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遠鏢局大廳,再次眾人齊聚。
一個個臉難看無比。
白彧跟九兒站在大廳中央,表忐忑又無辜,加上手上臉上全是大小細碎傷痕,上亦狼狽,乍看弱小又可憐。
總鏢頭高沖坐在右側前座,一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捂臉,無語凝噎。
一時間大廳里有詭異寂靜。
好半晌,大當家苗崢方開口,依舊沒能下怒氣,“讓你們去闖個陣,你們直接把陣砸了!誰教的你們如此破陣!”
白彧被冷不丁發出來的怒吼嚇了個激靈,忙拱手戰戰兢兢道,“大當家息怒!我跟妹妹未青山武館前四顛沛流離,有幸進了武館后一心練武,懂的只是些拳腳功夫,于陣法卻是全然不知。當時進了九宮陣,我跟妹妹皆茫然害怕得很,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破陣,陣中又機關威脅命。危急況下,我跟妹妹便只顧得上躲避機關、將機關打了砸了,本無暇多想,只想能活下來……”
“怕死你們可以求救,當時總鏢頭就在門外,你們喊一聲所有陣法機關便會停下來!”
“可大當家說了破陣才能既往不咎,我跟妹妹不敢求救喊停……”
“石玉”越發忐忑戰兢,他妹妹九兒抿著,亦渾微微發,似回想起陣中險境依舊心有余悸。
眾人,“……”
一時間竟說不出責怪。
他們都知道石玉跟九兒不懂陣法。
所以才他們破陣,讓他們在里面吃一番苦頭。
不然怎稱得上罰?
結果兄妹二人苦頭確實吃了,他們也被氣得三魂出竅了。
鏢局里的九宮陣雖然算不得高深復雜,但是布置陣法及各類機關,也是要耗費人力及不菲錢財的!
現在這個結果,他們都不知道應該怪誰!
怪自己不應該讓兄妹倆破陣?
還是怪兄妹倆不該為了保命毀掉陣法機關?
最后整一個憋屈!
干事們遲遲說不出話,想到九宮苑門打開時里頭呈現的狼藉景象,剛剛拉回來的魂魄又氣得要出竅了。
高沖拿開捂臉的手,上暮氣驀然重了許多,聲音有氣無力,“大當家,既然他們倆已經無恙從九宮陣出來了,便按照規矩,將他們送去吧。”
大當家低眼朝他看來,兩人對了個視線,各自上又萎靡些許。
早送走早好。
先是放信號彈累得鏢局慘重折損,回來后也不消停直接毀了試煉機關,再把兩人留著以后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事。
而且眼下除了他們二人,鏢局也確實找不到更好的人選上差。
大當家擺擺手,更無力,“就這麼辦吧。你們二人已經闖了關,有件事此前未跟你們說過,闖關也是試煉,通過試煉者,可送往歸一閣為正式弟子。你們明日便走。”
就當送瘟神了。
苗清儀得知結果時,氣得抓起佩劍就要往外沖,“自他們來了鏢局后就沒干一件好事!家里也是頻繁倒霉,我瞧他們兄妹二人就是煞星!我要殺了他們!”
隨侍丫鬟忙將攔下,“小姐不可!大當家已經做了決定,而且鏢局今年若沒有合適新人送去,也是要罰的!小姐還請三思!若真惱他們兩個,小懲大誡即可,不然大當家那里小姐也不好代啊!”
苗清儀雖然是鏢局大小姐,但是事關鏢局大事,若是胡來爹爹也不會縱著。
心知這點,苗清儀方恨恨將佩劍扔掉,冷笑咬牙,“那便小懲大誡!本小姐不會讓他們好過的!走,隨我上街!”
主仆二人從鏢局側門行出,直往城中藥鋪。
買好要用的藥后回走,在必經巷口憑現一算命小攤。
“誒呀呀這位姑娘請留步。”坐在算命攤后的鼠須老道士臂掛拂塵,瞇著三角眼搖頭晃腦,語調一挫三揚,“老道觀你印堂發黑面帶煞氣,近日恐流年不利,有無妄之災——”
苗清儀回,一腳踹了算命攤,指著老道鼻子罵,“你一江湖神還敢咒本小姐,再要胡言語,我拆了你這把老骨頭!滾!”
小攤翻倒,老道士被嚇得連連后退,里依舊苦口婆心,“道門中人濟世為懷菩薩心腸,所謂忠言逆耳,姑娘便是不聽也不應毀人吃飯的家伙。唉,罷了罷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哪。”
苗清儀聞言更怒,本就心不好還來個莫名其妙的臭老道給添堵,若非周圍有過往行人紛紛瞧了過來,非揍這臭老道不可。
“妖言眾的臭道士,本小姐同你計較簡直有失份!”拂袖,離開前又將老頭剛剛扶起的小攤子踹倒,瞧著老道士連聲哎呀喚,心頭惡氣方消散些許。
待得再回到鏢局,苗清儀將藥瓶給丫鬟,“給石玉兄妹的晚飯,把這瓶藥混進去!不能殺他們,本小姐也要他們半死不活,哼!”
翌日一早,高沖等在鏢局門口,一輛馬車送行。
白彧跟甜寶一人一個小包裹背在上。
兩人來時行藏便不多,走時也一樣,不多添一,連鏢局發下的鏢師服也還回去了,穿的是兄妹倆武館前的布裳。
時隔一年,舊年的裳穿在上已經有些短了,二人卻并未因此有局促,神如常坦坦。
高沖看兩人一眼,滋味有些復雜,這兄妹二人自來了鏢局后,并未得到過任何優待。
“走吧。”他道了句。
兄妹二人點頭,上車。
除了高沖,沒有任何人前來送行,不知道以往是不是也如此,但是白彧跟甜寶并不在意。
一開始就注定了對立,人往來牽扯越越好。
馬車離開后,鏢局里某傳出丫鬟驚慌失措哭喊聲,“大當家,大當家快來啊!小姐出事了!早上吃完早飯后突然嘔吐不止,渾都在搐,還有手跟腳……長了好多毒瘡!”
鏢局大小姐苗清儀昨日上街曾得一算命老道批言,兩方起了沖突。
翌日人就真出了事。
苗崢渾怒氣,親自帶人前往巷口抓人,然巷口空無一人。
最后搜遍全城,也沒能尋著老道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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