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雪又開始鋪天蓋地的下。
狂風呼嘯拍打不知哪的門窗,啪嗒啪嗒聲響在靜夜里詭異嚇人。
整個信都于黑暗中陷沉睡。
兩道黑影從信遠鏢局飛出,法飄逸輕盈,轉瞬夜。
距信遠鏢局兩條街的三坊七巷,巷尾民房里亮起如豆燈。
黑影翻墻院直沖堂屋,落地下后,雙雙笑看早就候在此的老頭,發上肩上猶沾著從外帶來的碎雪。
堂屋大門虛掩上,老頭立刻哭唧唧抱抱這個抱抱那個,“臭小子,臭丫頭,你們都走了,知不知道老頭在家多無聊?還氣!還被欺負!爺爺我記了小本本的,回去了咱就去報仇!百曉風已經被我記了十幾次了,回去就先給他粘一臉絡腮胡!”
白彧從靠墻位置拉出三張矮凳,帶甜寶跟老頭坐下,悶笑,“行,先給干爹粘絡腮胡,再在絡腮胡上粘鼠須。”
老頭瞇著三角眼,捻一捻角三撮,“此計甚妙!”
甜寶臉上有極淺笑意,手,捻住老頭另邊角胡須,扯了扯,“牢。”
“能不牢麼?寒冬臘月風呼呼的,不能老子往外走風一吹胡子就給吹走了,豈不餡?”老頭哼哼,又起取下靠在墻上的布袋子,從里掏出幾個藥瓶塞二人手里,“為了來找你們,爺爺幾十年沒梳的頭發給梳起來了,藥也沒地兒藏了,背個破袋子真是不習慣!知道甜寶懶,在外頭也不方便自個制藥,我路上又特地制了些止療傷的、解毒的,你們帶上以防萬一,藏好了別被人發現。”
年看向老頭道士髻,片刻后又各自扭頭悶笑。
毒不侵,“……”笑個?他自己也不是很習慣,頭發一梳總覺腦門涼颼颼的。
“你們走的這幾個月,百曉風那里一直收集你們的近況消息。蘇安這幾個月已經跑了半個大越了,還幫十二碼頭拿下了劍南道航線,大胡子高興得逢人就炫,跟小安是他親兒子似的。蘇文也不賴,考進徐州白鷺書院,進去后半個月就得了書院大儒龐尹博親眼,了他親點的得意門生。蘇武過得最瀟灑,走到哪打到哪,天天鼻青臉腫還到招人單挑,越挫越勇,嘿,竟然憑著拳頭跟憨直子結了一大群江湖好友。”
重新坐下來,老頭絮絮叨叨語速飛快,把家中各人近況都說了一遍,“你們斷刀叔叔還在長京,收集狗皇帝罪證不算順利,不過他已與昔日舊部下取得了聯系,袁家軍便是袁家軍,忠的,是他們的將……對了,魏離那小子回長京封,如今已經是定遠將,正五品,被狗皇帝留下來在京供職,任上騎都尉。斷刀跟他也聚頭了。”
白彧跟甜寶對視一眼,聽到斷刀叔叔跟魏離聚頭的消息,并未多驚訝。
早在邊城茶樓聽到魏離消息時,兩人便有料到。
只是皇帝竟然把魏離留在京任職,沒有讓他繼續回燕霞關,這倒是兩人沒料到的。
“看來皇帝沒有對魏離起疑心。”白彧道。
甜寶垂眸,“天下魏姓不止一家。皇帝殺魏府滿門,猜忌多疑,卻也正因此,他定料不到魏府子孫還敢頂著這個姓氏出現在他面前,反而能消除他疑慮。”
白彧撓,“說來,魏離真名到底什麼?”
睨他,“很重要嗎?”
“那倒不是,就是好奇。”白彧不敢跟師姐駁,那頭過門看外頭漆黑夜,“信遠鏢局晚上也有護院巡夜,我們出來不宜太久,恐被人察覺。甜寶,我們需得回去了。”
“行,走吧。”毒老頭雖心有不舍,好在自己也來了信都了,要跟倆娃見面容易得很,“平日我在包子鋪周圍支攤看相,你們多來買包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包子鋪您老開的呢。”白彧揶揄一句,趕在老頭踹他前,拉著甜寶飛離去。
等孩子走了,老頭熄燈關門,老臉笑開花。
誒呀,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反正在信都要待的時間不會短,睡醒了就去蹲點路數,瞅瞅哪家流油。
嘻嘻嘻嘻!
翌日一早,甜寶猶如往常早期給苗小姐賣包子,路過支在巷口的算命攤時,賞了凍得瑟瑟發抖的老道士一個包。
回到鏢局吃過早飯,前廳傳來召集令。
甜寶跟白彧趕到時,鏢局前院已經鏢師齊聚。
鏢局大當家跟總鏢頭站在廳臺階,雙手負背面容沉肅。
“信遠鏢局剛接到一個委托,有批品需我們送到大越司州莫府。”大當家苗崢,四十多歲,雖一副文人打扮,卻不掩威嚴犀利,目四掃間便是沉沉迫,“此次運送需要越境,且司州在大越禹都古道西南,而古道三十三峰乃我們此行必經之路,那條路蜿蜒難行馬匪眾多,風險很高。但是鏢既然接下了,任務就得完。此次出鏢由總鏢頭帶隊,點三十鏢師隨行,另鏢局新人一并隨同歷練,不得以任何理由推搪!”
下方鏢師應聲洪亮,“但聽大當家吩咐!”
甜寶手背被了下,是白彧:看,來了吧,炮灰。
甜寶眉尾微:總鏢頭領隊,好好表現。
要護送的品是什麼,鏢局新人尚無權知曉,要做的就是跟著隊伍走,聽話即可。
鏢師隊伍快速整裝完畢,只待出發。
隊伍末尾,一綠襖披華貴兔小披風的二八,站在徐揚面前噘又跺腳,“你一定要去嗎?寒冬臘月冰天雪地的,去的有事那樣兇險的地方……我去跟爹爹說,讓你留下來!”
徐揚將攔下,“清……師姐不可。鏢局新人皆需歷練,我也想出去見識一番,再者有總鏢頭在,一群烏合匪盜算得什麼?不日我們就會回來。”
“那可說好了,等你回來我帶你去我家的小馬場騎馬去!”
“好。”
這才轉為笑,晃眼間瞧著站在隊末另一側的清瘦,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故意抬高音量,“可惜此次所有新人都要出門,本小姐的狗要個跑買包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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