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風號稱天下無不知之事,他提供的消息眾人深信不疑。
就算不信也沒得法子。他們找不著門道獲取消息。
出門在外,只能靠人。
眾人在不曉山莊待了幾天,這天早飯后,百曉風把人都招到大廳來。
廳中已經放著一堆東西,除了服首飾之外,桌上赫然還擺放著幾張薄如蟬翼的面。
甜寶在廳里第一眼就看到那些面了,杏仁眼晶晶亮,上前就想將面拿過來一看一看研究研究。
一只冷白修長的手從旁探過來,兩手指將袖拎住,“眼看手勿。”
甜寶偏頭盯著男子瞧,眼睛黑黢黢的,讓人滲得慌。
一大一小對視片刻,百曉風眉頭緩緩皺起,“看甚?”
話剛出口,臉皮就被一只小手住了,還被往外扯了扯。
扯完了,娃兒驚奇歪頭,杏眼微微瞪大,“呀,是真的。”
百曉風,“……”
呼吸漸漸急促,下頜越繃越,眼睛越來越黑,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本座說,眼看,手勿!”
“沒面,的是臉。”甜寶仰頭,無辜莫名。
百曉風用力閉眼深呼吸,你再大個幾歲,你說這句話你猜我信不信?
旁邊毒不侵跟四個小子已經抱著肚子狂笑。
就連大胡子都咧了幸災樂禍,在胡子下面出一口白牙。
“你還沒說你準備這些東西做什麼,讓我們喬裝打扮城?”大胡子道。
有了別的事分散怒火,百曉風放下小娃兒的手,一指尖頂著小腦瓜把往外推出幾步,才哼道,“不喬裝打扮如何能進城?就你們這幾個如此顯眼的外貌特征,連城門都過不去。”
一個胡子當臉,一個頭頂鳥窩,就算旁邊沒跟著三小子一娃,他倆出現在朝廷兵面前也保準跑不了。
聽到要易容打扮,幾個娃子興了,紛紛圍到百曉風邊。
蘇安指著自己的臉,激的直跺腳,“長冬叔叔,快快!我第一個易容,我要當貴氣小公子,就跟白彧這樣的!”
蘇文,“長冬叔叔!我要當書生,一風骨世獨立!像我師父霍先生那樣!”
蘇武,“長冬叔叔長冬叔叔!還有我!我要當將軍!小將軍!給我裝臉!”
一聲一聲長冬叔叔讓百曉風額角青筋突突跳,剛剛好轉的臉又迅速轉黑,“我百樓主!”
“長冬叔叔!”仨小子眉弄眼,故意跟他作對,一點都不怵。
把百曉風氣笑了。
片刻后他語氣緩下來,笑紋重新浮上角,眼里幽閃爍,“行啊,既然要裝扮我就給你們好好裝扮!”
毒不侵跟他打了多年道,哪能不知他藏著什麼心思?
老頭兩手叉腰二八,誒嘿,他就不說,就不提醒。
百曉風作很快,頃刻就能把人變出一個樣來。
一張張薄如蟬翼的面到眾人臉上,等眾人再相視時,除了眼神之外在彼此臉上找不出一點悉的影子。
甜寶漂亮致的小臉蛋,變了一張清秀憨的臉。
蘇安文氣,蘇文莽氣,蘇武傻氣。
還有白彧,他不知道從哪出一枚銅鏡對鏡自照,把鏡子里那張臉上上下下的打量。
柳眉杏眼,紅齒白。
還好看。
就是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等百曉風拿著一疊遞給他時,白彧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眼神變了,拳頭的咔咔響。
小子抬頭,嗓音是年特有的清亮,帶著僵假笑,“長冬叔叔,本爺是男兒,你給我的是裝?”
月袍男子笑得無害,“沒錯,就是裝,你們四個小子太打眼了。小子變小子,便最不容易引人懷疑的。”
“我不干!我不穿!”
“穿不穿隨你,反正要救人的是你們,又不是我。”
“……”
一雙小手把那疊拿過,塞到白彧懷里,小音清脆。“穿。”
“甜寶,師姐~”
“穿!”
撒不管用,白彧肩都垮了。
毒不侵,“桀桀桀桀!”
仨小子,“哈哈哈哈!”
大胡子,“嗤!噗!”
白奎那狗東西,要是知道他兒子在外頭穿起裝扮了小兒家,也不知道會是什麼表。
七月,皇城的氣溫逐漸升高,天氣越發炎熱。
人在太底下待上片刻,就能被炙烤得頭頂冒煙。
皇城里卻依舊熱鬧,人聲鼎沸,大街上人來人往車馬如龍。
在東市街頭,一頭發花白的老道士扛著一道幡布招牌走街串巷,后一傻氣小抱著木質小錢匣亦步亦趨面無表。
老道士尾音拉長,一說一唱,“算命了,算命嘍,看手看相觀命理,鐵口直斷,日算十卦,一卦十兩錢!”
街邊另一端,茶水鋪子里,著布褂子短打的農家胡須漢赤著胳膊,挽著,蹬著草鞋,坐在臟兮兮的茶桌一角悶不吭聲。
邊跟著兩小子,同樣布打扮。
許是在大太底下走了一遭,小子們被曬得蔫沒一點氣神。
好一會,面相帶點莽氣的小子,干開口,音生,“……爹,點壺茶水唄?咳,了。”
胡須漢放在膝上的拳頭瞬間,眼底氣涌。
他大胡子縱橫江湖四十年,瀟灑來去,孑然一,突然當爹就多了兩個十歲的好大兒!
百曉風,老子把你記下了!
茶水鋪子對面,是家高檔茶樓。
三樓雅間臨窗,面容俊逸的清雅男子一襲月袍手執折扇,淡淡將視線從下方收回。
面前茶桌上擺著一品碧螺春,招牌茶點,新鮮時令蔬果。
賣價十數兩銀子。
男子蛇眸微挑,興致盎然睨著對面抱臂而坐的秀雅小,微笑,“玉兒,雖然你父母雙亡,但是既然前來投奔,叔叔也將你視如己出。日后你跟表妹可要好好相,別讓叔叔心。”
“玉兒”牙齒咬得咔咔響,火氣噌噌往頭頂冒,即將燃燒的時候又了下去。
勢比人弱,忍!
小旁邊還有個五歲小娃,清清秀秀安靜乖巧,顧自吃著東西。
男子又看向小娃,“甜兒,爹說的話你可聽到了?”
甜寶抬眼,“……”
不要臉。
千里之外,某個被亡的老爹連打兩個噴嚏,笑容滿面,“哈哈哈!一定是我兒子想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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