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嬤嬤的心都涼了，陪了老夫人快一輩子了，沒想到最后竟是這麼個結局。

悄悄扭頭去看陸辭秋，只見陸辭秋也朝著遞過來一個眼神。也不怎麼的，一接到陸辭秋這個眼神，就莫名地覺得心安。

常嬤嬤知道，這件事二小姐自有打算。或者說，二小姐從來也沒想過，事會通過向老夫人跪求來得到解決。

老夫人靠回椅子里，似乎忘了方才陸辭秋說的那句“把手到祖母”那去的話，只對陸辭秋說：“你買十兩銀子的棺木，也太說不過去了。咱們家是左相府，是要臉面的。”

陸辭秋就道：“孫說了，本是想買副好棺的，但是大姐姐把手到祖母這里，這個好棺就絕不能給買。”

老夫人不解，“你這話究竟是何意？”

陸傾城卻已經明白陸辭秋想說什麼了，于是又委屈地道：“二妹妹，你從來都是沒理都能辯三分之人，莫要胡言，我哪里有做過那樣的事？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家里著想。”

“是嗎？”陸辭秋輕哼一聲，“那你與布莊的老板娘合謀，誆騙常夢茹去做紡布工，卻利用不識字讓簽了賣死契，這又是為何？”

陸傾城回道：“我誆著簽賣契，那也是我跟那常夢茹之間的事，你為何扯到祖母上？”

此言一出，陸傾城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不是承認自己與布莊合謀騙常夢茹嗎？

想改口，可是常嬤嬤卻已經聽懂了，當時就急了：“大小姐是故意的？你為何要這樣做？小茹那孩子本本分分的生活，從來沒有打擾到左相府，只是京城普通百姓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你為何要這般誆騙于？為何要騙著賣為奴？”

司琴也急了：“常嬤嬤！縱然您是這府里最高人一等的老嬤嬤，可我家大小姐終歸是主子，你不可以跟主子這樣說話！老夫人說得對，是你那侄自己不識字，簽了賣契，這能怪誰呢？說到底還是怪你自己沒本事，不能賺錢給讀書。但凡識字，能上這個當嗎？”

常嬤嬤被懟得啞口無言，只能“你你你”個不停，然后就是抹眼淚。

陸辭秋卻又道：“嬤嬤別只顧著哭，您剛才那番話說得沒錯，常夢茹從來沒有打擾到左相府，甚至許多人都不知道的存在，那麼咱們家的大小姐又為何專門去騙？”

說完，又看向老夫人，“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借由常夢茹拿住常嬤嬤，再通過拿常嬤嬤，來向其打聽祖母這邊的況，或者是借由常嬤嬤的口，向祖母滲一些事。

祖母您想想，常嬤嬤是您邊最信任的嬤嬤，如果整日在您耳邊念叨同一件事，日久天長，您是不是也就信了？

祖母您再想想，如果您這邊有什麼舉，常嬤嬤轉頭就說給大姐姐聽，那是不是日久天長，您邊也就沒有可言了？”

老夫人嚇出一腦門子冷汗，竟沒想到事會是這樣。

陸辭秋的話還在繼續：“事實證明，常嬤嬤確實是位忠仆，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猶豫，冒著自己侄被家里大小姐掌生死的風險，依然要把這件事說給祖母您聽，可見對您該是多麼的忠心啊！”

常嬤嬤這時候也明白陸辭秋的意思了，于是抹了一把眼淚道：“老奴打從年輕時候就在侍候老夫人了，要論陪伴出來的，是比侄還要深厚的。而且老奴始終明白為人奴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忠誠，所以即使是搭上一個侄，也絕不會背叛老夫人。

所以，就算大小姐您騙走了小茹，想要以此來控制老奴那也是不可能的。老奴今日就斷了大小姐這個念頭，也讓老夫人永遠沒有后顧之憂！”

這常嬤嬤也是拼了，說完這話立即起，照著一柱子就撞了上去。

老夫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快攔住！”

一屋子的人趕跑過去攔常嬤嬤，好在是在撞著柱子之前把人給救了下來。

常嬤嬤哭著說：“老夫人，您就讓我死了吧！我死了，小茹就再也沒有利用價值，大小姐也不會再想方設法從老奴這里打聽老夫人的事了。老夫人，老奴陪您一場，只求到老奴死了那天，您能給老奴一口薄棺，將來對小茹照拂一二，別的再無所求了。”

老夫人也被到了，之前還覺得這常嬤嬤倚老賣老，早晚會欺到頭上，這會兒又覺得自己是錯怪了常嬤嬤。再想想這些年陪伴出來的，也的確是親姊妹都比不過的。

當年婁家打腫臉充胖子，買了這常氏給自己當陪嫁丫鬟。一轉眼丫鬟都熬嬤嬤了，們兩個之間實在是不該有那樣子的隔閡。

老夫人在心里自我檢討了一番，然后走上前去握住常嬤嬤的手，“我信你，我自然是信你的，你何苦尋死覓活的？這件事錯不在你，也不在小茹，都是這陸傾城惹出來的事！”

說完，狠狠地向著陸傾城瞪了過去，任憑陸傾城在那里不停地說：“不關我的事，我不是這樣想的，只是我的丫鬟巧在牙行看見了，想把買回來陪在常嬤嬤邊而已。”

可是已經沒有人信了，甚至陸惜玉還破天荒地問了句：“大姐姐的丫鬟是如何認得那小茹姑娘的？”

陸傾城猛地朝陸惜玉瞪了過去，嚇得陸惜玉一脖，再也不敢言語了。

卻偏偏陸夕落井下石，追了一句：“之前不都承認了是跟布莊老板娘和謀，騙了常嬤嬤的侄麼！現在還說什麼巧看見的，哪有那麼巧的事。”

陸芳華也道：“既然你說想把買回來陪在常嬤嬤邊，那為何不把人送到常嬤嬤那去？為何還養在你自己屋里？大姐姐，你可是就要出嫁了，難不要讓人家陪著你出嫁？”

羅氏輕哼了一聲，“自然是這麼想的。遠離左相府，小茹的命就握在手里了，常嬤嬤若不想讓侄死，自然什麼事都得聽的。到時候在老夫人耳邊說點誰好誰不好的話，不怕老夫人不信。這也得虧常嬤嬤是個忠仆，要不然啊，咱們一家子人可都要被大姑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