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臺下都在歡呼。

甜寶坐在老頭肩上，越過熱烈人群看著開道離去的幾名大漢背影。

斷了的赤膊佬已經不再喚，被同行背在背上，兩只手無力垂在半空，一晃一。

手腕護腕缺了一塊。

是甜寶最后一刀旋刀劈開的。

若無銅制護腕保護，那雙手也應該被砍下來。

甜寶視線落在那雙晃手腕，護腕被劈去一角后，出在后方的復雜圖騰。

今日擂臺因為幾名挑戰者離去宣告結束。

城人還沉浸在剛才一戰中意猶未盡，三三兩兩聚在一議論，緒激昂。

甜寶一行回了三樓，紫已經醒了，就坐在臨窗扶欄前，臉雖蒼白，卻掛著笑意。

“我看了半局，沒想到甜寶功夫已如此厲害。”他道。

初見時尚在襁褓中的小娃娃，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始綻放彩。

他剛才醒來后便在樓上看，雖然只觀到半局，卻震撼異常。

小娃勝后扛刀靜靜站在臺上那一瞬間，他似看到皋唳九霄的。

毒老頭兩手叉腰，尾翹到天上去，“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兒，桀桀桀桀！”

仨小子，“我妹妹！”

白彧，“我師姐！”

紫失笑，旋即正下來，“那些人不似中原人士，我猜測他們是異域來的，但是究竟來自哪一卻不能確定。毒老，還有你們幾個小孩兒，仍需謹慎為好。這些人心狠手辣手段下作，此次接連在擂臺折了兩人，恐不會善了。”

甜寶看了眼他傷口，包扎好的布帶上氤出紅跡。

毒已經解了。

“你要養傷。”道。

紫點點頭，“嗯，需將養一段時日。”

“若怕，去徒北村，我保護你。”

甜寶說話時小臉多數平靜，沒有多余表，只有在自己親近的人面前才會稍顯活潑些。

于此刻用平板表說出的話，便顯得多了些真誠。

也多一種老氣橫秋的反差，讓人瞧著忍俊不。

紫笑意爬上眼底，“這是報恩麼？”

果不其然，小娃重重點頭，烏瞳睜得大大的，甚為期待模樣，“是。”

“我若去了，恩便報完了，你我便兩清了。”

“當然。”自然要兩清，不清這麼費事做什麼。

紫看向毒老跟幾小子，一老四小子各自視線轉向別，顯然是站甜寶一邊的。

他忍笑意，重新看向期待兩清的小娃兒，“那我……下次再去吧。”

甜寶一下蔫吧。

想報個恩怎麼那麼難。

……

回到徒北村已是下傍晚。

村里炊煙裊裊，往家走的路上，兩側房屋院子里總能聽到喁喁人聲及笑語。

甜寶背著小手一蹦一跳，走在毒爺爺跟哥哥們前頭，臉上平靜刻板散去，多了些不自覺的溫。

喜歡回家，回徒北村。

聽一聽說笑聲，聞一聞煙火氣，看著近在遲尺的家，整個人便會放松下來，打完架后殘留在心頭戾氣也會被下去。

“甜寶，記住毒爺爺說的話了嗎？下次真不許再這樣干了啊！我一把年紀了可不經嚇了！”老頭亦步亦趨跟在后頭，這句話反反復復已經念叨一路了。

要不是最后小丫頭跟他打暗語，他當時真不敢下臺。

就這也提著心呢。

小娃兒回頭，朝他嘻嘻笑兩聲。

毒不侵老臉垮下。

得嘞，以后提心吊膽的時候保準不了。

蘇安蘇文蘇武仨走在后頭，還湊一不停議論擂臺的事。

“要是換我上場，我肯定回不來了，甜寶咋恁厲害呢？咱明明一塊學的功夫。”蘇武羨慕嫉妒得掉眼淚。

蘇文拍拍他肩膀安他，“只要不跟甜寶比，不跟兩個師弟比，你還是可以的。”

蘇安，“沒事兒，不能無敵你也還能撈個天下第六，不差了！”

蘇武，“你們離我遠點！會不會安人！”

“誰安你了，是你認清事實，別總做夢！”

嘻嘻哈哈間到了霍家小院門口，甜寶腳跟一轉就往里鉆，進門后才探出個小腦袋來，“毒爺爺，哥哥，你們先回去，我一會回來哦。”

一老三小嘆氣，“又去看小師妹去了。”

霍家小院里飄著菜香。

灶房里，斯文俊男人站在灶頭后手拿鍋勺，正把煮好的菜盛出來。

霍氏在灶口燒火。

小麥穗放在旁邊小筐子里，應是剛睡醒，攥著小拳頭往里塞，嘬得嘖嘖有聲。

“師父，師娘。”甜寶進門先走到筐邊看了眼，看到小寶寶滿下都是口水漬，立即目不斜視拐彎。

霍氏笑罵一聲把拖回來，“上哪瘋去了，給你小師妹說說，聽得多了就能學上了！”

霍子珩，“娘子。”

“干啥！”

“……無事。”

他現在的家中地位，排第三。

“甜寶可是有事要跟師父說？”不敢招惹母獅子，霍子珩識相轉開話題。

甜寶點頭，拿過搭在灶頭旁的燒火，從灶口下方出一些灰攤平，隨后在上頭以燒火代筆，頃刻畫出一個古怪印記。

剛剛停筆，便聽得當啷一聲，男子剛拿起的鍋勺失手掉落地上，他臉亦陡地發白，眼底涌出猩紅。

“師父，你認得？”甜寶皺眉。

這是那些人上唯一有特點的東西，師父見多識廣，所以回來便想找師父問一問，長長見識。

沒想師父會是這般反應。

霍氏倉促一笑，扭頭過來，“甜寶，你先回家，明日早學時你師父再跟你說。去去，先回去吃飯。”

走出霍家小院，甜寶偏頭看向西邊天際，殘如，跟師父的眼睛一樣紅。

在腦中把那幾人面容再過了一遍，確定沒有忘記，甜寶抿回家。

不傻。

師父為人溫和風雅，見人總有如沐春風的笑臉。

這是師父有的失態。

便只有一個可能，那些人跟師父有恩怨。

且不是一般恩怨。

記下了。

這輩子長得很，左右想做的事也只有那麼一件。

師父的恩怨，一個一個解決。

“甜寶！這孩子，咋吃飯時候去你師父家呢？快來灶房，開飯了！”老婦人嗓門老大，帶著無奈笑意。

甜寶瞄了眼灶房檐下平舉雙手扎馬步的三個哥哥，裝作沒瞧見他們幽怨眼神，往灶房拱，小臉帶出笑，“阿，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