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書房裡的人走得差不多後，書房裡就剩下了皇帝，姬謹行，方菡娘同平國公。

平國公心好得很，在那樂呵呵的恭維皇帝，裡不住的說著“吾皇聖明”。

皇帝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平國公：“卿上次這麼誇朕，還是朕把軍費給你漲了一的時候。”

平國公拱了拱手：“若是陛下願意再漲一，微臣可以天天這般誇陛下。”

皇帝沒好氣道：“滾滾滾滾滾！”

皇帝看了一眼方菡娘，正想說什麼，眼角瞥到自己那個兒子正如臨大敵的看著他，心裡頭一口氣就憋在了嚨眼，擺了擺手：“算了，都是討債的！朕優待了忠勇王府這麼多年，這次算是全都破功了。”

姬謹行毫無誠意道：“父皇英明。”

惹得皇帝越發看姬謹行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不順眼：“算了算了，你們都下去吧，都別待這了，氣死朕了！”

姬謹行等了皇帝這句話很久了，他乾脆利落道：“遵旨。”就想領著方菡娘出去。

皇帝心裡頭那口火氣啊，差點把自己給燒了。他了火氣：“你們倆明日自把奏章備好！”他指了指姬謹行，“明天你也給朕好生上朝！”

平國公也知道，明日朝堂上肯定就忠勇王府這事還要有一番撕扯。他乾脆利落的領了旨。

“遵旨。”姬謹行毫無誠意的拱了拱手。

看著那三人離開的背影，皇帝坐在龍椅裡，煩惱的按了按額心。

這幾個走的倒是瀟灑，倒是他這個做皇帝的，一會兒還要去側殿那兒看看忠勇王妃怎麼樣了。

真真是讓人煩躁的不得了。

……

出了書房，又穿過了幾道宮門，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平國公這纔對著姬謹行拱了拱手：“……今日之事，還是要謝過謹王殿下了。”

姬謹行神平靜的還了禮：“平國公客氣了，本就是分之事。”

這話把平國公給噎了一下。

什麼分之事？

我家菡孃的事怎麼就了你的分之事了？

平國公額頭青筋有點微微的跳。

方菡娘見狀不好，知道自家心上人就是有這種一句話把人氣死的能力，連忙拉了拉平國公的袖：“大舅舅，咱們趕回去吧，耽擱的時間有些久了，怕是外祖母在家裡要著急了。”

平國公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姬謹行，沒有喊方菡娘跟上，先行走到了前頭。

這就是在給他倆留單獨相的機會了。

雖然平國公方纔被姬謹行氣了一下，但他也知道，今日之事，那是真的多虧了姬謹行掌握到了證據。

他也相信他們家菡娘，是個懂禮知禮的，不會在這裡做出什麼失禮的事，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這小兩口留了點時間。

雖然時間短暫的很……

方菡娘也不願意讓外祖母在家中枯等，只是飛快的同姬謹行說了句：“明日再聯繫。”

姬謹行心道平國公看似板正嚴肅，實則也是個詐的——平國公明知方菡娘心繫外祖母，定然不會與他多待，還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樣……

不過好在這樁事算是這麼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姬謹行微微點了點頭。

方菡娘朝他出個甜甜的笑，轉快步追上了平國公。

前頭傳來了平國公的聲音：“說完啦？這麼快？”

方菡娘清脆的笑聲隨風傳耳中，咯咯的笑著：“大舅舅，咱們快回去吧，我怕外祖母擔心呢。”

姬謹行手裡拎著凌霄劍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前頭二人的影轉過長長宮道的拐角，消失不見……

誰都以爲他今日提劍進來是爲了震懾，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今日是真做好了在書房殺人的準備。

……

馬車直接從平國公府的側門駛，又經過二門，進了後院。

方菡娘下了馬車，裹了裹披風，直奔芙蕖堂而去。

早就有人報了信，平國公老夫人站在門口翹首盼著，見方菡娘一襲緋斗篷，像是雪地裡的一株紅梅，俏生生的向奔來時，還是忍不住笑得有些合不攏。

平國公老夫人張開雙臂，將方菡娘抱了個滿懷，口中不住道：“哎呦我的乖囡囡，這次嚇壞你了吧？好在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方菡娘微微掙開來，嗔道：“外祖母，讓我先去去寒氣，您別再著涼了。”

平國公老夫人笑道：“沒事，我這老胳膊老的，還是能撐住的。”雖是這般說著，老夫人反而又有些擔心方菡娘不住寒氣，連忙催去火盆邊烤火。

秋珠眼裡盈著淚迎上來，親手接過方菡孃的披風，拿去順了，收拾在一旁：“姑娘，皇上沒有爲難你吧？”

方菡娘在火盆旁展了展手腳，聞言笑道：“那自然是不會的。當今聖上聖明的很，忠勇王妃那般胡攪蠻纏，在聖上眼裡，就如同鬧劇一般。”

其實這般說一位王妃，著實有些不敬了，但忠勇王妃所作所爲，那是半分沒有值得欽佩的地方，方菡娘說起來，便隨意很多。

事實上，芙蕖堂裡頭的上到主子，下到丫鬟，都對忠勇王妃這次的行徑有些看不過眼，你兒了傷，幹嘛非要賴到們家姑娘頭上？這不是想害了們家姑娘一輩子麼？

平國公老夫人笑呵呵道：“這次囡囡也算是熬過了一劫，我的乖囡的福運定是極好的。”

綠鶯也在一旁湊趣，笑道：“姑娘，你是不知，方纔老夫人坐等右等不見你們回來，非要奴婢把的誥命裳拿出來，要穿戴齊全去宮中救姑娘呢。”

“就你話多。”平國公老夫人嗔道。

方菡娘心裡頭激的很，但平國公老夫人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提那事，又道：“……哎呀，當時你那三舅媽，幾位表嫂在這一臉憂心忡忡的，看著我心裡頭煩，就把們都趕回去了。沒們在，我也沒那麼慌了。”

方菡娘連忙道：“那我讓秋珠找幾個小丫鬟帶上禮品去各房傳下話，勞煩大家替我擔心了。”

平國公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心裡頭也高興，覺得的乖囡囡果然是個極爲懂事的，做事也妥帖的很，不愧是最最疼的外孫。

方菡娘烤足了火，待上都變得暖洋洋後，這才重新依偎在了平國公老夫人側，笑道：“還是要謝過大舅舅給我撐腰。”

平國公老夫人這才彷彿發現兒子不在，“咦”了一聲：“你大舅舅呢？”

方菡娘也有些無奈，笑道：“大舅舅說，您看見我一個就足夠了。他去書房寫奏章了，明天朝堂上說不得還要就今日之事有一番撕扯。”

平國公老夫人反而笑著點頭：“你大舅舅說的沒錯，我的乖囡沒事就行了，他一個大老爺們，還能怎麼地。”說著就把這個話題丟到了一旁，拉著方菡孃的手絮絮叨叨的問起了之前在書房發生的事。

待方菡娘簡要的把事大概經過跟平國公老夫人一說，不僅僅是平國公老夫人，旁邊伺候著的綠鶯，秋珠等大小丫鬟，個個都笑開了。

這個說“福安郡主的跋扈之名在京城裡是數一數二的，這下足了，指不定百姓們多高興呢。”

那個說“忠勇王府想潑咱們姑娘一髒水，沒潑到，反而讓福安郡主了足。這下子，以後咱們姑娘出門，誰都不敢輕易欺負了。”

大家說的都樂呵呵的。

平國公老夫人更是對姬謹行讚不絕口：“……是個有擔當的。”

方菡娘見心上人得了外祖母的誇，本來就若桃李的臉上，更是笑得跟花兒一般：“是吧？外祖母，他很好呢。”

“看你這副了腥的樣子，”平國公老夫人嗔道，“知道謹王殿下靠譜了，行了吧？行了吧？”

方菡娘便心滿意足的瞇著眼笑了起來。

窗外雪映得屋子裡頭亮堂堂的，平國公老夫人看著這般展而笑的外孫，心裡頭暗暗下了決心，就是拼盡這把老骨頭，也要替外孫圓了的心願。

方菡娘卻是沒再提姬謹行的事。

知道，同姬謹行之間的份，實在是條鴻。

不想讓老夫人替心這裡頭的事，不想讓老夫人一把年紀了，還要爲的婚事費神。

方菡娘輕快的轉了話題，提起了姜思華的事：“……聽父親的話頭，似是要下嫁了。”

說起這個攪事的禍頭，平國公老夫人這個向來喜歡小姑娘的，也對姜思華甚是不喜：“惡有惡報了……”轉頭對綠鶯道，“回頭你去世子夫人那說一聲，就說我的話，待那姜思華出嫁的時候，咱們平國公府的人，誰都不許去給添妝。”

這就有些小孩子置氣般的覺了。

但平國公老夫人這把年紀了，就算是發點小孩子脾氣又如何了？

綠鶯笑著應下了。

祖孫倆又說了些別的事，平國公老夫人打了個哈欠，顯出了幾分疲態。

從昨兒到現在就沒怎麼睡好，方菡娘見了，趕同綠鶯一起，扶著平國公老夫人進暖閣裡頭休息去了。

平國公老夫人剛歇下，那邊丫鬟過來稟報，說是安姑娘過來了。

方菡娘打起神，出了老夫人的臥室，去招待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