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靜太大,周邊民居一次亮起燈盞,窩在院墻后心驚跳的聽熱鬧。
長京府衙衙差過了近一個時辰才趕來。
彼時驛館的打斗已經接近尾聲,滿地死傷。
尚活著的人即便被攔下來,依舊握著刀劍,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對方,如同瘋狗般,隨時想沖出去再啃對方一口。
十國使節,死了三個,重傷兩個,輕傷四個,只有一人完好無損。
事鬧得太大了。
長京府尹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一臉菜去理大事。
待得查明事原由后,還需將事上稟皇上,再由皇上定奪。
彼時年皇帝正在東市民院里伺候師姐,給倒水端茶遞點心。
兩人也剛剛從驛館回來。
堂屋里點了燈,白彧坐在靠墻八仙桌旁敲玉扇。
蘇家仨個小子睡眼惺忪,坐在另一邊不停眼睛打哈欠。
甜寶把手里點心吃完,嘬掉指尖碎屑,小手一揮,桌上憑空多了一堆東西。
蘇武哈欠立馬不打了,眼睛發亮,“甜寶,剛的?”
正經,“要讓他們痛。”
幾人手在那堆東西里拉,大多是私人腰牌、令牌,還有通關路引,錢袋子等等……
“咿,這是什麼?”白彧眼尖,將被一塊黑令牌住的東西出來,就著燈細看,“這種鐵片很見。”
鐵質,形似口哨,一指大小中空,于燈下泛銀黑澤。
甜寶將東西拿過來細看,眉蹙起,“這東西……跟不是人上的鐵一樣。”
銀黑澤寒鐵,上手質與不是人的腹也相同。
那些使節里,有人跟不是人有直接或間接關聯。
想到這點,甜寶眉頭皺得更。
大意了,東西是一腦的,這鐵哨出自哪只羊上,現在反倒不好找了。
白彧看著那只鐵哨,若有所思,“相同的材料,難道不是人是這人弄出來的?又或者……是如何使用不是人的鑰匙?”
仨小子聞言眼睛大亮。
魏離一頭霧水,那種與伙伴們格格不的覺讓他再次心生挫敗與失落。
“什麼不是人?”他抿問道。
蘇安解,“甜寶在空流島抓了個死,長得跟人一樣,是鐵制的,功夫賊厲害,我估它跟斷刀叔叔也不相上下。要不是對方是死,正好甜寶能收,我們未必能全須全尾回來。”
蘇文煞有介事點頭,“你不知道,當時真是兇險。甜寶的飲月刀砍過去,當地一聲響,不是人竟然安然無恙!嚇死人!”
魏離,“……”所以不是人是甜寶給那死取的名字,就跟毒爺爺給八王取名本王八一樣。
懂了。
“你們在堂屋待著,我把不是人放出來,試試這個口哨。”甜寶代了句,起走出堂屋,在小院子里站定。
不是人沒長人腦,不聽人話,關進空間里還想繼續攻擊,說明主子的命令一旦下了,他就會將命令執行到底,除非主子喊停。
如此,將他放出來,不得又是一場打斗。
甜寶將鐵哨湊至邊,沉眸。
前方空地上立刻閃現一道修長影,上服還沾著泥,兩眼著極細微的茫然。
下一瞬,視線聚焦在眼前上,不是人立刻朝撲去。
甜寶吹哨,“噓——”
尖利刺耳的一聲,讓不是人作頓了下,又迅猛撲來。
“噓——”
頓。
“噓——”
頓。
兩人之間跟卡頓似的,距離緩慢拉近。
甜寶小臉黑了,手一揮把舉劍朝劈來的玩意兒收起,轉瞪著堂屋門口笑得渾搐的執扇年,“屁用沒有!”
這控訴,讓白彧笑得肚子都要卷了。
魏離不敢笑,以拳抵咳得天翻地覆。
蘇安蘇文蘇武直接躺在地上蹬打滾,“哈哈哈哈!”
“寶兒,噗!會不會是、哈哈、因為你、你不會、吹哨子哈哈哈哈!”白彧沒力氣了,捧腹蹲下。
甜寶,“……”
哨子不就是用吹嗎?
吹哨子沒問題。
是那玩意兒聽不懂!
氣呼呼回房睡覺,甜寶躺上床立刻閉眼沉空間,把不是人往土里又種了三十回。
蘇家仨小子本來就困,被甜寶吹哨逗神了,又笑萎靡了,也各自回房歇下。
堂屋里一盞燭,兩個人,隔桌靠墻而坐。
“那里的麻煩你可能應付?”白彧靠著椅背頭微仰,玉扇在膝頭一下一下清點。
斂了笑,不再刻意收斂氣息時,與在甜寶面前的樣子渾然是兩個人。
散漫,不羈,邪肆,危險。
魏離瞥他一眼,“不算麻煩。驛館發生的事,我會去信各國國君如實告知。活下來的那些互為人證,長京百姓也是人證。就算諸國不想承認,要為難我大越也需師出有名。”
“既如此,夜深了,你是不是該回宮了,皇上?”
“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嘖。”白彧挑眉,“你初等大位,長京你離不得,別胡思想了,乖。”
魏離微笑,“我是你師兄,小、師、弟。”
跟他說“乖”?
白彧從善如流,“師兄,乖。”
“……”把年皇帝氣笑了。
夜已深,他確實該回去了。
回那個清冷的地方。
他起,緩步走出。
“魏離,若有事,可隨時找我,鵲樓暗點你知道的。”后,年的話語帶了一關切。
魏離角浮上笑意,回,握拳在自己口捶了下。
伙伴間,兄弟間,心皆如是。
人走室空。
白彧轉玉扇,揮熄桌上燭火,黑暗中一聲輕笑散漫。
草。
真希永遠長不大。
這樣,獨占的念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強。
翌日,魏離在早朝上將驛館發生的事做了定奪,花了兩天時間將使節一一送離。
再趕到東巷小院時,院子里已經空無一人。
堂屋桌上給他留了一封信。
——走了,日后再聚。
寥寥六字,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寫的。
只有甜寶說話這麼干脆,這麼簡潔。
似不管跟任何人待在一塊,共同經歷任何事,都牽不了一心神。
要走的時候,從來不會留。
所有的例外,只留給最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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