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媽的……又是誰在惦記老子。」

北四環，前線。

遠槍聲零星不斷，讓站在街上的迪特威不神經繃。

他有個習慣，一張便忍不住打噴嚏。

這兒的況和西線完全不同。

西線是一片混凝土碎渣堆的廢墟，而這裏錯落的樓房就像樹林，每一扇黑的櫥窗背後，都彷彿藏著一雙猩紅的眼睛。

看得出來這些鄉佬們是第一次應對浪，這兒的建築和街道明顯不像是經歷過長時間炮火的洗禮。

如果不能在廢墟上清出一片相對開闊的地帶，就只能在建築里、在小巷子裏與那些異種短兵相接的廝殺。

源源不斷的異種會像水一樣撲來，能撐住簡直是個奇跡。

了掛在臉上的防毒面，迪威特掏出懷錶，看了一眼時間。

時間已經是中午。

作為被推舉出來的代表，他將代表所有對北邊這片「新興市場」興趣的生意人，面見這裏的領主——404號避難所的管理者。

陪在他旁的是另外兩名合伙人，以及十來個送他們到這的保鏢。

老實說，這不是一件好差事兒。

如果不是其他人許諾讓他佔大頭，如果不是維佳商行壟斷了西線戰場的全部戰利品，迪特威說什麼也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跑來這片野蠻的土地上開拓市場。

在巨壁之外，守規矩的人可是麟角，和沒接過的人做生意，得把腦袋拴在腰帶上。

萬一這個獨載者心不爽把自己砍了怎麼辦？

這種風險也許很低，但絕對不是沒有。

尤其是這些藍外套的表現，總給他一種鳩佔鵲巢的覺。

他們真的是藍外套嗎？

該不會是殺了避難所的人，把他們的外套搶來穿著了吧。

就在他心中泛著嘀咕的時候，一名穿著黑軍裝、背著步槍的男人，從旁邊的樓房走了出來。

看著迪特威，那個男人說道。

「管理者大人同意見你們一面，請隨我來吧。」

迪特威心中鬆了口氣，臉上帶著友善的笑容，客氣說道。

「拜託您了。」

說完他向後兩名合伙人使了個眼，帶著他們一起朝著眼前的大樓走去。

這些藍外套們的前線指揮部在大廈的某一層，高的視野和信號良好，而且孢子云的濃度也會低一些。

不過這位管理者並沒有在指揮部里接見他們，而是將會面的地點選在了20層的辦公區。

這兒有現的桌椅，雖然上了些年紀，表面上落滿了灰，但並不影響使用。

上了樓梯之後，穿過走廊來到房間的三人，一眼便看見了那臺湛藍的力裝甲，臉上紛紛出驚訝的表，不過很快便收斂了起來。

迪特威率先上前一步，微微低著頭，語氣恭敬地說道。

「尊敬的北郊之主，404號避難所的管理者，請允許我做個自我介紹。鄙人是來自巨石城的行商，名字迪特威。而我後這兩位則是我們的合伙人，楊賀和特諾。」

「我代表在場和不在場的合伙人們，向您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楚看著站在面前的三人，雖然心中已經知曉他們的來意，但並沒有主挑明。

迫切暴自己的需求是大忌，等待對方先開出價碼或者出底牌，更容易佔據主權。

這是他上輩子的經驗。

「歡迎來到北郊。」

解鎖頭盔面罩的楚，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用輕鬆的語氣繼續說道。

「你們來的很不巧，我們正在對付浪，只能在這兒招待你們了，招待不周之請多包涵。」

「哪裏的事，您願意在百忙之中出時間與我面談已經很謝了！」說這話的時候，迪特威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眼前這位管理者比他想像之中的還要好相。

而這也讓他心中鬆了口氣。

或許這趟買賣會比自己想像中容易的多。

楚看著他繼續說道。

「那麼，遠道而來的朋友們，你們來北郊所為何事？總不至於專程從巨石城來這兒和我寒暄吧。」

迪特威恭敬說道：「尊敬的管理者大人，我們是來為您分憂的。」

楚饒有興趣看著他。

「哦？說說看。」

見楚給了自己機會，迪特威立刻搬出了自己醞釀了一路的說辭。

「您應該也看見了，外面的街上到都是，而它們正在腐爛發臭！現在正值春季，用不了一個星期它們就會變瘟疫繁的溫床，引來老鼠、蟑螂和其它麻煩……而事實上，當我來到這兒的時候發現，況已經開始越來越嚴重了。」

楚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迪特威停頓了片刻，語氣嚴肅地繼續說道。

「這種況在西線並不罕見，甚至可以說是浪的慣用伎倆……我們稱之為瘟疫攻勢。往常巨石城的民兵團就算是贏了，也會被戰爭結束之後的瘟疫和鼠疫弄得焦頭爛額。」

楚看著他說道：「所以你們是來幫我解決這些麻煩的？」

迪特威立刻說道。

「當然！浪是清泉市所有倖存者共同的敵人，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陷麻煩坐視不管。」

「我們可以向您提供便宜又好用的藥品，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免費替您理戰場上的那些。」

前者雖然能小賺一點，賺的不多。

後面才是迪特威真正的目的。

免費理還行。

楚心中笑笑，卻也不拆穿他，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人。

「你們打算怎麼理？」

見眼前這位管理者對自己的提議產生了興趣，迪特威心中一喜，沉住氣繼續說道。

「我們會從巨石城那邊僱用一批回收的專家，將運到五環線裝在雙頭牛背上，然後運到其它地方去理掉。」

楚：「比如巨石城？」

「呃，當然！巨石城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們會對簡單地理一下，讓它變能派上用場的東西……畢竟運輸隊和回收的專家都不便宜，我們總得稍微賺一點補路費，這樣也能虧一點。」

迪特威其實並不太想這些的去想，尤其不想讓眼前這個男人意識到，啃食者的在有些地方是能賣錢的，雖然賣的很便宜。

但楚都已經把巨石城給點出來了，顯然是知道了些什麼，自己要是再裝傻，就是把別人當傻子了。

迪特威只能在心中祈禱，眼前這位管理者不了解的行。

然而……

這可能嗎？

楚看著睜眼說瞎話的迪特威，心中不暗笑了兩聲。

虧一點？

要不是自己的人專門跑去前線了解了市場價，搞不好還真被他給忽悠了。

「那怎麼行，我的朋友，」楚搖了搖頭，「我們怎麼能讓朋友吃這麼大的虧？這些我會想辦法理的，就不勞你們心了。」

迪特威一聽這話頓時急了，連忙說道。

「請千萬別這麼說，為了我們的友誼，我們願意拿出一些誠意來，還請您給我們這個機會。」

楚認真說道：「但這樣會讓我的心裏過意不去，我這個人心裏一過意不去，就難的睡不著覺。」

睡不著覺還行。

聽到這句話的迪特威差點兒沒噴出來。

這也太假了！

到現在迪特威算是知道了，這傢伙是清楚的，這些能換籌碼。否則為什麼自己都已經提出免費替他們理這些，這管理者還沒有鬆口的意思。

迪特威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每噸5枚籌碼如何？」

楚似笑非笑說。

「那怎麼行，無償幫我們弄走這些麻煩就已經夠花錢了，我們怎麼好意思讓你們再錢給我們。」

果然！

這傢伙是知道的！

迪特威的眉頭狠狠搐了下。

他現在可以肯定，眼前這個男人不但知道異種能賣錢，而且八對行有所了解。

否則這傢伙也不會默認，這錢是自己這邊支付給他們。

繞圈子已經失去了意義。

迪特威抬頭看著楚，坦白說道。

「大人，我承認，我們將這些拖去巨石城能賺一點兒，但那都是辛苦錢。這些可不算輕，無論是將它們從戰場上拖出來，還是運去巨石城，都得花不錢。」

「每噸5枚籌碼是我們能給出的最高價碼，我們為每噸貨支付的運費遠遠不止這些，要是收購的價格再高一點兒，我們本無利可圖……希您能理解。」

「我當然能理解，我只是單純的不忍心看你們虧錢，」楚和悅地笑了笑，真誠地看著他，「不如這樣吧，我這邊可以提供一個更有誠意的提案。」

迪特威覺得不太對勁，但還是從臉上出了笑容，著頭皮說道。

「您請講。」

楚繼續說道。

「你剛才說過，你們有辦法把異種的變能派上用場的東西。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就在這裏，就在北郊把它變能派上用場的東西呢？」

迪特威愣了下。

「在……北郊？」

「沒錯，」楚點了下頭，微笑著繼續說道，「我們能生產子彈和炮彈，自然而然也能生產營養膏和化。與其拖著笨重的原材料到跑，為什麼不直接在原產地，把它變重量更輕、附加值更高的商品再帶走？」

迪特威老臉一紅。

好傢夥，這人不但知道異種的能賣錢，居然連這些異種的能做什麼都知道。

然後還看自己表演了半天……

這隻狡猾的藍地鼠！

迪特威低下了頭，尷尬地輕輕咳嗽了一聲。

「……數萬籌碼的設備太昂貴了，在巨壁之外開工廠，我們也得考慮下風險。」

楚微微點頭。

「理解，畢竟你們對我們的了解還停留在去年冬天，會到顧慮也是人之常。」

迪特威抬起頭，眼中滿是希冀。

「那您的意思是同意……」

「我的意思是，你對我們的真實況缺乏了解。」

楚看向了等候在一旁的徐順。

「你帶這三位朋友去我們的工業區參觀一下，晚上就住在長久農莊的旅館好了，那兒的空氣好點。」

哪些地方適合參觀，哪些地方不適合閑雜人等進去，自己已經和警衛們代過。

這位小警衛的表現一直都不錯，楚相信他心裏有數。

「好的大人！」

站在一旁的徐順立正行禮，接著看向了迪特威一行人，客氣說道。

「三位請隨我來吧。」

迪特威一臉懵地看著楚，不明白他這是要唱哪一出。

參觀……工業區？

這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行程。

話說北郊還有工業區？

幾間小作坊也能稱之為工業區了？

能猜到迪特威心裏在想些什麼，不過楚並沒有解答他心中的困。

有些東西說是沒用的。

事實勝於雄辯。

「我不喜歡在沒有結果的爭論上浪費時間，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花每噸20枚籌碼的價錢將這些垃圾買走，拖去你們想拖去的地方，要麼考慮一下在這兒辦廠。外面那些隨你們置，我們不收任何費用，你們只需要合法的稅。」

看著站在那兒沒的迪特威，楚語氣溫和地說道。

「不用急著做決定。」

「明天給我答案也是一樣的。」

……

對於楚的提議，迪特威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雖然他並不認為北郊的鄉佬們能理解完善的工業配套意味著什麼，更不認為他們能建起所謂的工業區，但有人願意免費帶自己參觀，傻子才會拒絕。

看看又不花錢。

反正來都來了。

在花園街地鐵站的南邊上了卡車，沿著廢棄的公路開到了76號街與菱湖地公園的匯，前面的公路豁然平整了起來。

迪特威的眼中浮起了一意外。

但更意外的還在後面。

卡車繼續向北，停在了廢棄胎廠的附近。

當迪特威跟著那個徐順的警衛從卡車上下來，踏「北郊工業區」的一瞬間，立刻便意識到了自己先前的想法究竟錯的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