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景琰先遣人回府稟報夫人,說侯爺今晚回來,由去告訴祖母和母親,心裡極希依晴因爲他歸家而高興,想到那張嫵甜的笑容,恨不得此刻就飛回到邊。
但卻有事絆住,直到傍晚時分方能離開秦王府,三五匹輕騎快速掠過長街,卻不往榮平侯府,而是先去了龐府。
他即將離京,要和龐適之再作一次詳談,補充待一些事,順便探岳父母一家,囑咐他們幾句話。
從龐適之書房出來,去往龐府西院,卻只見著岳母龐如雪和小舅子夏一鳴,岳父夏修平帶著樂晴去了新宅子那邊。
鄭景琰暗忖岳父家喬遷之喜在即,自己是趁不了這個熱鬧,到時候,依晴會來的吧?他微微皺了下眉,自己不能陪伴在側,真不想讓出門!
辭別岳母,鄭景琰往夏家新宅子去看看,打算在那兒與岳父說說話,然後便回侯府。
因位品銜不是很高,新夏府的門樓自然不能太高大富華,只改建爲一般宅那種端莊清雅的風格,門廊上懸掛兩隻桔黃燈籠,散發出和溫暖的亮。
鄭景琰遠遠地便看見岳父夏修平送了一個人出來,看兩人說話的神態,顯然是主人與訪客的關係,且不同輩份。
那是個姿俊逸的年輕人,行穩重,舉止優雅,朝著夏修平深深一揖,夏修平對他似有顧惜之意,彎腰虛扶起來,溫和說道:“去吧!祝你高中金榜,錦還鄉!”
原來是個應試的舉子。
鄭景琰走近些,見那舉子擡起頭來,不由得暗自讚了一聲:好個俊秀不凡的年郎!依晴說他長得像“妖孽”,看他的臉,不知見了這一位,又會怎樣?
這麼想著,心裡就有些不喜,希眼前這位年輕人不要與夏家有什麼瓜葛纔好。
誰知一念未已,卻看見那俊秀年眉宇間籠起一抹鬱,稍稍遲疑,輕聲問道:“世伯,依晴,過得還好吧?小侄可否……見一面?”
鄭景琰就站在距離他們七八步遠的地方,尋常人是聽不到這句話的,但是他可以!
這個俊秀的年輕人是誰?他竟然認識依晴?還想見一面?他、他想和依晴說什麼?依晴又有什麼可與他說的?
鄭景琰呼吸微窒,心緒倏然紊:忽然間冒出來一個俊秀年郎,岳父世伯,直呼依晴的閨名,不會是……依晴所說青梅竹馬什麼的吧?
只聽夏修平稍帶不快地說道:“賢侄是讀書之人,聖賢門下,應謹遵禮教……小早已嫁做人婦,不可再直喚其名!如今深居宅院,孝敬長輩,服侍夫婿,哪能輕易得見?連孃家都極回來的!”
那俊秀年低聲告了罪,又朝夏修平施過一禮,轉離去,背影頗顯失意落寞。
鄭景琰聽到夏修平輕輕嘆息一聲,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擡起手招了招,後立即出現一名侍衛,鄭景琰道:“跟著那人,看他去了哪裡,最好能查到他姓名底細!”
侍衛應了一聲是,眨眼消失。
夏修平轉過來,鄭景琰即迎上去,微笑作揖道:“方纔見岳父送客,小婿便在後頭等了一等。”
夏修平暗自一驚,回頭看看那年離去的方向,心裡估著距離蠻遠的,兩人又刻意低聲音,侯爺婿應該聽不見他們的話,忙笑著說道:
“哎呀!我竟不知賢婿來到——剛纔那一個是湖州小同鄉,才學極好,十七八歲便來考狀元了……哈哈哈,實在後生可畏啊!賢婿此來,可是有急事?說吧?雖則我們一家人未搬進新宅,老太爺、老太太他們先住,倒是弄得齊全熱鬧得很!來來,請!”
“岳父請!”
鄭景琰其實不想耽擱太久,明知家裡人定會等著他回去用晚飯,但此時卻不知怎麼的,想著剛纔那位湖州年進過岳父家,他便要進去看看,剛接待過湖州“小同鄉”的夏家人是什麼個態度?
夏家三老爺夏修和卻不在家,老太爺和老太太在後院,鄭景琰隨夏修平走到前廳,看見了桌上待客的茶盞,猜到夏修平應是在這裡接待的來客,老太爺和老太太或許都沒見過那位“小同鄉”,便打消了院給長輩請安的想法,只請夏修平摒退婢僕,認真鄭重地與他談了一小會,把該說的話與他說了,便告辭離去。
回到侯府,剛纔放出去跟人的侍衛也回來了,稟道:“屬下跟著那人,見他進了南街一大宅院,卻是通政使司通政使陳正規的宅!再細細打聽,原來那人是陳大人侄孫,湖州來的解元公,名陳博元,十八歲,進京應試!”
鄭景琰揮退手下,暗自沉:是個解元?看來有點真才華!
依晴那樣的人,要的就是實實在在的好,繡花枕頭看不上!
想到那年眉宇間的憂鬱之,鄭景琰心煩意躁,口堵得發慌:夏依晴,不是說過沒有心上人的麼?這個陳博元卻爲你憂傷愁苦,他到底算什麼?
鄭景琰來到安和堂,滿屋子人都在等著他,除了祖母和母親,姑母、表妹們都在,好幾天不歸家,每個人都說想他想得厲害。
有點奇怪,親之前他似乎沒這麼招人想念的吧?十天半月不著家是尋常事,回來了也只是祖母和母親拉著看著噓寒問暖,別的人沒這麼熱,至不會像現在,每個人都上來扶他一把……而最應該這麼做的人卻沒有出現!
鄭景琰舉目四顧:“祖母,母親,依晴呢?”
鄭老太太嗔怪:“知道想自個兒媳婦了?卻捨得跑出去這麼些天不著家!”
鄭夫人笑著對兒子說道:“在花廳,讓人擺上飯了,說是不能再讓老太太著,邊吃邊等你罷!才走過去你就回到,正好合適!”
鄭景琰聽了,脣邊牽出一笑意:這就是心有靈犀啊!
有大姑母在中間攪和,原先提到過的表兄妹之間需要避嫌,始終也沒避,今晚更是團團圍桌而坐共用晚飯,鄭景琰頗有些無奈,不過邊坐著依晴,他也就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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