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兒角含著淺淺的笑,點頭道:“我願意。”
“這事就說定了,黃嫂子第一次上我這兒,不好你空手回去,送你兩樣兒布料和兩個銀子算是見面禮兒了!”
黃嫂子忙忙打千道:“多謝了!我這兒就在這兒,您瞧著許嫂子的面,多看顧些,我一得空就來看。”
香草親自去房裡拿了東西出來給黃嫂子,然後讓陳水兒送了黃嫂子出門。兩人走出香草集後,黃嫂子忙把陳水兒拉到了旁邊柳樹下面,小聲道:“多長個心眼兒,曉得不?”
陳水兒點頭道:“我曉得了,您去吧,那邊等您做飯呢!”
黃嫂子了那兩匹布,抿笑道:“這出手還算大方,料子手的,正好可以做兩件夏。你記住了,要常往這邊來,許嫂子不你來,你也得過來!”
陳水兒扭了扭子說:“娘,我剛纔瞧了一眼那張小滿了,不咋樣呢!”
黃嫂子癟了癟道:“我瞧著也不咋樣,黑臉皮子,一副沒打采的樣子,哪兒有婆和許嫂子說得那麼好呢?要不是看在他們家有香草這親戚,我還真不願意搭理呢!莫說你看不上,我也看不上。”陳水兒抱怨道:“那您還讓我留在這兒?別也能找到活兒幹,何苦非在這兒呢?”黃嫂子掐了胳膊一下,數落道:“你笨呀!剛纔除了張小滿,沒再瞧瞧旁的人?我看那蒙爺就不錯,比張小滿強多了!”
陳水兒微微一笑道:“倒是不錯,待人也沒架子,剛纔還問許三娘子好不好,路上熱不熱,心的。旁人家的爺哪裡有他那麼細心呢?”黃嫂子嘿嘿地笑了兩聲道:“這事得全看你,你往那爺跟前多走走,使幾個心的招子,指不定就看上你了。”
陳水兒嘟了嘟,皺眉道:“那能行嗎?許姨肯定在我跟前常晃悠,再說了,萬一給那曉得了,只怕要剝了我一層皮了!您瞧不出來嗎?那位可比我從前伺候的要厲害多了。”
“怕啥呢?不試試能闖出個名堂來嗎?說白了,那香草不也是個鄉下丫頭混的嗎?我瞧著,蒙爺指不定就好這口呢!不中意大戶人家的小姐,單喜歡這鄉下清秀漂亮的姑娘。要是他看上你了,你好歹也是個妾呢!娘和爹往後就指你過日子呢!”黃嫂子說著用牙咬了咬那銀子,然後扯起裳了兩下口水笑道,“是真的!今天來這兒算賺了一筆,等你籠了蒙爺,往後可莫忘記孝敬孝敬你娘!”
陳水兒忙推了一把道:“快走吧,說哪兒去了呢?越說越沒譜子了!你趕著趟兒地想當皇親國戚,可莫拉上我!”。
“記住了!”黃嫂子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囑道,“要不然過了兩天找個藉口跟許姨說說,搬到這邊來住,那才方便呢!”“趕走吧!”
陳水兒目送黃嫂子去了後,這才進去了。等回到廳裡時,只有香草和一個丫頭在那兒了,其他人都由蒙時領著參觀宅子去了。
“請坐吧,陳姑娘。”香草擡手說道。
“不必這樣客氣。”陳水兒作斯文地往旁邊椅子上坐下了。
香草讓丫頭遞了用工協議給,說道:“你瞧一眼,在下面籤個字兒,算是完事了,每月月初發工錢。”陳水兒往協議上看了起來,又從丫頭手裡拿過了筆,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香草笑問道:“陳姑娘會識字又會寫字呢!”陳水兒忙解釋道:“小時候我娘當我男孩兒養著,送村裡的老先生那兒學過幾個字,也不多,會寫自己的名字罷了。”
“那協議看清楚了?”“有些字是不認得,算是看清楚了吧。”
“你這樣說倒是我忽略了,該人給你念念纔是。”
“不必了,難道還怕坑我嗎?您可是小滿哥的親表妹呢!”
“陳姑娘子真單純吶!”
“有出來走,請莫見笑纔是。”“嗯,你到了那邊院子,會有人跟你說啥時候上工放工,該咋做的;要是遇著不悉的地方,多問問人,請教請教,你的繡工不錯,上手應該不難。再有一點規矩我得說清楚,你有啥事只管找兒掌櫃或者我,不必去跟蒙爺說,他不管這檔子事,你聽明白了嗎?”
陳水兒心裡微微一驚,忙起說道:“聽明白了!您只管放心,我會好好學的。”“嗯,那我這就人送你過去。”
陳水兒原來還指香草看在許真花的面子上留吃頓晚飯,可沒想到香草居然這就送過去了。心裡十分不願,可也沒法子,只能跟著一個丫頭匆匆走了。
等張金等人蔘觀了宅子各回到廳裡來時,許真花問香草:“水兒還沒回來嗎?”
香草道:“我人送了去那邊院子裡。我曉得姨娘想留吃個飯,一會兒我再派人去就行了。”許真花剛想答應著,可張金髮話了:“去啥啊?香草你這樣安排很合適!我本來就不打算讓來,你姨娘非要著來給小滿瞧瞧,淨給你添!”
許真花不滿地說道:“還不是爲了小滿好嗎?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媳婦兒,模樣好看,子又好,針線活家務活裡裡外外都能做,還很孝順長輩呢!上次來看我們的時候,不也給你買了東西嗎?”
“那一兩盒糕點就把你收買了?”張金反揹著手搖搖頭道,“真是婦人之見!”
“哎喲,”許氏忙道,“又不是帶到別家去了,妹弟啊,你計較這些做啥呢?香草和蒙時也沒說啥不方便的呀!”
香草笑道:“對呀,爲了這麼點小事,你們倆倒鬧起來了,那纔不合適呢!不過是來做工的,好我就收著,不好我辭了就行了。要是能看上表哥,那自然最好了;要是兩人都互相看不上,這事只當沒提過,姨娘,您覺著呢?”
許真花有些疑地問道:“香草,你覺著那姑娘會看不上小滿?”
“我哪兒這樣說呢?您莫多心,我只是瞧著這姑娘繡的荷包有眼的,行禮的姿勢又標準,懂禮貌還客氣。怪不得姨娘這麼喜歡呢,實在是個不錯的人兒。”
“那是,我自己親自挑揀的,自然錯不了了。肯跟著我們來,肯定是能瞧上小滿的。自己也是個農家姑娘,眼能高到哪兒去呢?”
看著許真花這一臉樂滋滋的模樣,小滿真想找個地鑽進去算了。這時,許氏要去看看晉氏,了許真花一塊兒去。張金道:“替我問聲好吧,那月子房裡我也進不去。”
許真花不滿地盯了張金一眼,拉上許氏香辛和小鹿一塊兒去了。們剛走,張金就抱怨上了:“你這姨娘有時候真是頭髮長見識短,曉得模樣好會針線有啥用啊?香草,這次給你和蒙爺添麻煩了。”
“姨夫,您說笑了,你們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再說了,不過是姨娘心急了一點,等往後相下來,未必會喜歡了。”
“我就瞧不上那姑娘,”張金搖頭道,“可你姨娘偏偏喜歡,小滿都說不要了,還請了人家到家裡,又邀請人家到城裡來。那黃嫂子不是盞省油的人,旁人要帶了你兒往城裡去,你還當真放心送來了?我看有些不對勁。”
香草和蒙時對視一笑,蒙時說道:“反正那姑娘已經安頓了,姨夫就先歇歇心,和小滿的事往後再說吧!”這晚上,香草集裡格外熱鬧。大家圍了一桌,瞧著那桌上紅紅綠綠的,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了起來。張金嚐了一口那像黃瓜似的兒笑道:“是西瓜皮炒的,是不是?我吃著有好大一味兒呢!吃著爽口,往食店的菜單上添這麼一道時令菜也是不錯的。”
“我還是喜歡這西瓜盅做的豆腐湯,”許氏笑道,“喝著味兒舒服,還有西瓜的甜味兒呢!是用湯調的吧?”
香草點頭道:“下午我人燉了只,拿了那湯煨的。”
“湯在,呢?”小鹿站起來在桌上瞧了一圈,沒找著。
許真花忙拍了屁一下,道:“還這麼沒規矩?跟沒吃過似的,快坐下!”蒙易指著其中一碟子紅的說:“在那兒呢!我剛纔嚐了一口,辣辣的,甜甜的,很香呢!準是嫂子拿西瓜兒泡過的,都不一樣了。上次我咋沒吃過這道菜呢?嫂子新想出來的吧?”
“是新菜,拿西瓜兒泡了撕開的,再串了串往火上烤,淋上香油,撒上椒鹽,味道咋樣?”“可好吃了!嫂子該往城裡開家酒樓,這菜準好賣!可惜,我們家候溫樓給別人佔著呢,要不然拿到候溫樓去也!我今天路過候溫樓時,瞧著裡面沒幾個人,夥計們都靠在旁邊打盹兒呢!”
張金順口問道:“那管事的都不管管?”蒙易道:“自打三哥不管了,誰管候溫樓啊?這回二哥快好了,只怕該二哥管了。”
“對了,蒙易,”蒙時趁機接過話說道,“你不是想往外走走玩玩嗎?眼下就是好時機呢!往北邊走,氣候涼爽宜人,保準比在這兒舒服。”
蒙易看了小鹿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我暫時不去了,過些日子再說吧。”
“咋又不去了?”蒙時奇怪地問道。“我還要參加我小侄兒的滿月酒呢,二哥說要好好地辦一場,我咋能缺席呢?我好歹是四叔呢!”蒙易有幾分得意地搖頭晃腦道。
香草朝蒙時眨了眨眼睛,示意他這法子報廢了,沒用了。蒙時無奈地笑了笑說:“那好,等蒙靖滿月酒辦了之後再說吧!最近,你帶著小鹿玩兒,見了那舅母躲遠點,省得再跟你找不痛快!”
小鹿嘟道:“上次還扯了辮子呢!下回再遇著,我扯了的頭髮!”
“哈哈哈……”一桌子人都大笑了起來。許真花又氣又好笑地說:“你啥時候才能學得像水兒姐姐那樣啊?斯斯文文地不好嗎?長大了,誰敢娶你這潑辣貨?”
香草笑道:“姨娘您莫愁,只怕您家這潑辣貨有人爭著娶呢!”
“哎喲,”許真花搖搖頭道,“我倒是不放心的,往後哪家看得上,我想也不想就給送過去,省得在家跟我搗!”
“娘想賣兒想慌了嘞!”小鹿說完這話,抱起碗就哈哈大笑地往許氏邊跑去。一桌子都笑個不停,許真花拿著沒法子,只好作罷。
大家高高興興地吃了晚飯,各自回房洗澡歇息了。香草安排了許氏等人後,便來了晉氏房裡。綠兒正坐在燈盞下裳,臉不太好,像是給人氣著了。走進去笑問道:“這麼晚了還做呢?也不怕把那雙大眼睛給傷著了?”
您黃子謝。晉氏道:“我剛剛還說太暗了,莫再了。可好,添了支蠟燭,照舊。”
綠兒擡頭道:“反正我沒啥事,也好打發時間。”
香草笑問道:“這是跟我表哥置氣呢?”綠兒有點委屈,拿針往頭髮裡使勁地磨了兩下說道:“我跟他置啥氣兒啊?我都跟他說開了,我們倆的事也就算了,往後不再提了。”
“我就曉得你多心去了,這事總歸還是我姨娘的主意。”“任誰的主意,他自家一個男人沒點主意,倒真我瞧不上了!三,要是三爺當初也這樣,不敢娶您進門,您還跟他嗎?您一準也扭頭走了,還跟他磨嘰啥呀!您也不必安我了,我心裡想得明白,這世上又不是沒男人,我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呀?”
香草和晉氏都笑了起來,綠兒又問道:“聽丫頭們說那姑娘長得不錯,針線活兒也好的,不正好適合他嗎?他趕去了,省得天天在我跟前費皮子!”
“你這是氣話呢!就算要另娶,也娶不了呀!”晉氏好奇地問道:“這話是啥意思?”
“我瞧著那姑娘有些看不上我表哥,雖說是農家,可心氣兒倒高的。對了,嫂子,你在城裡待了這麼久,在哪家哪戶有沒有聽過一個陳水兒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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