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坑中。

趴窩的鐵疙瘩忽然電似的搐了下。

雙手撐在了地上，還沒等它從地上爬起來，一支槍已經抵在了它的後腦勺上。

「別。」

徐順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傢伙，隨時準備開火。

「怎麼去……北郊。」沉悶的聲音斷斷續續從盔甲下面飄了出來，讓人不懷疑他是不是只會說這一句話。

「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盯著這個全覆蓋著鋼板的怪人，余熊皺起了眉頭，「他是人嗎？」

「不知道。」

徐順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這人的盔甲，發現頭盔居然是焊死在甲上的。

不止如此，甲鋼板的連接部位都做了鉚接，扎著整齊的一排六邊形鉚釘，本找不到打開的機關。

那麼問題來了。

拉屎怎麼辦？

「不下來。」搖了搖頭，徐順站起了來，看了一眼vm之後說道，「還是給管理者大人判斷吧。」

管理者大人的話，肯定有辦法。

余熊點了下頭，找了兩個警衛過來看著這傢伙，接著便去了俘虜那邊。

一共四名俘虜。

除了六個跑了之外，一共十五人在混戰中被擊斃。

包括他們的頭兒——那個烏仇的男人。

經過審訊之後得知，這些人都是巨石城的傭兵，不過他們倒不是傭兵團的，都是一些平時接不到正經活兒的臨時工。

至於為什麼接不到活兒，那就各有各的緣由了。

余熊並不關心這些，只是吩咐人把他們手腳拴著，趕去牆邊蹲著，等管理者來了之後發落。

玩家和警衛隊這邊況到還算樂觀，由於支援來的及時，除了一點兒輕傷之外都沒有大礙。

包括那個上中了一槍的夥計。

子彈很幸運地從他上穿了過去，沒有傷到骨頭，也沒有傷到脈，落下殘疾的可能不大。

不過。

傷了這個樣子，而且還是個沒覺醒的普通人，下半輩子大概和傭兵這個職業沒什麼關係了。

從小巷子裏鑽了出來，山大饃饃一臉慚愧地埋著腦袋，恨不得在地上找個鑽進去。

「對，對不起，槍聲一響我就害怕……」

「沒事沒事，小問題。」斯斯拍了拍大白熊的肩膀，安說道。

尾著下分析道：「會不會是因為背上了點什麼？覺上次在實驗基地的時候，還勇敢的。」

斯斯略微驚訝，隨後認真回憶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噫，搞不好還真有可能。」

「別灰心！這裏地方太小施展不開，下次肯定騎你！」

：「等，等一下，我總覺哪裏有點不對勁——」

斯斯：「錯覺。」

尾：「沒錯！肯定是你的錯覺！」

：「？？？」

另一邊，在藤藤和芝麻糊的幫助下，被半截牆卡住的，總算是從那堆破爛的混凝土裏掙了出來。

「可惡……」

費力地摘下了卡在甲上的頭盔，晃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嘀咕著說道，「剛才那一下居然給我整的網絡不良了。」

「你真的不要嗎？」藤藤擔心地看著那塊幾乎被砸凹進去的甲，小聲說道，「要不……你還是回去存個檔吧。」

「不用不用，別擔心，我沒關係的！」

晃著被撞的七葷八素的腦袋，擺了一個自認為可靠的笑容，豎起了大拇指，「放心吧藤藤，我肯定會把你平安送到的！」

藤藤頭疼地扶住了額頭。

「你這樣子讓我怎麼放心啊……」

：「噫！你這個人，就沒有一點嗎？」

藤藤微妙地挪開了視線。

「一點點吧。」

咋說呢。

雖然是mmorpg，但被人保護的覺還不錯的。

看著關係很好的兩人，芝麻糊小聲了一句：「話說，剛才那個幫我們的人到底是誰呀？」

愣了下。

「對哦，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

藤藤：「可能……是夏老闆？」

驚訝地看向了。

「夏老闆？！」

「唔，我猜的。」

藤藤默默指了指不遠的街角。

一臺湛藍塗裝的力裝甲與一道矯健的影，正從被夕鍍金黃的街道盡頭走向這邊。

只見夏老闆的背後，背著的正是一把帶瞄準鏡的ld-47s——「長鐮刀」半自步槍。

貓耳輕輕了，芝麻糊的臉上出了驚訝的表。

「管理者？」

「嗯。」

藤藤點了下頭，眼中寫上了一好奇。

「好像發劇了。」

……

先前藏在雙頭牛旁邊的錢萊，拍著服上的灰從小巷子裏走了出來，正好撞見了從西邊走來的楚。

錢萊的臉上出了驚訝的表，顯然是沒想到會在這裏到這位北郊的大人。

「管理者……大人？」

楚看著他說道。

「你還好吧？」

「我還好，多虧了您的部下，否則我們今天的損失恐怕不止一頭牛。」

錢萊承認，之前是他輕率了。

這些人的實力並不弱。

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了點，但們無論是察力還是戰鬥力，都比他想像中的要強不。

「這句話你應該對們說。」

楚點了下頭，朝著那個穿著盔甲的怪人走了過去。

在那個盔甲人的旁邊，有徐順和兩名警衛看著。

直到楚走到面前，靠牆坐著的它，裏還在復讀機似的重複著那句話。

「怎麼去……北郊。」

「這裏就是北郊，我就是這裏的管理者，」楚俯視著它說道，「說明你的來意。」

對這句話有了反應，穿著盔甲的那人緩緩抬起了頭，雙手抱住了頭盔。

楚從那網狀的面罩中瞥見了一抹猩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總覺得這雙眼睛，看著有些眼。

就在這時，忽然「咔」的一聲，那個穿著盔甲的怪人，將頭盔從甲上拆了下來。

看清楚他的臉，楚微微一愣。

站在一旁的徐順和眾警衛們卻是臉狂變，迅速抬起手中的步槍，對準了那顆腐爛的腦袋。

「是爬行者！大人！」

「等一下！」

抬手制止了準備開槍的一眾警衛，楚盯著那猩紅的眼睛和腐爛的臉，眼中帶著一好奇。

「你的名字？」

真是稀奇。

黏菌系異種居然能說人話？

腐爛的臉輕輕息，猩紅的瞳孔中看不到理的彩。

楚心中略微有些失。

然而就在他正打算放棄這件沒有意義的事時，那張腐爛的臉忽然緩緩張開了。

「……奇。」

看到這傢伙口吐人言，站在周圍的警衛們都驚了。

包括徐順。

雖然前哨基地也有一些會說人話的異種，但在他的認知中那都是避難所的科技，藍外套的寵。

而像這樣野生的異種——並且還是黏菌系異種，居然張說了人話，他從沒聽說過這麼離譜的事！

「奇？」楚盯著他追問道，「你奇？」

那人緩緩點了點頭。

「是。」

楚皺起了眉頭。

這名字……

聽著有點耳啊。

……

「分析結果出來了。」

404號避難所b3層。

醫學實驗室。

從化驗室走出來的赫婭，練地將一塊vm改裝的屏幕遞到了楚的手中，上面寫滿了包括化驗在的一系列檢測結果。

作為避難所里對異種最有發言權的專家，有希弄明白這位「奇」老兄上發生了什麼的人，恐怕也只有這位滿頭銀髮的sssr了。

不過，楚完全看不懂這平板上面寫著啥。

「他到底是什麼況。」裝模作樣地看了兩眼，楚將平板還給了赫婭。

赫婭耐心地解釋道。

「變種黏菌染，而且侵蝕度高達67%。這種況相當罕見，因為據我的研究果，黏菌系異種和其他有機之間應該是捕食關係。你還記得吧，爬行者是黏菌的子實。」

楚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還記得。

「那他呢？」

赫婭：「共生。」

楚微微愣了下。

「……共生？」

赫婭嘆了口氣，環在前的手扶著額頭。

「我不太想科普常識……總之他現在大概一半是人，一半已經變了黏菌。最初黏菌吃掉了他大多數，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決定讓他活下來，於是衍化了類似功能的子實，代替了他原先的。」

變種黏菌進化出的子實能夠對被吞噬生的行為、特進行模仿，比如啃食者、爬行者、殉者甚至暴君等等都是如此。

不過在吃掉了之後，代替原有和宿主形共生關係倒是罕見。

即便是對都市傳說津津樂道的夏鹽，對此也是聞所未聞。

楚了眉心。

「也就是說他只剩一個腦子？」

「也許是四分之三？」赫婭遲疑了一下，思忖片刻說道，「黏菌的染是在抵達小腦之後停止的，而脊髓至一半已經被黏菌形的子實取代。」

楚：「他還能活多久？」

赫婭：「不知道，也許能一直活下去也說不定。」

楚愣了一下。

「一直活下去？！」

赫婭點點頭。

「嗯……因為據我的研究結果，變種黏菌不存在海弗里克極限，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子實形的功能會進一步完善，功能比以前更強大。當然，也存在另外一種可能，當這些黏菌『覺』宿主已經並非必須，搞不好它也可能將剩下的那部分腦子給吃掉。」

「等一下，」坐在掃描床旁邊的奇緩緩抬起了被鋼鐵覆蓋的手，用虛弱地聲音說道，「我這個樣子，還有救嗎？」

楚意外地看了這傢伙一眼。

「你醒了？」

他還以為這傢伙只會一句話呢。

「我給他注了抑製劑，抑制了侵神經系統的黏菌的活，」赫婭看向了坐在掃描床上的奇，繼續說道，「有沒有救我不知道該回答這個問題，如果你想完全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大概不可能，不過你要是能接義改造的話，可以將異種化的完全切除，換仿生學義。」

自己就是如此。

仿生學義不但能夠延長壽命，而且遠比生原先的可靠的多。但赫婭也清楚，將絕大多數零件替換科技，不是所有人都能接的。

楚輕輕咳嗽了一聲。

「404號避難所里沒有生產仿生學的黑箱……其實換個角度想，你現在上的不也算是一種仿生學嗎？而且還是能主進化的。」

赫婭驚訝地看著楚，思忖了一會兒之後，點點頭說道。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

奇的臉上出了痛苦的表。

「這種覺一點也不好。」

楚：「疼嗎？」

奇搖搖頭：「那倒沒有，別說疼，我已經失去了痛覺，我甚至覺不到自己還活著。」

楚：「你到底遇上了什麼？」

奇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

「那就說來話長了……」

那是廢土紀元211年冬天的事。

遠在理想城的奇剛剛拿到了畢業證書，正計劃著畢業旅行，而就在這時，卻收到了好基友從遠方寄來的信。

羅驊在信中描述，在遙遠的西方，中洲大陸的中部，有個清泉市的好地方。

那兒住著一群不錯的人，來自剛剛解除封鎖的404號避難所，最近他們了企業的永久合作夥伴。

當然，最關鍵的是，那兒有著令人驚訝的食以及文化，那些藍外套們掌握著許多他從未見過的烹飪方法，甚至能把那些難以下咽的異種變味佳肴。

在奇的認知中，食這種東西應該是與技掛鈎的，那些廢土客們能把食弄就已經很值得表揚了，飯都吃不飽能知道什麼味？更別談什麼文化了。

不過這封信仍然引起了奇的興趣，他正好在理想城無聊到快發霉了。這裏的生活雖然井井有條，規律的就像全息屏幕上的代碼，然而也正是因此，缺乏了必要的誤差。

於是乎，在好朋友的慫恿下，他將「畢業旅行」的目的地放在了河谷行省中部，懷著探索未知的想法踏了西部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