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氏那邊也有些老太太要陪,不可能爲了惜之特地往這邊跑一趟,雖然犯二,但通常像這種年紀的老婦人忌諱真的多,尤其樂晴最後又給添了那麼句話,夏金氏於是又焦躁又痛恨,派了邊的閻婆子過來查看究竟,見惜之真的淌著眼淚一副悲慼模樣,閻婆子便走去附在耳邊,把夏金氏讓轉述的幾句話跟惜之說了一遍,那些話應該是足夠狠辣嚴厲,惜之抹一把淚,不敢再哭,閻婆子滿意地走了。
樂晴冷眼看著,待閻婆子一走,便起走到那邊桌去與衆位姑娘說些席面上的客氣話,勸大家多吃些菜,順勢在惜之邊的空位子上坐了下來,這位子是留給之的,開宴沒多久之就不見了,樂晴也沒顧得上,因玉坐在惜之另一側,樂晴待玉留意著些,玉便時不時地跑去向報告姐妹倆的靜。
夏惜之未滿十歲,比龐玉還大幾個月,自理能力卻輸了龐玉一大截,人家龐玉是學士府小姐,怎麼說也算個京城貴,龐大又豈是不懂疼寵兒的?偏偏夏惜之一個外省來的七品兒,就是不如龐玉懂道理會來事兒。
樂晴恨恨地想,都是從小讓黃氏寵壞的,生慣養,任乖張,在老家這姐倆跟自己鬥狠倒是能得很,毀壞了多的薔薇花,現如今變得這般熊樣,真沒用!
樂晴問道:“你姐姐之呢,去哪啦?爲什麼總不回來?”
惜之眼裡還有淚意,怯怯地看著樂晴,那眼神像只被棄的小狗:“二姐姐……”
樂晴嫌棄道:“誰是你姐姐?二姑娘!”
惜之哽咽道:“二姑娘,我姐姐是不是回去了?不要我了是嗎?”
“我怎麼知道?你還沒回答我,之去了哪裡?”
“姐姐說肚子疼,要去一趟茅廁。”
“是誰跟著?”
“祖母派了水兒和珠兒服侍我們倆,們兩人都在外頭站著呢,沒人跟著姐姐!我原要與一同去的,也不讓!”
樂晴怔了一下,沒人跟著?別不是掉進茅廁去了吧?真是噁心!
便讓紫香出去找水兒珠兒,問問看之到底往哪個茅廁去了?趕過去找一找!
不一會兒,紫香就回來了,卻請樂晴移步走到外間去,主僕二人躲在帷幕後小聲說話。
“紫香,們怎麼說?”
“二姑娘,水兒珠兒說三姑娘不是去茅廁!”
“那去了哪裡?難不真的扔下惜之不管,獨自出府回家去了?”
“也不是!水兒曾要跟著三姑娘去,被拒了!三姑娘說園子裡景緻極,兩日來看不夠,還要去好好賞看!水兒勸先吃了宴席再去不遲,卻說不,不想吃,說完就走了!”
樂晴一時不著頭腦:之平日與惜之形影不離,去哪裡都帶著惜之的,在進酒席之前,姐妹倆還跟雙生子般黏在一起,眨眼功夫之就不見,也不肯帶惜之,也不要婢跟著,想要做什麼?難道是故意這樣做,只爲了讓惜之落單,然後哭哭啼啼壞人興致給人添堵惹人生氣?
之不是這麼沒腦子吧?明知道姐妹倆只有投靠夏金氏才能得以進夏府,夏金氏以前可是很疼們姐倆的,而黃氏爲了討好收買夏金氏也下過一番功夫,之惜之應該瞭解老太婆的喜好,裝乖巧還來不及,怎會讓惜之在這樣的喜慶日子裡哭泣,犯那老太婆的忌?
樂晴想起以前在湖州,之惜之隨父親夏修平和黃氏一年也就回老家一兩次,依晴姐妹開頭是被夏金氏約束著不準走出南院,以免被夏修平看見,後來是們自己不屑見那個渣爹,閉院門自封固步,可縱使那樣,還是免不了之姐妹的挑釁,樂晴至今還記得之那雙幽深的黑眼眸裡迸出的敵意和怨恨,爲了讓夏金氏打罵懲罰依晴和樂晴,帶著惜之,紅口白牙誣陷姐妹倆這樣那樣,短短三兩天,小小的孩兒能用上不止十種伎倆!
思及此,樂晴心裡不安起來:之,不會是想趁著夏府今天宴客,總有某些方面顧及不到,難免出現差錯之際,弄出什麼子來吧?
樂晴趕待紫香:“去稟報劉媽媽,讓派人往園子裡去尋找之!我這裡不用人,你也帶上咱悠然小築的人去找,就在這附近找,水兒珠兒也去!找到了把帶回來!”
“是,二姑娘!那我去了!”紫香轉就走。
樂晴還站在那裡皺眉沉思,依晴尋了過來,拍拍肩膀,問道:“這是怎麼了?撇下客人自己站這裡發呆?有什麼事兒嗎?沒事姐姐進去跟姑娘們敬兩杯,你繼續發呆吧!”
樂晴看見姐姐,一把拉住的手笑道:“好姐姐!你真是太好了,該來時你就來了!”
依晴哧笑:“什麼事兒?快說,簡貞娘和羅家姐妹們還在等我來喝酒呢!”
樂晴忙把之不見了的事告訴依晴。
“就在這府宅裡,也不怕真不見了,就擔心會給我們弄出什麼妖蛾子來!”
“不著急,咱們慢慢想想:當時可能只是跑出去一口氣,後來想是遇見了令興趣的人或事,以至於連飯都不回來吃了……”
依晴心裡也怨惱夏修平優寡斷,他想擁有妻子兒,當時信誓坦坦說得好聽,可到了某些微妙關頭他就以孝道爲名,做頭烏聽任夏金氏爲所爲噁心人!照依晴的想法,連夏金氏都不被允許住在夏府,何況之惜之?有其母必有其,之從小就顯出黃氏的狠毒稟,相對於龐如雪母子來說,黃氏和之惜之是很可怕的異類,相當於虎狼,試想想枕蓆之側,躺著一對虎狼,誰敢酣睡?
那天聽到杜仲稟報說之惜之住夏府,依晴就到驚愕,後又猜到估計只是讓們住幾天,等辦過酒席就送回去的吧,便不做干涉,今天回到夏府就跟龐如雪印證過,還特意請千萬叮囑孃看好夏一鳴,以防出現什麼始料不及的意外。
“樂晴你想,在夏府裡,令之興趣的人或事會是什麼?”
樂晴搖了搖頭,隨即眼睛一亮:“爹爹!想見爹爹!在府裡這兩日,之每天帶著惜之到大門口迎接爹爹下衙!跟著爹爹好些年的胡伯說,這是他們的舊習慣,爹爹見著們,也不生氣了,還問長問短來著!”
依晴看著:“瞧瞧人家之多會來事啊,你怎麼不去迎?”
樂晴撇:“我就不會來事嘛!我沒那個習慣!”
依晴噗地笑了,憐地樂晴的臉:“你怎麼就學得我這樣的脾呢?真脾如此,我可還有假的,做給人看的,你又不是不懂,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用一用!”
“不要!”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現在,讓人去看看爹爹那邊怎樣了?”
樂晴隨手招來一名傳菜的婢,吩咐道:“你去男席那邊探看一下,大老爺有沒有喝醉?要不要醒酒湯?”
不一時那婢就回來了:“稟大姑、二姑娘:奴婢去到男席那邊看了看,沒見著大老爺,問過在席間司酒的幾位姐姐,都說大老爺醉了,早讓人扶下去歇著了!”
依晴拉著樂晴道:“走,我們去問娘!爹喝酒了,娘不可能不知道!”
而此時在夏修平的外書房那邊,兩個看門的小家丁歪倒在廊沿呼呼大睡,各自手邊滾落一個上好的白瓷酒瓶,看上去完全就是醉倒的的模樣。
紅綠的之依然躲在廊柱後頭,時不時探出頭來朝門口張,看著那閉的書房門,心無比著急地想:孃親快點啊!一定要與爹爹生下弟弟!唯有這樣,孃親才能像龐氏那樣,母憑子貴,重新得到爹爹的寵,母們才能住回夏府來,與龐氏母抗衡!
這個生子計劃,是之想出來的,黃氏當時聽了之後略做考慮,當即認爲可行,大大誇讚了之。母倆爲這個計劃籌措了好幾天,惜之子弱易被哄騙,也怕守不住,便沒讓知道,只是在需要的時候,帶上就是了。
男席比席這邊開得早,所以當之跑過去看夏修平時,他都已經快站不住腳了,之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就見三叔夏修和領人把爹爹架出來,一直送到外書房去,之小心跟在後頭,沒人發現!
本來正爲門口有人值守而發愁,不懂怎麼辦纔好,龐氏賞了家丁菜,家丁卻抱怨沒有酒,頓時眼睛一亮:要喝酒還不容易?筵席上多的是!隨意抱幾瓶過來給兩個家丁喝,就說是太太賞的,不結了?然後等他們喝酒,就可以引娘過來!
但最後按捺不住,還是先跑去開了偏院小側門把喬裝貴婦,坐在馬車上等候的黃氏引進來,也幸得先去接來黃氏,黃氏隨帶著幾種藥末,聽完兒的話,便讓兒跑去拿來兩瓶酒,撒了點藥進去,之再拿去給那兩個家丁喝,只說太太賞給他們解悶解,兩名年輕的家丁大喜,不疑有他,一人一瓶,連酒杯都省了,拔開塞子就灌著喝,不消幾口,就咕咚咕咚接連倒下。
黃氏順利地進了書房,囑咐之留意看著外邊,自己則把房門關上,隨手下了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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