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您不必怕，等我查了陳水兒的底兒，只怕們沒臉回張家吧！”香草說道。

許真花此時已經起了疑心，追問黃嫂子道：“你莫不是真的哄了我？你那閨到底做過丫頭子沒有？好端端的，爲啥要騙我啊？”張金輕聲喝道：“問做啥？裡能有一句半句實話嗎？回頭讓香草查查，那但凡在大戶人家做過事又犯過事的人，一查準能查出來！”

這麼一威脅，黃嫂子的臉都紫了，尷尬地站在那兒一也不敢。許真花看出些眉目了，又急又悔，恨不得衝上去再給兩拳。香辛拽住許真花道：“姨娘，您莫去髒那個手，橫豎綠兒替您出了這口氣呢！”許真花看了綠兒一眼，心裡有些愧疚，可裡也沒說出什麼來。畢竟對綠兒還有些見。

香草又對黃嫂子說：“我也不問你啥了，你自己心裡明白就是了！剛纔還嚷嚷地要說法，這會子還要嗎？”黃嫂子有些畏懼地說道：“不要了。”

“莫太委屈了，你若是想要，等我把事查明之後給你個說法就是了。”

“，您好好心，放我們母一條活路吧！”

“這話是咋說的呢？倒顯得我多兇狠似的。瞧瞧我們綠兒，給你打了啥樣兒！要照我的話，該送你去了公堂再做辯論。”

“哎喲喂！”黃嫂子忙跑到綠兒跟前拱手央求道，“姑，我惹不起你，給你賠禮道歉了，快擾我一回吧！”綠兒不屑地看了一眼說道：“罷了，我也不願意跟你這樣的人計較，懶得費神！”

“行，”香草點頭道，“一會兒等老闆派人來接了，讓自己走吧！”香草說完回頭對許真花說：“姨娘也莫生氣了，橫豎沒讓表哥上當就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該幹啥去幹啥，我帶著綠兒回二嫂房裡，總要給二嫂一個代吧！”

香草帶著綠兒回了晉氏的院子。晉氏見著這樣兒，忙問是怎麼回事。香草也問道：“剛纔沒來得及問呢，你咋跟就打起來了？”

綠兒道：“我路過時跟亭荷打招呼呢，聽見亭荷我綠兒，就冷嘲熱諷了起來，啥沒皮沒臊，不知恥的話就出來了。我一著急就給了一掌，然後就打起來了！我還沒見過這樣的人，在別人府裡也能這麼囂張！我可看不順眼，聽不順耳，索打了再說！”晉氏呵呵地笑了起來，對香草說道：“你瞧，誰敢惹我們綠兒啊？誰惹誰倒黴呢！”

香草點頭道：“平日裡只是覺著綠兒刁，想不到拳頭還厲害的。不過，委屈你了，我曉得你是看在姨娘的面子才放了的，你有心了。”

綠兒笑了笑說：“我也不虧，反正也傷得不輕呢！往後再我上，那就不會跟客氣了！”這時，亭荷走了進來說道：“三，隆興堂那邊派人來了，說沒這人！”

“真這樣說的？”香草笑問道。

“隆興堂是想撇清關係呢！”晉氏說道，“罷了，你就放了去吧，只當積福積德了。我看往後也不敢上門來鬧事了。倒是我們綠兒，該好好安安。”

香草讓亭荷打發了黃嫂子出門。黃嫂子灰頭土臉地走了出去，捧著臉喚著疼。一邊走一邊咒罵道：“那個綠兒一準不得好死！死丫頭下手太重了！”

陳水兒忽然從旁邊大樹後面閃了出來，著急地問道：“娘，您是咋了？給人打了？”

黃嫂子手就給了陳水兒一掌，罵道：“還不是爲了你的事！你出了啥破主意讓我上門去鬧鬧，這下可好，啥好沒撈著，反倒捱了一頓子又丟了活兒，你拿啥賠我！”陳水兒捂著臉跺腳道：“這事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嗎？捱了打倒拿我撒氣了！”

“你跟我耍這小姐脾氣！要不爲了你從前的事，我能給他們嚇住嗎？你沒聽那說，要查了你的底兒呢！要是查出來，你還有臉子在這兒待嗎？笨得要死的東西！”

陳水兒臉都白了，忙問道：“娘，查出啥沒有？”

“沒有，不過是嚇唬嚇唬我，我清楚著呢！可我要是咬著不放，只怕也是能查出來的！這回我丟了活兒，看回去咋跟你爹代，只怕你爹一發火就把你弄回老家打發了，你自己看著吧！”

“啥？這會兒子就丟開我不管了？我死活都不嫁給那些鄉佬！”

“啥不管吶？我是管不了了！全憑你爹置吧！”

陳水兒氣憤道：“想當初我帶了些銀錢和首飾回來，你哄著我拿去給哥娶了媳婦，哄完了就要賣我，你們可算狠心了！”

“哎，那是你孝敬我和你爹的……”

“罷了，我也不回去了，索自己賣了自己，倒還能拿了銀子在手裡，省得給你們又哄去了！”陳水兒扭頭就跑了，黃嫂子在後面喊了幾句也沒能住，這才慌了神，趕快步跟了上去。

母倆正一前一後地跑著，蒙時的小轎從旁邊經過了。寶兒瞧著黃嫂子有些眼，衝轎子裡說道：“爺，前些日子來家裡的那個黃嫂子攆著自己閨玩兒呢！這大熱天的也不怕中暑？”

“哪個黃嫂子？”

“就是小滿哥那未來丈母孃。”

“你倒記得清楚呢！寶兒，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

“再過兩年，也得給你找媳婦了，你有看中的沒？”

“還沒呢，橫豎像綠兒姐姐那樣兒的就行了。”

“心大的呢！”

“爺，今天奉掌櫃給您說的那事，您打算跟綠兒姐姐說嗎？”

“回去問了你再說。”

“我瞧著關鬆哥和小滿哥都不錯，要讓我認大舅哥，我還得認關鬆哥。”

“爲啥？”

“不是因爲我跟關鬆哥認識早，是覺著小滿哥配不上綠兒姐姐。我當初都以爲爺您會收了綠兒姐姐呢！”

“想啥呢？當初你纔多大，就想這些事了？這話可莫你曉得了，要不然你可吃不了兜著走咯！”

寶兒忙求饒道：“我是一時說了，爺，您可不能說吶！”

蒙時回了家，倒頭睡了一會兒，醒了醒酒。等他起牀時，香草不在房裡。他了亭荷進來問道：“上哪兒去了？”亭荷道：“跟姨老爺在一塊兒商量啥事呢，要去來嗎？”

他打了哈欠說道：“不必了，準是有啥事吧。”

亭荷遞上熱帕子說道：“爺，今天綠兒可委屈了。”。

“咋了？”亭荷把黃嫂子罵了綠兒又跟綠兒打架的事告訴了蒙時，然後說道：“奴婢心想一定會告訴您的，不該多這個，可我們幾個奴婢都覺著綠兒太委屈了。到底是伺候了爺您多年的丫頭，咋能就在自己府裡給人打了呢？和小滿哥的事誰看不出來呀，難不就這麼拖著嗎？這事奴婢不敢跟說，只能跟您說了。”

蒙時把帕子從臉上取了下來，點頭道：“這事我會斟酌著辦的。綠兒傷得重嗎？”“還好沒破相呢！那姨還說綠兒過分，奴婢倒覺得姨過分了。”

“是長輩，不能那樣說。我那櫃子裡有去痕的藥膏了就好，你送去給……”蒙時想了想搖頭道，“不必了，一會兒你去，說我有事跟講。”

“是！”亭荷出房門時，香草正好夾著賬本子回來了。見蒙時已經醒了，便笑問道：“進士老爺酒醒了？今天這場酒可算喝好了吧？”

“心裡痛快，喝著也痛快呢！你過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香草放下賬本子，從梳妝盒裡拿了一隻扁平簪子把頭髮再攏了攏，然後爬上涼塌問道：“啥事啊？”

“今天跟奉掌櫃和關鬆他們喝酒的時候，奉掌櫃又問了綠兒的事，我覺著是不能再拖了，跟綠兒說了吧，好歹讓自己去選。”

“今天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我還沒跟你說呢……”

“亭荷已經跟我說了，綠兒給打了，還是給小滿未來的丈母孃打了，這事們下面幾個丫頭都很不服氣，估著才亭荷來跟我說的。”

香草笑了笑說：“瞧不出來你手底下的這些丫頭倒個個重重義呢！”

“我就是怕你往後心裡有啥不舒服的，所以才實話跟你說了。們幾個相久了，自然有種心心相惜的覺。”“莫說得我那麼小，倒還不會跟亭荷計較啥。你剛纔說要跟綠兒說關鬆的事，這樣也行，讓綠兒自己拿主意吧。”

“要是小滿跟真的分到了，這次關鬆的事未必是件壞事。小滿那邊你去跟他說，他也莫多心了，總歸是他的就的他的，跑不掉的，”蒙時說著了香草的下問道，“我聽說吳良坤的媳婦懷孕了，你咋還沒靜呢？”

要家吧頭。香草興地笑道：“真的呀？香雲懷孕了？”

“嗯，我聽夥計們說的。可你咋還沒……”香草叉腰道：“哼哼，我早說過了吧，心不正是不會有結果的。”“那我可虧了，要不，這會兒補上？”

“你酒勁兒還沒醒嗎？”香草還沒來得及跑，就給蒙時抱了回去，狠狠地親了一口，三兩下就把香草剝了個……

兩人正在房裡如魚得水時，許氏一路小跑地往院子裡衝。靠在門外遊廊上納涼的寶兒忙攔住了許氏。許氏說到：“你這小兔子攔著我幹啥呢？我要去找草兒！”

“老夫人，這會兒您去不好！”

“爲啥？”

“橫豎就是不好，您該明白的。”許氏眨了眨眼睛，往裡瞄了兩眼，忽然明白了過來。一臉疑且不解地自言自語道：“這大白天的就……哎喲，這城裡人真是閒得慌呢！這咋辦呢？”

“咋了？”

“姨娘姨夫吵起架來了，賭氣要回去呢！”

“那得去勸勸，我跟您一塊兒去瞧一眼吧，莫打擾他們了。”寶兒了一個丫頭在門口等著，然後扶著許氏去了。

許真花正在房裡收拾東西，旁邊香辛小鹿都勸著呢。可剛纔給張金數落了兩句，心裡實在不住，便賭氣要回去了。

小滿聞訊趕來了，勸許真花道：“娘，您這又是鬧哪呢？左右來去就是爲了給我找媳婦的事，往後我不找媳婦，行了吧？”

許真花回頭說道：“你不找媳婦就不找，我也再不管了！我忙裡忙外多日子，也沒得你一句謝，不指了！你們爺倆就是看我不順眼，我回去就是了！”

小滿著急道：“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我啥時候說看您不順眼了？我敢看您不順眼嗎？”

“你不敢嗎？爲啥我你跟綠兒斷了，你不肯？那樣的媳婦我們娶不起，你也養活不起，曉得不？做人要曉得自己是啥腳，才曉得啥鞋配得舒服。罷了，我也不管了，你娶誰娶誰吧！”

小鹿扯著許真花的裳，央求道：“娘，就再住幾天吧！”許真花堅決搖頭道：“已經打擾你大表姐好幾天了，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小鹿，收拾東西跟娘一塊兒走！”

香辛忙說道：“您要走也得跟香草打聲招呼，問放不放您走吧！要不然這算啥事呢？”

許氏和寶兒進了房間，許真花見了寶兒，也不開口說話了，只是背對著門口收拾自己那幾件裳。寶兒笑道：“姨這是生誰的氣兒呢？可不能這樣走了，爺和這會兒子不得空，我已經留了話了，他們一會兒就來。好歹把話說分明瞭，把氣兒出了省得揣回家去，那多不劃算吶！”

許真花回過頭來客客氣氣對寶兒說道：“寶兒兄弟，也莫我啥姨不姨的了，我當不起這稱呼。”

“哎喲，”寶兒一臉賠笑道，“我不您姨，誰去呢？誰讓您是我們的姨娘呢？那裡帶著緣，分不開呀！人家說皇帝都有草鞋親呢！您何必在意這個呀？您看我寶兒跟著爺邊多威風啊，出了門那些人哪個不我寶兒爺的，可我才十五歲，哪裡當得起這爺爺的稱呼呢？”一句話逗得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寶兒見許真花的臉有鬆了，忙又說道：“姨想必是聽了誰兩句閒話，就往自己心裡揣火吧？那是跟自己過不去呢！”

“也沒人說啥，我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罷了。”

“這就是氣話了，姨，您歇口氣兒，我們慢慢說，把那話都說開了，氣兒就過去了。您擡腳子一走，出了門您想必就後悔了，像您這樣懂禮節的人不會幹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