慢條斯理,什麼時候看起來都有風雅之態,“這一片你,你領路即可。”
大胡子頓了下,垂下眸子作無謂狀,“濟山外也有勢力盤踞,是進山的第一道攔路虎,屆時見機行事。”
“怎麼個見機法?”
“給我。”
簡短三個字聽不出異樣,百曉風眉尾卻不可察挑了下,淡笑道,“好。”
老頭腦袋試探往這邊湊來,“要打架?給我啊!”
滿臉絡腮胡的男人眼睛一橫,渾殺氣,把老頭腦袋殺了回去。
五小只埋頭吃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時而腦袋抖兩下。
昨晚好些店鋪被嚇得立馬打烊……
大胡子面無表看著五個不安分的腦瓜子,亟想刀剮了毒不侵的皮。
“小二,整一桌好菜!快點,我們趕時間!”客棧樓上一行人走下來,皆穿著束袖短打,腰間橫短刀,眉宇間帶著跋扈氣息。
大胡子抬眸,眼瞼驟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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