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晴在二門議事廳坐到將近午時,看著雲屏將一應事務全部置完,明天就可以清閒下來了,準備迎接大年節。
該發放給府裡從屬下人們過年的銀錢和各樣品都在今天放發完畢,過年期間國公府各門各值巡視的人員也都安排清楚,從大年三十晚到初五六天之,不論是奴僕還是其他從屬,值當差的人都能領到三份賞銀,這在往年可是沒有過的事,大夥兒到既新鮮又興,剛好排到那幾天值當差的人歡喜不已,沒排到的人一陣羨慕忌妒,祈盼著明年這好運氣也能到自己頭上。
鄭景琰回到府裡,知道夫人還在議事廳,便找了過來,兩人一同走回安和堂用午飯。
依晴笑著說道:“夫君再遲些回來,我就可以坐暖轎進去了!”
鄭景琰看一眼:“別太懶,多走走對有好!”
“我又不是沒有運!”
“就你那幾招子防衛?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舞姿?”
“是子防狼!這個狼,泛指登徒子!都說了我那個不是舞姿,是子修練型的一種……功法!你別看!”
“呵呵!功法!防狼?有用麼?我要拿你,不是手到擒來?”
依晴瞪眼看他:“你是狼?”
“呃……胡說什麼?我是你親夫!我的意思:男子天生比子力氣大,那樣弱弱幾招兒,真正應對起來,毫無用!”
“這個很難說哦,子也不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危急時候能用上幾招,拖延時間,就能贏得救援。有時候,子們之間也會有衝突矛盾,若是比別的子懂點自衛手段,也能吃虧不是麼?”
“算你有理!不過你堂堂國公夫人,出門有儀仗隨從,我給你配備的侍衛都是手不凡,誰敢招惹你?”
“出了門到大街上,倒也沒人招惹我……”
依晴想起在宮裡遇見秦貴妃的形,不由得心裡一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套準則在這個等級森嚴尊卑有別的世道似乎行不通,貴爲國公夫人又怎麼樣?遇見皇親國戚一樣得點頭哈腰,見著皇帝的小老婆一樣得跪地行禮請安,末了還要被辱一頓!太氣人了!
“依晴,怎麼啦?”
鄭景琰見依晴話只說了一半,如花般的笑靨慢慢收斂,他心裡一沉,拉起的手問:“可是有人,跟你過不去?”
依晴看了看他,輕輕搖頭“也不算是與我過不去吧,皇帝邊的人,有理由倨傲!只是,我現在越發擔心,以後樂晴嫁進湘王府,只怕沒那麼安心好過!”
“是秦貴妃?”
“嗯,皇后說,秦貴妃原本是求得皇上將表妹萬紫霞賜給湘王爲王妃的,如今樂晴卻冒了出來,秦貴妃不會善罷甘休!又是個得寵的,在後宮位列第二,份尊貴,要爲難樂晴,那可容易得很!”
鄭景琰握著依晴的手了:“在宮中遇見秦貴妃,對你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
“說吧。”
依晴想起來就惱火,氣哼哼道:“當時坐著肩輿,居高臨下看著我,說我是循著香味上門的狗!把我氣壞了,又不能回罵,快憋死了!”
鄭景琰聽完,臉鐵青,沉默地拉著依晴走了一段路,才說道:“下次進宮,我給你一樣東西,你拿著,面見貴妃及四妃位都不必行跪禮!秦貴妃若出言不遜,你可以與理論!”
依晴高興地問道:“是什麼東西啊?那天你怎麼不給我?”
鄭景琰見臉上又出明笑,彷彿邊也晴盛了許多,他擡手著紅潤豔的面頰,微笑道:“是皇帝賜金牌,那天我忘記了,也沒想到秦貴妃竟敢如此對你!宮裡的貴人可以恃寵生驕,可以倨傲過份,那也要看看對方是誰!我極爲難人,但得罪我的妻子,而且還這般惡劣,我斷不會放過!等著,爲夫給你出氣,秦氏好不了!”
依晴心裡,卻又覺得好笑:“夫君,這是我們人之間的事,何勞你一個大男人摻進來!”
“我不摻雜你們人,我只做男人可以做的事!”
鄭景琰笑著拉起:“快走,寶兒和祖母、母親等我們呢,我也了!今天給廚房下的什麼菜單?”
“你吃的!”
依晴被他牽著左手,便擡起右手屈指數道:“醬牛柳,蔥燒蹄筋,茄燜全魚,銀耳萵筍……這是我們吃的,給寶兒做了個蝦香菇如意蛋卷、藕齏和小白菜;桌上再放一個紅泥小火爐,是祖母和母親的最——刷火鍋!那兩人,一聽說我給們準備火鍋料,就兩眼冒星星,饞得不行!”
鄭景琰忍不住手往臉上了一把:“把祖母和母親說得跟你一樣——吃貨!”
“吃貨有什麼不好?吃纔會生活嘛!”
“又扯上歪理了!”
“本來就是嘛!”依晴瞧著鄭景琰笑道:“阿琰,你好像胖一點了哦!”
“都給你當吃貨養了,能不胖麼?害得我走路都快不了!”
依晴冒汗,這才長幾斤啊?說得跟個大胖子似的!
“你不想胖,覺得不自在,那就算了吧!反正你是我的,怎麼都好,我都喜歡!”
“話是這麼說,我還是加養胖些纔好!至,得跟壽王不差上下!”
依晴忍不住好笑:“是我要你長,你跟他比什麼啊?”
鄭景琰幽幽道:“你開頭不就是喜歡他那樣的,纔要我長麼?”
依晴一口否認:“不是!”
鄭景琰哼了一聲:“是就是了,我給你長那樣不就啦?”
依晴抱著他的手臂搖晃,撒道:“夫君,你幹嘛這樣怪氣的?活像個吃醋的幽怨婦人似的!”
“能不幽怨嗎?昨夜你哄我睡著,爬起來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啊,我、我就去了一趟淨室。”
“哼!你回來的時候翻找出袁聰送的那個小匣子,看了!”
依晴:“……”
“夏依晴!你答應過我不要他送的東西,讓我隨意拿去賞人的!”
“夫君,我絕對不要他的東西!就、就是好奇,看一下而已!”
“你已經爲人妻爲人母,除了你的丈夫,對任何男人的東西,都不準好奇!”
“哦,我知道的了!以後再不那樣!好夫君,好阿琰,咱們不生氣了,啊?”
鄭景琰板著個臉,依晴只好低聲下氣、輕言語哄著他,心裡後悔不迭,早知道那盒子裡就是一個拳頭大的夜明珠,才懶得看了!
價值連城又怎麼樣?又不能拿出去花用!
還以爲是什麼巧時新首飾呢,當時從淨室回來,突發奇想,就琢磨著看一眼以後畫首飾樣式也有個參照,誰知被阿琰逮著,給來個秋後算帳——慢著!他當時不是睡著了嘛?竟還能發現?這傢伙不會是故意的吧?不然怎麼把這個盒子放在臥室幾天不拿走?應該就是想考驗考驗,結果,沒想到立場不堅定,現形了!
好個險的傢伙!
依晴咬著牙,探手在鄭景琰手臂上啊,住一條使勁兒一扭,鄭景琰問道:“又做什麼?”
“天天好吃好喝餵你,就想試試我的果!嗯,不夠多,手一點兒不好!阿琰,我要把你養個大胖子!”
鄭景琰瞧了瞧,忽然綻開一個邪魅的笑容,附在耳邊道:“真要那樣做嗎?現在就怪我得你不過氣來,若我變大胖子,你……”
依晴的臉倏地紅了,握起拳捶了他兩下:“你是壞蛋!”
“不是!夏依晴怎麼可能喜歡壞蛋?”
兩個人一路打鬧著走到安和堂,就見一個小小的人兒穿了件大紅小團花棉襖站在院門前的青磚甬道中間,襯著兩邊雪地,十分鮮豔好看,小人兒也看到了夫妻倆,頓時抿兒,睜圓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擡起兩手揮舞著,步履蹣跚卻是力道十足地朝前奔跑過來!
他後院門裡走出好幾個人,鄭夫人的聲音裡帶著焦急:“哎啊!在這兒呢!寶兒啊,你怎麼這麼快,眨眼竟跑出門來了!”
鄭景琰和依晴忙鬆開彼此牽拉著的手,雙雙迎向寶兒,寶兒撲進鄭景琰懷裡,小臉兒笑朵花,喊著:“達達!達達!”
依晴兒子的頭,教導他:“是爹爹!”
又指指自己:“這是孃親,寶兒乖乖,孃親!”
寶兒張又是兩聲達達,還附贈一串晶瑩的口水。
依晴翻找帕子,一邊朝寶兒做了個嫌棄的表:“好惡心啊你!”
寶兒咯咯咯笑了,鄭夫人忙忙趕過來,俯把手上的帕子替寶兒了口水,說道:“哪裡噁心了?我的寶兒好得很!纔不噁心!你們是沒瞧見週歲那天,金家、閔家帶來的那幾個孩兒,鼻涕口水不停,哎喲,那才真難看!”
依晴一陣無語,鄭夫人從來不說人家壞話閒話,這會子爲著表明孫子的確很好,竟然不管不顧,拉上別人當陪襯了。
果然爲母則強,做了祖母更加悍霸!
鄭景琰抱起寶兒,鄭夫人和依晴左右扶著父子倆往裡走,鄭夫人也不管寶兒聽沒聽著,自顧喋喋不休:
“寶兒啊,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你要拉著我們幾個大人進房間玩躲迷藏,自己卻不知從哪個兒鑽出去,什麼時候出的門也沒人瞧見!你這纔剛能放手走路,就跑得這般快,萬一跌著傷著了怎麼辦?要過年了,可不能出事兒,太祖母會擔心的,知道了嗎?”
寶兒黑曜石般閃亮的眼睛稍稍睜了一睜,鄭景琰便替他答:“知道了!”
依晴噗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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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看著他們王爺扛起鋤頭能種地,穿上圍裙能做飯,一個個呆若木雞。王爺蹙眉:“看什麼?王妃是農家女,本王會這些有何不妥?”“王爺,好像王妃半點兒不會這些。”“本王寵的,有意見?”…
定安十八年,謝王府父子二人戰死沙場,滿門忠烈唯餘小女謝瑤一人尚存人世,帝憐謝王遺孤,下旨將謝瑤賜婚與東宮太子。 偌大的王府倒下,謝瑤如風雨中的浮萍,百日守孝後嫁入了東宮。 一時人人悲憫,人人笑話。 悲謝瑤孤女無依,又笑太子體弱多病東宮早晚易主,怕是要孤女配病秧子,再成可憐寡婦,守着一家子靈位過活。 * 初入東宮,謝瑤處處低調地做着隱形人,本想和這位病弱溫和的太子相敬如賓,日後等他病逝或者登基,也能得個清閒日子安安穩穩地過後半輩子。 誰料顧長澤今天頭疼召她侍疾,又是高熱又是咳血,她不得已留宿貼身照顧,兩人夜夜同床共枕,明天又婉言拒絕了皇帝讓他納妾的好意,說他久病難愈不想拖累別人,東宮有一位太子妃就夠了。 於是民間一邊感嘆這位病秧子太子只怕要英年早逝,一邊又盛傳太子寵愛太子妃,兩人同進同出好一對眷侶。 流言甚囂塵上,謝瑤擔心太子身上落個“懼內”名聲,便善意提醒。 顧長澤對她溫和一笑。 “孤久病不想拖累你,若他日病逝,就向父皇請願還你自由之身。 流言是外面的人亂傳的,你且等等,孤找人擺平這些。” 可謝瑤左等右等,沒等到顧長澤病逝,也沒和他相敬如賓,反而等來了他病好,奪位登基,又在衆目睽睽之下,給她套上了鳳袍。 謝瑤:嗯?不是病秧子嗎?! * 宮變那天,滿地鮮血流到謝瑤腳下,背對着她的那人將長劍拔出,一轉頭和她四目相對。 謝瑤驚恐畏懼地瑟縮了一下,顧長澤漫不經心擦去手上的鮮血,踩着滿地屍骨走到她面前,在她額頭上落下個冰涼的吻。 “別怕。” 彼時她才知,那些流言全出自東宮書房,溫和無害的皮囊,不過是他陰鷙殘忍的掩飾,所以這世上怎麼會有他擺不平的流言?甚囂塵上,不過是因爲他願意聽。 什麼自由之身,都是空話。 他對她,早有所圖,蓄謀已久,從來就沒打算放手。 “她陪我走過漫漫長夜,見皚皚飄雪皇權鐵戈,從東宮太子,到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