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晴本底子好,又有鄭景琰心爲調理,自然康復得極好,寶兒洗三這日,著盛裝,跟隨鄭夫人出來與客人們相見答謝。
龐如雪做爲外祖母,懷抱寶兒出來,一衆眷紛紛圍攏過去,端詳著襁褓中的孩子,一邊競相說著吉祥祝福的話兒,趙姨媽婆媳三個和方玉嫺、龐大已看過、抱過孩子,此時就站在依晴邊,方玉嫺拉著依晴的手,附在耳畔說悄悄話,都是些教導月子裡須得遵守的注意事項。
依晴認真聽著,偶爾輕輕點頭,一張吹彈得破的臉在初映照下愈顯鮮豔,今天穿正紅緞面繡金牡丹紫貂襖,下配香銀狐皮,頭上挽著高髻,簪戴全套紫金點翠鑲紅寶石釵鈿,兩枝大釵左右對稱,垂下累累流梳,卻不是尋常的金銀線,而是打磨得細緻巧的寶石串,髮髻正中則是一隻碩大的吐珠紫金寶,雙耳兩粒清紅寶石如火似丹,由脖子至口還圍著好幾匝珍珠項鍊,這些珍珠粒粒飽滿瑩潤,一般大小,一看而知不是尋常之,這些不尋常的珍珠,卻僅僅是依晴口正中那塊兒掌大小的紅寶石的配襯!
豔的人,穿戴著這樣一貴重無比的行頭,外人怎麼看怎麼豔羨,依晴卻是苦不堪言:重啊!覺脖子都快要歪掉了!現在只覺得自己上披掛的不是首飾,而是幾萬兩銀子!
這是鄭景琰說的,這套首飾所用紫金、紅寶石是上佳品質,西域臣國進貢之,而那些顆粒渾圓飽滿、華璀璨的珍珠則是南海深海里採擷得來,品相之好,是專配給宮裡皇后和貴妃用的,由司珍局製作,皇帝和皇后賞賜,撇開那份榮耀不提,是這些難得的紫金和珠寶,就價值幾萬兩銀子!
依晴喜銀子,卻也沒到直接把銀子馱到上的地步,當時就拒絕穿戴,鄭景琰也是又好笑又無奈,他平日就不贊依晴盛裝豔抹,但帝后所賜,自有其用意,今天不穿卻不行,在他的哄勸下,依晴才勉強穿上。
所有來賀喜觀看洗三禮的貴婦們,無不朝依晴行注目禮,那眼裡的羨慕之遮也遮不住。
將近吉時,忽聞聖至到,鄭景琰攜著依晴上前跪下接旨,當頒旨大臣唸完聖旨,依晴才明白自己今天穿上這套裳的真正用意
。
鄭景琰爵位晉級,以二十四歲年紀榮升溫國公!
而依晴自然而然地,了溫國公夫人!
一時間,登門道賀的人越發多了起來,鄭景琰神平淡地揖謝賓朋,宴席一而再地擴大規模,前院猜拳打碼、敬酒斗酒熱鬧非凡,後院客們則個個文雅安嫺,相比之下顯得靜悄悄毫無聲息,依晴很是鬱悶:今天是寶兒的洗三禮耶,人們是來看寶兒的好不好?現在卻全變了風向,當爹的就這麼搶走了兒子的風頭!
送走最後一批客,鄭夫人怕依晴累著,讓回玉輝院歇息,依晴也想兒子了,便待管事婆子幫著太太打點善後,自己先回房卸妝更,重新梳洗過,走到廂房這邊,就見鄭老太太懷抱寶兒斜靠在暖榻上,一臉慈地拍哄著,裡還哼哼唧唧,聽著倒像是在唱兒歌。
鄭老太太看見依晴進來,怕被搶走寶貝似的,把寶兒抱得更些,對依晴說:“你累了,自去躺下歇息,調養好子要,寶兒有我呢!我累了哄不住他時,還有孃!”
依明笑道:“祖母放心,我就看看他,不抱他!”
鄭老太太聽了,這才笑咪咪轉過來,讓依晴瞧看襁褓裡的寶兒,小娃面紅潤神態安詳,正半瞇著眼睛似睡非睡,依晴坐在榻沿,夠不著親他,忍不住調皮地朝他花朵般鮮的小臉兒吹了口氣,小娃微微一驚,睜開眼睛朝依晴張了一下,很快又閉上,連帶著皺起小額頭,那一本正經的嚴肅神,跟鄭景琰平日在人前的表現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乎對於母親這樣逗弄自己很是不屑。
依晴無語至極,鄭老太太卻樂得笑瞇了眼,抱的寶貝小孫孫,又是擡下又是呶,催趕著依晴回房去歇息。
寶兒落在老太太手裡,依晴自知搶不過,只得怏怏回房,走半天,上確也累了,先睡一覺起來再說。
翠香和雁影一邊服侍依晴上牀,一邊將些依晴不知道的事兒說給聽:寶兒出生那天,侯爺並沒把消息傳給兩位姑太太知道,而老太太又高興得什麼都忘了,更不曾通知們,直到昨天才送了請柬,邀請姑太太回來觀洗三禮,結果王家的姑太太自然是沒法來到,而方家姑太太來是來了,卻滿腹怨氣,進門就和老太太嗆起來,說老太太狠心,不疼惜親生的兒,也學著別人看不起自家姑娘,老太太顧著大喜的日子,規勸了幾句,方鄭氏只是撒潑不聽,結果老太太生氣之下,讓人把方鄭氏趕出門,那方鄭氏卻跪在門口號哭,幸虧那時候正是族裡的親戚們到來,見此景,族中長輩把方鄭氏責斥了一屯,讓人們又把拖了進來,不然,讓外人看著傳揚出去,就實在說不好了
。
翠香撅著道:“真是想不明白,也沒見過這樣的姑太太,難道竟不想孃家好過?”
雁影也說:“咱們侯府樣樣都好,日子越過越滿,可偏偏就攤上這麼兩位姑太太,想想就教人心裡不舒暢。”
依晴嘆口氣道:“姑太太姑再不好,也是這個家嫁出去的姑娘,脈親斷不了。這不該你們心,管閒事,出了這個門不準說話,仔細讓池媽媽聽見,把個妄議主子的罪扣你們頭上,怎麼罰都不爲過!”
雁影吐了下舌頭,翠香不甘心地又多了句:“今天爲寶兒小公子洗三,大姑太太偏挑在這種時候惹事,做錯了事都沒罰,老太太不讓出來見客人,想跟著老太太過玉輝院看小公子,到了門口被洪媽媽攔著,就生氣,回安和堂打罵婢僕,春暖跟在老太太邊倖免被打罵,秋卻給掐得手臂上全是紫痕……”
依晴怔了一下:“秋沒招惹吧?大姑太太哪來那麼大怨氣?”
“誰知道啊?秋又不是不知道姑太太,哪敢招惹?姑太太就是找藉口發作罷了!”
“這些,你們怎麼知道的?”
“秋派了小丫頭來找春暖,我們聽見了,就把平日夫人賞我們的藥膏讓拿去給秋用。”
依晴搖了搖頭,方鄭氏如此喪心病狂,這是要發瘋的節奏麼?又想到幸而鄭景琰當著老太太和太太的面親口說過:寶兒剛出世怕驚嚇,玉輝院除了侯府一家五口人,任何親戚以及非玉輝院婢僕都不能隨意!
若是沒有這一著,老太太今天只怕是會允許方鄭氏跟著老人家一起到玉輝院來,就方鄭氏那人品,依晴還真不敢放心讓接近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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