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沒想到燕南天會忠于天道。

 大夏腐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所以燕南天會棄夏投秦，幫助大秦重塑乾坤。就算背負背信棄義的罵名，也無所畏懼。

 這是他心中的信仰，認為朝代更迭，才是天道秩序。

 這也就能解釋了，為何蕭寧回京后，燕南天沒有參見，甚至是蕭寧了重傷，燕南天也沒有來探。

 在燕南天的心中，只有看到蕭寧順應天道，有資格做儲君，有資格做大秦的下一任皇帝，他才會真正的效忠。

 當然了，他現在雖然沒有真正效忠于蕭寧，但因為李世宗的緣故，他讓燕晴月忠于蕭寧，就已經將威遠侯府的未來押在了蕭寧的上。

 他已經在為蕭寧效力，只不過是為了償還李世宗的人。

 只有蕭寧備帝王之相時，他才會心悅誠服。

 這兩者并不沖突。

 明白這些后，蕭寧心中的那點疑便消失了，于是問道:“侯爺，在你心目中，當今哪個皇子順應天道，最有資格做儲君？今日之言只是閑談，不必張，本王也不會把你我討論宣揚出去，放心便是。”

 誰知燕南天搖了搖頭，道:“不瞞涼王殿下，當今太子和諸位皇子，為了儲君之位明爭暗斗，沒有一人在做達者兼濟天下的大事，所以又怎麼會有資格做儲君呢？”

 蕭寧聽后，頓時笑了，于是好奇道:“那當今陛下呢？陛下登基前諸王奪嫡，陛下做了什麼事，讓你選擇支持他？”

 這個提問讓燕南天愣了一下，隨即眼中出緬懷神，而后悠悠道:

 “先皇開創大秦基業后，其他皇子也在明爭暗斗，唯有當今陛下攘外安，修復滿目瘡痍的神州大陸，讓百姓走出戰，恢復和平”

 看得出來，燕南天對當今秦皇充滿了尊敬，在燕南天的心目中，當今秦皇順應天道，心系百姓，繼任大秦第二任皇帝后，一直秉承曾經的責任，短短十九年的時間，就將大秦變得強大。

 不過蕭寧卻對燕南天的說辭嗤之以鼻。

 當時秦皇的基不如其他皇子，自然要從其他方面著手。當時大秦剛剛建國，憂外患，而攘安外，可以招攬民心。

 蕭寧若是正常的皇子，他也不用跑到蠻州發展勢力，更不用小心翼翼，暗中算計，他可以做個堂堂正正的皇子，靠著前世的知識儲備，兼濟天下。

 那時候蕭寧就不是“涼王”，而是“賢王”，也就為了燕南天口中的順應天道的儲君。

 所以，人在什麼位置，就需要選擇不同的路。

 燕南天雖有本領，是帶兵打仗的好手，可惜理想主義過于好，這樣的人可以用，但永遠不了他人的心腹。

 憑他的戰功，為何沒有封國公，而只是一個侯爵？并且封侯之后，明升暗降，沒有了實權。

 這其實就是秦皇了解他這個人，不敢重用。

 所以了解了燕南天后，蕭寧便對他沒了什麼興趣，還是自己培養的人用起來放心，燕南天只適合做一名工人。

 這時，

 蕭寧想到一個困擾自己的問題，于是問道:“侯爺，以你對當今陛下的了解，他突然移駕驪山華清池養病，長安城發生了這麼多大事也不回京，到底是何用意啊？現在就連齊王遇害，竟然也不回來。”

 昨日太子就派人去了驪山，不曾想，陛下并沒有因為齊王之死而回京，只是傳來一道口諭，讓太子妥善理這件事。

 現在不僅是蕭寧好奇陛下的用意，包括太子和其他皇子，都在暗中揣測。

 聽到蕭寧的詢問，燕南天沉思片刻，而后回道:“殿下，臣不敢揣圣心，陛下既然這麼做了，必有其深奧的用意。比如，陛下一直呆在驪山不回京，讓太子監國，會發生什麼事？”

 蕭寧道:“太子突然監國，接這麼大的權力，已經飄飄然了，諸皇子為了皇位，自然明爭暗斗，搞得朝野一片渾噩。”

 “那接著走？”燕南天又問。

 蕭寧道:“斗爭之后，必然要有一個結果，要麼有人勝出，要麼兩敗俱傷。”

 “殿下，其實不管是有人勝出，還是兩敗俱傷，對陛下而言，沒有什麼損失，到那時，朝中林立的各派系將土崩瓦解，陛下才能重整秩序。”燕南天回道。

 蕭寧一愣，燕南天的話瞬間給他帶來了啟發。

 他恍然明悟，一臉驚訝，說道:“陛下再利用皇子奪嫡的斗爭，重整朝堂！”

 燕南天笑了笑，沒有繼續多言。

 而蕭寧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

 大秦開皇皇帝秦戰天只做了三年皇帝，便因為積勞疾，撒手人寰。

 當今秦皇繼位后，為了穩定朝局，他只能重用那群開國重臣。

 比如五位開國國公，十位君侯，還有各地的名門氏族等等。

 而重用這些開國重臣的后果，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開始肆意妄為。

 秦皇想要改變這一切，但是他不能起殺念，不能學朱元璋。

 不是他殺不起，而且一旦開始大殺群臣，便違背了“仁孝”的治國方針，而且這些開國重臣會聯合起來對抗朝廷，到那時憂頻頻，這不是秦皇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要另辟蹊徑。

 隨著太子、皇子開始奪嫡之爭，這些開國重臣為了家族的未來，紛紛加了奪嫡行列，秦皇便想利用這一點，讓諸多實力自相殘殺。

 到最后，死的死，傷的傷，秦皇再出面撥反正，重整朝綱，就易如反掌了。

 燕南天能想到這一點，恐怕其他人也明白這一點。

 但明白又如何？

 這是秦皇的謀啊。

 你明知道有危險，還必須加進去。

 當然了，你可以不加，選擇明哲保，就像燕南天，不參與奪嫡之爭。但后果就是排出權勢的核心。

 “父皇啊父皇，你真是好手段。”蕭寧忍不住發生慨。

 誰知這時候，

 燕南天卻冷不丁說道:“殿下年輕，不知當年陛下的雄心壯志啊。”

 “此話何意？”蕭寧才十七歲，對這個便宜父皇知之甚。

 燕南天鄭重道:“殿下，在你眼中陛下是位守之君，可對？”

 蕭寧點了點頭。

 燕南天卻道:“但臣卻知道，陛下絕非守之君，乃有開拓之主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