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關上窗子的姑娘們又把窗子打開了，一個個抻著脖子往下看。

回城的隊伍停了下來，羅氏掀開馬車簾子，皺著眉站了出來。

陸芳華也站了出來，甚至跳下馬車直接跑到了前面。

陸傾城還在哭，本就生得十分麗，這些日子又因生母去世總得做做樣子，生生把自己瘦了不。所以眼下這一哭，時不時地再像跪不穩一樣晃一下，整個人都有一種病態的，著實惹了不人被帶景當中，對生出無限同。

一同陸傾城，自然就對陸辭秋要有看法，那些原本還在嘆陸二小姐行醫濟世的人們，瞬間就有一部分倒戈，開始議論起陸辭秋的不好來。

陸傾城角不著痕跡地上翹，太明白人了，也太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貌。

知道，只要往這一跪，只要一哭，這街上至一半男人的心都會向著。

若再訴一番苦，那剩下的另一半，自然也向靠攏了。

于是開始給陸辭秋磕頭，甚至豁出去自己這副容，故意將額頭磕紅了一塊兒。

人群里有一部分人立即看不下去了，紛紛開口替說話：“大小姐可是二小姐的姐姐啊！天底下哪有姐姐跪妹妹的。陸二小姐，若大小姐說的屬實，那確實是你做得不對了。哪有攔著家中辦喪事的？哪有不讓當家主母自家祖墳的？這擱到都說不過去啊！”

“是啊是啊！二小姐一邊救著別人，一邊又苛待家里人，那您究竟是好心還是歹意？”

“大小姐說得對，上一輩的恩怨下一輩不該參與，做子的怎麼能攔著不讓家中主母祖墳呢？大小姐，這事兒陸相怎麼說？家中老夫人又怎麼說？”

陸傾城順著人們的話又開始抹眼淚，“家中父親和祖母都不敢招惹二妹妹，因為脾氣不好，輒就要揮鞭打人。就像數月前家中為裴夫人辦喪禮，不是也……”

話說到這里陸傾城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知道，后面的話自然會有人接著說。

果然，的話一出口，立即有人道：“我知道！裴夫人喪禮那日，陸二小姐將前太子得皮開綻。也因為陸二小姐態度過于強，手段過于殘忍，在場所有人竟都不敢上前阻攔，就眼睜睜看著前太子被了個半死。唉，當真不像個姑娘。”

這話陸芳華就不聽了——“誰擱那胡說八道呢？秋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們就看到了我姐前太子，難道當初沒看見那前太子把我姐吊在城墻上嗎？他被個半死那不是活該嗎？我姐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再說，當初圍觀的可都是朝中員，他們之所以不上前，是因為十一殿下和七殿下都在，兩位殿下發了話讓，他們憑什麼阻攔？

還有，你們現在一個個的為前太子打抱不平是幾個意思？那人都是前太子了，怎麼著，還有不死心的想替他討公道呢？來來來，心疼他的都站出來我看看，把你們一個個都記本上，回頭我就去告狀，告你們這些前太子余黨！”

“前太子余黨”這個帽子一扣，罪名可太大了。

剛剛還替陸傾城說話的那些人，一時間竟沒有一個人敢站上前。

陸傾城狠狠地瞪向陸芳華，心里把這個四妹妹罵了一萬次。

陸辭秋也是在這時開口說話的，兩手扶著馬韁，低頭俯視那些見忘義的男人們，半晌，道：“你們的意思是，時疫封城時，就因為陸家主母過世，朝廷就要破例把城門打開，讓陸家送主母回鄉落葬嗎？我且問問你們，若是因為這次打開城門，令時疫傳進城來，這個責任誰能負得起？是我們陸家負，還是你們這些人負？”

輕哼了一聲，“貪圖是人之常我懂，但是奉勸諸位，在貪圖的同時也腦子，想想話中，也想想自己幫人出頭合不合時宜。還得想想，是不是人利用自己的貌給你們下了個套，等著你們自己往里鉆呢！”

人們被說得有些膽怯，有人怯生生地問：“二小姐這話什麼意思？”

陸辭秋都聽笑了，“我的話很難懂嗎？這兩個月來我人在城外，但你們可都是住在城里的。陸家主母幾月初幾過的世你們應該比我都清楚，所以也應該知道，過世時，京城關閉了所有城門。那些因過世不得不離京的尸，也都由朝廷統一派兵護送，從城北走小門出城，集安葬。且那些運尸出城的人也被安置在臨時營帳，直到今日我們大營撤了，才有人手分過去給他們檢查，確認無病方才可以回城。

我相信此時既然能在這春熙大街上看到我們家這位大小姐，那就說明陸家主母出殯當天，并沒有跟出城去。

那是因為什麼呢？

是怕被隔在城外一直住到城門重開，還是怕一旦出城說不定會染時疫？

總之，作為親生兒，連送母親最后一段路都做不到，眼下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不盡孝道？”

說話慢悠悠的，語氣也不見有多凌厲，可就是這種慢悠悠的覺，就跟鈍刀子割似的人難。

陸傾城被說得頭皮發麻，再看看之前那些幫說話的男人，這會兒腦子也都管用了，開始分析起陸辭秋的話，也開始忌憚起陸芳華的話。

前太子的事不能提了，再提就是替前太子說話，那可是要殺頭的。

至于陸辭秋說的，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作為親生兒都不愿送母親尸出城，現在還有什麼立場來指責陸二小姐？

陸傾城一看況不對勁，臉上那種楚楚人的樣子又做得更甚了些，甚至還看著那些男人了聲：“大哥，你們聽的只是的一面之詞。我沒有出城自有我沒出城的理由，那天我哭得昏倒在家，如何能出城？難不還要人用擔架抬著我出去嗎？

可是陸辭秋人在難民營，居然還要管著府上的事，還人通知府上不準大肆辦喪儀，不準抬棺回老家安葬。只讓我母親跟著其他人一起從城北的小門抬出去，葬在墳堆里。

可是左相府的大夫人啊！難道連一座墳冢都不配擁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