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一閣有三道山門。
初來的弟子只能在外門活。
第二道山門是閣里主要管事住所,以及歸一閣舉辦重要活的地方。
第三道山門后,是歸一閣重地,沒有閣主傳召任何人不得輕易踏。
下午練功時間,外門廣場前新弟子齊聚,兩兩切磋。
從廣場往上看去,僅能看到頂云繚霧繞間現出的歸一閣殿宇一角飛檐。
“你們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爬到那個地方?”休息間隙,有新弟子坐在廣場旁臺階,著那飛檐興嘆,眼里盡是憧憬。
有人嗤聲搭話,“想什麼呢?那是閣主跟閣里長老才能去的地方,剛閣就想進那里,做夢呢?”
“我們現在是剛閣沒錯,但誰說以后沒機會上去?不定幾年后十幾年后,我們這些人里也會有人坐上長老的位置!”
“就是,在座的誰敢說心里沒有點野心不想有番大作為?”說話的人頓了下,朝邊師兄弟們招手,神兮兮放出一個八卦,“我跟你們說,出頭的機會馬上就要來了,聽說閣里這幾日會召集所有新弟子發布任務,要是能完任務肯定能長老們跟閣主的眼,屆時被那些大人挑選親自帶在邊指日可待啊!”
“什麼任務?”
說話的人左右張一眼,放低聲量,“昨天我當值守外門,信遠鏢局大當家來求見閣主說有要事,走的時候是七長老送他出來的,兩人說話的時候我剛好聽到幾句。那大當家是來求閣主幫忙救他兒的,聽說是中了毒。
我聽得七長老說,既然毒不侵有膽子跑來大融,必讓他來得去不得!這幾日閣里就會遣出人手,掘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出來!”
“這、是要我們新弟子去抓毒不侵?聽名字就知道對方是個用毒的老江湖,我們初出茅廬就要擔此重任,豈非有去無回?!”
“富貴險中求!你要不想去,也可以安安穩穩待在閣里,但是貪生怕死無作為,歸一閣可不會留你太久。”
臺階另一邊靜坐拭汗的兄妹倆各自眼底一沉。
毒爺爺行事風格太明顯了,這半年來信都發生多起讓人津津樂道的怪事,加上鏢局大小姐又莫名中奇毒。
了解毒爺爺的人只要稍加聯想,便能將兩者聯系起來,及后將目標鎖在他上。
白彧了下發疼額角,歸一閣既然已知道毒爺爺在此,必定有所作,離開大融的關口也許已經關閉。而毒爺爺對此還一無所知,不定正在哪個角落里樂呵蹦跶。
他扭頭,恰對上清亮沉靜杏眸,不知道為何,心里的擔憂著急便這麼平息了。
那雙眼睛似有種特別的魔力,輕易便能滌去人心頭浮躁,仿佛任何大事只要有在,便無需驚慌。
皆有解決之法。
白彧低下眸子掩笑,沒忍住,又輕輕撓了下搭在一旁的手背。
不意外,被狠狠拍了一掌。
是夜,亥時。
外門燈俱滅,新弟子按時就寢。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輕易避開二山門守衛耳目往里潛,門路降落在二山門西南建筑群護脊旁,清瘦影在護脊落下的影中,完掩藏。
此地飛檐游廊,廊外怪石林立,景松勁立。
秋夜月涼如水,月灑落,整個二門影影綽綽,于時有時無的山風中平添寂詭。
黑影靜靜蟄伏,極有耐心,山間夜晚的冷意在上侵染攀爬,似無所覺般,一不。
亥時末,護脊下方小廳亮起燈,兩道影先后走,在廳中鼓凳圍爐而坐。
“毒王谷那邊傳來消息,他們著人去鏢局替苗清儀診治了,中的是三蟲三花。下毒的人就是毒不侵,他制毒手法獨一無二,與如今的毒王谷有所區別,無法復刻。”說話的人嗓音渾厚,帶一戾氣,“我說這兩三個月歸一閣設在外面的據點為何頻頻被人端掉,現在謎題解開了,就是那個老東西把我們的據點給了出來,跟百曉風里應外合聯手而!”
另一道聲音略微蒼老,“當年被他逃了,之后便一直在大越流放之地不出。哼,他這次跑出來,自然不會只是單純出來東西找找樂呵。”
“一個被全族至親厭棄的怪,躲在殼里了此殘生就算了,偏要跑出來跟我們作對!此前我們所得消息,他在流放地近些年,一直扎在徒北村,跟那些個臭未干的娃娃待在一塊,此次出來,必然也是跟那些娃娃有關,否則以他,這輩子都不會輕易踏出流放之地,或許那些小娃娃也潛進了大融,只是我們暫未發現。”
“閣主擬明日下令,廣發人手去查,定要將他跟他的同黨揪出來不可!”
下方暖爐暖氣氤散,對話的兩人很快轉了別的話題。
上方,護脊下黑影又悄無聲息離去,由始至終未被察覺。
翌日一早外門就傳來召集令。
一眾新老弟子齊聚山門,上方臺階站著數位長老。
任務即刻發布,每位長老帶十名弟子下山,分往大融信都各個方向搜尋毒不侵蹤跡,順便調查外來潛者。
弟子們聞言嘩然,激興,躍躍試。
“沒想到竟然有長老親自帶隊!這下饒是十個毒不侵,也能他有來無回!”
“跟著長老我們可要好好表現!要是能了長老的眼,就能扶搖直上了!”
“這還用說!”
甜寶低著頭,面淡淡。
邊年杵了下手臂,歪了半邊子湊近咬耳朵,“九兒,你昨晚干活了。”
“嗯,要干活了。”
“喲,哥哥喜歡。”
白彧眼角含笑,落到旁人耳里如同啞謎的話,哥哥一聽就懂。
長老親自帶隊?
來得好。
獵殺開始了。
帶領白彧跟甜寶的恰是七長老,五十多歲,形中等臉型瘦長,不茍言笑時氣勢人。
十個弟子跟在他后連聲都不敢吭,生怕說錯一個字惹了七長老不高興。
“此次爾等隨同我下山,需令行止,不可擅自行,違令者死!”起行前,七長老看著隨同自己的十人,視線犀利,不著痕跡在一張張朝氣又青的臉上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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