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景琰這句話說出口,不但鄭老太太和鄭夫人吃了一驚,那邊王瑤貞聽見,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隨即奔跑過來,抓住鄭景琰的右臂,搖晃著聲問道:
“這可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你看見我父親了嗎?你在南邊遇見我父親了,對嗎?”
鄭景琰左臂護著依晴,任由王瑤貞抱住他的右臂,溫和地說道:“瑤貞妹妹,這是真的!你母親和衆位兄弟姐妹都在那次劫難中失了命,你父親爲武將,又通曉一點水,僥倖活了下來!也算上天有眼,王將軍當年爲秦王府擔罪,以致家破人亡,此次南巡時我們在一小山村遇著他,便讓人把他送回京城來。當今皇帝念王將軍忠義,論功行賞,封爲忠烈伯!頒賜丹書,可世代承襲,蔭及後人!”
王瑤貞那雙描畫得麗緻的杏眼越睜越大,裡邊一圈一圈的水波逐漸滿溢滴落出來,臉上的表則比較複雜,既有驚怔,也有歡喜,更有說不清楚的類似於驕傲的神,總之那臉變化很快,依晴在一旁看不過來。
只微笑著依偎在鄭景琰懷裡,到此時還不明白他的心思,那也太傻了!
鄭景琰不慌不忙將王將軍還活著並已榮升勳貴的消息告訴王瑤貞,同時也以這個事實告訴老太太、依晴、王瑤貞——納瑤貞爲妾是不可能的!父親貴爲忠烈伯,是伯府嫡,若做人妾室,讓父親的臉面往哪兒擱?
馮月本不算個事兒,只要是完璧,沒被鄭景琰壞掉清白,依晴就不把放在眼裡!一直以來,依晴最擔心的、給力最大的人是王瑤貞,王瑤貞孤苦無依,與鄭景琰青梅竹馬,鄭景琰又曾給過承諾,雖說他們兩人未能爲夫妻完全是因爲王瑤貞自的問題,但鄭景琰終歸是守護了這麼多年,中途放手,確實有點難過那個坎,如果王瑤貞發狠鬧將起來,就像剛纔所說:你不娶我,就死給你看!最後不管出現什麼樣的?峁慌麓蠹倚睦鋃薊崬嬖諞恍┠巖韻?散的疙瘩。
現在有了這樣的轉機,對於依晴來說,簡直就是雲開霧散,日月朗朗照乾坤!
所以,此時心花怒放,笑容無比明甜,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有多麼地爲王瑤貞高興呢!
不過說起來確實也真的爲王瑤貞高興了,畢竟是好事嘛!
看到依晴眉飛舞,那樣兒倒像是比王瑤貞還要欣喜十倍,鄭景琰哪能不瞭解心所思所想?他脣角微翹,心裡也如同飲了甘霖瓊漿般甜酣暢,曾經盼著能佔據依晴的心房,讓時時刻刻只牽掛他一個人,到現在,終於功了!
王瑤貞還掛在右臂上不肯撒手,當著祖母和母親的面,鄭景琰不好表現暴,此時也還需要哄一鬨王瑤貞,畢竟份不同了,是伯府小姐,暫時住在侯府的客人,又是世家妹妹,便任由撒隨一下也沒事。
鄭景琰轉過頭來低聲對依晴說道:“我還需得與祖母、母親談談,瑤貞必定也要細問父親的事,都是些瑣碎無趣的話題……你能久坐嗎?要不讓花雨們陪你在廊下走走?”
依晴點點頭,笑著說道:“我不想坐著,還是出去走走吧,早飯吃得太飽,現在還不舒服呢!”
鄭景琰便放開,過花雨來吩咐了兩句,老太太和鄭夫人聽說依晴要去散步,也各自囑咐幾句要小心之類,王瑤貞見依晴離開,趁勢?>扮秈鵡宓廝檔潰?
“景哥哥,你還沒告訴我呢,父親現在哪裡?他老人家還好嗎?我想見見父親!景哥哥你帶我去見父親好不好?我要告訴父親,這些年,若沒有景哥哥與我相依相伴,他的瑤兒就活不到現在了!”
依晴聞言,回頭看了看王瑤貞,王瑤貞正在那兒等著呢,臉上笑靨如花,整個兒親暱地靠在鄭景琰胳膊上,那眼神裡有一點輕蔑,還有一點挑釁——剛纔那個弱無依的王瑤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姿態高傲的京城貴!
依晴就看了一眼,便昂著頭轉離去,心裡想:貴了不起麼?本夫人還貴婦呢!
夫君穩妥妥是我的人了,看你可憐,借你靠一靠又何妨?總是要還回來的,用得著那樣得瑟麼?真是小家子氣、眼皮子淺、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妮子!
依晴還是不舒服王瑤貞作小鳥依人狀掛在鄭景琰上,一路腹誹,把當初方寶嬋、王文慧和鄭蘭緹幾個罵的話,毫不吝嗇地全部贈送給王瑤貞。
至於王瑤貞是不是鄉下妮子這一點,則忽略不計,管呢,大家都是人類,N年前共一個老祖宗,那老祖宗就是個土裡刨食的,按照所謂城市人的歸類,土裡刨食就是鄉下人,那這世界上誰不是鄉下人的後代?其實大家不說明而已,事實擺在那裡,城裡人看不起村莊人,就是十足的自欺欺人!
依晴那裡滿?氖娉┯職底苑薹奕煥餚ィ獎︽俊⑼蹺幕酆頭朐陸肯嗨孀呃聰蟯躚甑老玻?景琰便順勢將王瑤貞扶站好,示意旁邊一個婢過來頂替他扶著王瑤貞,他自己則走到鄭夫人旁坐下,姑娘們說話的當兒,鄭景琰也和母親、祖母談說了幾句。
待王瑤貞與方寶嬋等人敘語畢,鄭老太太便讓方鄭氏帶了方寶嬋姐弟及王文慧、馮月先行離去,畢竟一會要談及王瑤貞的父親,或會涉及別的什麼事,不方便讓們知道太多。
方鄭氏不好違逆老太太,只得領著幾個小輩離開安和堂,心裡那份沉甸甸的失落和不爽,也得快要發了——本來算計得好好的,只等侄兒一回來就攛掇著老太太,讓他把兩個妾室一個通房都收了,待生米都煮了飯,再來慢慢兌夏依晴,諒一個孕婦還能強到哪裡去?
卻無論如何想不到,準備下來的最有利的武王瑤貞,就這麼輕輕地被放倒,對夏依晴起不到任何威脅作用了!
而馮月,按照鄭景琰的說法,只怕也難得很:在鄭老太太心裡,侄孫兒遠遠不夠孫子重要,爲了孫子的子骨,只會捨棄掉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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