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貞帶著兩個小弟弟走過來,看了看青荷,對著王瑤貞冷笑道:“果然是千金小姐,好大的架勢!我與蘭貞隨爹孃進京來,一路上也有媽媽教導規矩禮儀,學了不,卻不知道有這一條:做姐姐的與妹妹說話,可以不必親自開口,而是讓丫頭替代!同爲伯府姑娘,姐姐如此高貴,卻把妹妹放在什麼位置上呢?”
王瑤貞斜睨兩個花紅柳綠的鄉下丫頭,打心眼裡瞧看不起,說出這樣沒腦子的話來,顯見本也是愚蠢不堪——們姐妹倆不過是父親的繼,連庶都不算,也敢自稱伯府姑娘,難道還想與這個真正的伯府嫡小姐一爭高下?
甩開青荷拉扯袖的的手,口氣淡定而輕蔑地問道:“那麼你想在什麼位置上?與我平起平坐麼?”
王桂貞說:“我們大老遠地趕到京城,與你做了一家姐妹,我自然願意與姐姐同在一個位置上,姐姐疼惜我們,我們敬姐姐,這不應該麼?”
王瑤貞冷哼:“我王瑤貞出大族,父爲朝,母系名門閨秀……我可沒有你們這樣的姐妹!”
王蘭貞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與大姐姐說話,大姐姐面對面的卻讓個丫頭給回話,這是看不起自己,把自己當使喚丫頭了呢!
頓時氣憤地嚷嚷出來:“好啊,你是千金小姐,看不起我們就罷了,還要把我們當做低賤的丫頭!你、你太壞了……我要找爹孃評評理去!”
“幾個不知事的丫頭,瞎吵吵些什麼呢?看把你們爹爹氣的!”
一個利的人嗓音響起,王瑤貞擡眼一看,見父親王耀祖和後母梁氏從月門裡走了出來,梁氏懷裡還抱著將近一歲的小兒子,小男孩手裡抓著個啃著,滿滿臉的油膩
。
王瑤貞皺了一下眉:這都什麼壞習慣?一大早起來只怕都沒洗漱,就給孩子吃,還用手抓,髒得要命,噁心!
可是看著父親站在梁氏邊,不但不阻止,還寵溺地擡手替小兒子揩去小腮幫上的末屑和油脂,順手就抹在另一邊袖上!
王瑤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的父親嗎?
心裡膈應得慌,卻聽見梁氏冷嗖嗖地說了句:“桂貞蘭貞,這一路來,娘沒教導過你們吧?你們自己也知道大姑娘自小就是個千金小姐,生慣養,比你們高貴許多,份自是不同,做什麼還要招惹大姑娘不高興?”
王桂貞道:“娘,我們沒有招惹大姐姐!”
王蘭貞直接跑過去,抱著王耀祖的一邊胳膊搖晃撒:“爹,我們沒有招惹大姐姐!我看見大姐姐往爹孃房裡去,好心想與打聲招呼,可卻拿刀子一樣的眼看我,還讓丫頭與我說話!爹,大姐姐是千金小姐,我和二姐姐也要做千金小姐!我們不要做使喚丫頭!”
王耀祖看了王瑤貞一眼,目裡盡是失,哄著王蘭貞道:“誰說你們是使喚丫頭?你和桂貞,都是我王耀祖的閨,是忠烈伯府的千金小姐!”
“那,與大姐姐是一樣的嗎?”
“一樣的,沒有一一毫差別!”
“爹,你真好!”
“嗯,蘭兒與桂兒帶弟弟玩去吧,爹爹和你們大姐姐說幾句話!”
王桂貞問道:“爹爹要和大姐姐說什麼啊?”
梁氏假意轟:“去去去!大人有話要說,你來多多舌!”
王桂貞也很會撒:“我就問問嘛!爹?”
王耀祖溫和道:“沒什麼的,大姐姐不懂疼弟妹,爹爹教導教導,以後就能與你們好好相了!”
王瑤貞氣得渾發抖:這還是的父親嗎?爲別人養兒就算了,還把從前對的寵和縱容全部給了那兩個鄉下醜丫頭
!末了,竟然要當著後妻和繼的面,給這個嫡難堪!這以後在府裡如何擡起頭來?
王瑤貞眼裡蓄滿淚水,含悲帶怨朝著王耀祖喊了一句:“父親!”
王耀祖瞪看過來,神冷冽:“還知道我是你父親?隨我來!”
梁氏目送王耀祖父進裡院,青荷跟隨姑娘去,被婆子攔下,梁氏看著青荷,歪斜起脣角冷哼:
“瑤貞那丫頭就是拿這個丫頭辱我的蘭兒?哼!主僕一樣的蠢!來人哪,給我狠狠甩耳刮子,直到家姑娘認不出爲止!”
不提青荷在外頭哭天不應,叩地不靈,裡院偏廳裡的王瑤貞也被王耀祖罰跪在地,嚴厲地訓斥著:
“你憑什麼看不起們?你難道就沒問過榮平侯,不知道你爹我是如何撿回一條命的?若沒有們母三人,你就沒有父親了,你死去的母親和兄弟姐妹,也將曝荒野,遭野狗撕咬吞食!我落難異鄉,當地人不容外鄉人,我的殘了,傷病未愈,走不出那片山林便是個死!梁氏母不嫌棄我,扶我做一家之主,梁氏爲我生下三個兒子延續我王家子嗣,桂貞和蘭貞,纖纖弱不懼苦累不怕髒,出門進山尋草藥給我治傷,在家則餵我茶飯,替我倒屎倒尿、洗裳……你是我的親生閨,我卻知道,你絕做不了這些!們不是我親生,卻能夠如此孝敬我,我自然也要像對待親閨一樣疼惜們!並不要求你像們那般能幹,只需與們母和平共,敬重梁氏就可以了!你卻是太令我失了!昨日梁氏高高興興去榮平侯府接你回家,你一照面就給難堪!不肯行禮認母親,便裝暈詐死,自小兒就慣會玩這招,糊弄得了別人,休想騙過我!我知你心高氣傲,但如今這個家,是梁氏做主婦,便是你母親,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你有二個親妹妹,三個親弟弟,你若惜福,仍是這家裡金貴的大小姐,若還這般眼裡不容人,伯府自不會缺了你的吃穿用度,但日後,也不必再來見我這個父親了!”
面對偏心的父親,王瑤貞說不出一句抗爭的話,只哭得頭都擡不起來,哭死去的母親和兄弟姐妹,哭自己的委屈,哭一去不復返的父親的疼,趴在地上,險些又要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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