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洗漱後用過早飯，正準備出門去。誰知，許真花就驚慌失措地跑進了院子，大聲呼道：“香草，香草，不好了！”

香草急忙開了門，問道：“姨娘，咋了？”

“小滿不見了！下人說他昨夜出去了就沒回來呢！這混賬王八小子是不是又躲著我呢！你曉得他平日裡最往哪去？”香草知道小滿沒法子，只有躲起來了，便笑道：“姨娘，您莫慌，我真不曉得他在城裡有啥朋友，會去哪兒過夜。要不您在家等等吧，難不還能躲您一輩子？”

許真花抹開袖子，出拳頭說道：“好，我等著！我看見了他可不把他往死裡揍！”

香草囑咐了丫頭哄著許真花消消氣，然後就出門了。到了侍會館時，兒正在清點新送來的貨品。笑道：“，您去隔壁瞧一眼，還未開門呢，就已經坐了一堆子人了！我已經吩咐了給們挨著發了號。”

“嗯，看來你上手很快，辛苦你了！”

“這是哪兒的話呀？沒您肯收留我，我只怕還在哪兒飄著呢！還有那幾個走秀的姑娘，要沒您搭一把手，這會兒子已經在那火坑裡了！”

“這是各憑本事吃飯，也不是我多了不得。對了，記得叮囑們，多練幾遍貓步，那樣才練。再有，走出來時莫團扇擋了口的配飾，下面的客人看不見了。”

“是，，我會告訴們的。”

等時辰到了，第一撥客人就熱洋溢地往裡頭請。有個婦人一進門就嚷道：“有玉環號沒有？像楊貴妃穿的那種，我嫂子昨天來買了一件好看的！”香草笑道：“不急，您往樓上瞧瞧，看喜歡哪個花款式，告訴我們的夥計就行了！”

“還有別的花呀！我得去看看！”這個剛走，另一個就了過來問道：“老闆娘，我今天生辰呢，特意往你這兒買東西。我聽說過生辰你這兒還有禮送呢？”

香草笑道：“您要了我們的會員，那自然有禮送。您往掌櫃的那兒做個登記，一會兒您走的時候，肯定給您送份禮！”

“那好嘞！”這個喜滋滋地往兒跟前去了。

店又熱鬧了起來，香草樓上樓下招呼了幾回，便給兒和夥計了。進了一樓的一間雅室裡，看起了昨天的賬本。

忽然，外面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兒和碎東西的聲音。香草微微皺眉心想，莫不是有人來砸場子？正要出去看看，一個夥計匆忙跑來說：“，您快去瞧一眼吧！蘇正發火打掌櫃的呢！”

“哪個蘇？”

“蘇大舉人老爺的。”香草聽明白了，是嚴氏呢！立刻放下賬本，走了出去。只見櫃檯邊，墨硯被砸兩半，兒的襬上染了許多的墨，在面前，站著兩個婦，一個是嚴氏，另一個是唐爺的姐姐唐惠。

嚴氏看上去面微紅，好像怒氣仍舊未消。瞥見了香草，冷著腔調地說：“你這也做買賣？伺候客人是這樣伺候的？”

香草問兒怎麼回事。兒說：“蘇和唐大小姐來了，我照樣兒招呼。可們非要我拿了裳來給們看，我便說：‘的規矩，自己逛自己選，自由購，’可我話剛說完，蘇就發脾氣了，把我罵了一通，還扔了這墨硯來砸我。虧我躲得快，不然這墨硯就砸我頭上了！”。

“還好意思說？沒本事學人做掌櫃就乖乖地回柳花巷子重舊業吧！”嚴氏譏諷地笑道，“一個姐兒還想充啥能耐呢？”香草反問道：“你又在這兒充啥能耐呢？要是故意來鬧事的，莫怪我丟了你們二位有頭有臉的出去，全城人看你們的笑話！”

唐惠道：“你這兒不是做買賣的地方嗎？我們來顧，你也好好地待著，要不然上哪兒賺銀子去？”香草道：“我這兒是做買賣的，可不是誰都招待。那錢是掙不完的，更不想掙你們這種拿錢耍潑的人的錢！你們問問其他的人，誰像你們似的進門就找不痛快，裡嚷著有錢，有錢可了不起了？姐妹們上這兒買東西是圖個高興輕鬆，讓們自己挑揀也是能自由自在地隨心所，不像在家裡或者外面的鋪子那麼拘謹，你們問問們，誰不願意了？”圍觀的婦人姑娘們都厭惡地盯著這兩人，好好地氣氛被破壞了，誰能高興呢！

香草又對兒說道：“記住了，這兩人列黑名單裡！”兒問：“啥是黑名單？”香草笑道：“就是那類一輩子都不準進我店的人！任憑家金山銀山堆滿屋，也與我這店毫無干系。我這店只招待那些真心來買東西，真心想來輕鬆的人！送客！”

嚴氏和唐惠見香草真要把們趕出去，頓時十分尷尬。唐惠拉了拉嚴氏氣憤道：“姑姑，我們走，這破店子了不起嗎？”

嚴氏不甘心，瞪了香草兩人，這才拂袖而去。香草回頭笑道：“大家該幹啥就幹啥，莫去管那兩人。”衆人一時全都散去了，香草對兒說：“你今天置得倒還冷靜，只是委屈了你了。”

兒搖頭笑道：“們罵罵也傷不了我哪兒。我從前的確是做姐兒的，如今要想改頭換面自然會難些。”

“往常再遇見這拿錢砸人的，只管請出去就是了。”“明白了！可是，蘇和唐大小姐不會爲難你吧？”

“們沒給過爲難，又何必在意呢？你只當在們眼裡我的名聲能好到哪兒去？莫擔心這些了，快去換裳吧，穿昨天新裁製的柳綠衫兒出來給大家瞧瞧，你這配柳綠最合適了。”

香草又折回雅室裡看賬本，看著看著就打起哈欠來了。了夥計倒杯濃茶來，夥計剛剛去就折返回來說：“，門外有個張小鹿的小姑娘找您呢！說是您的妹妹！”

香草笑了笑說道：“對，是我妹妹呢，快了進來。”夥計去帶了小鹿進來，誰知香草一見小鹿的模樣嚇了一跳。只見小鹿辮子被扯了，一臉髒兮兮的，像是跟人打了架似的。香草忙拉過問道：“這是咋了？”

小鹿著氣說：“蒙易跑回家了，說要找他二孃問清楚嘞！”

“問啥呢？”香草一邊讓小鹿坐下說話一邊讓夥計倒水來給洗臉。

原來不久前，小鹿和蒙易一塊出了門，打算來仕會館。路過一家米攤子時，小鹿說想吃，蒙易便陪著一塊去吃。兩人正吃著，旁邊忽然衝來了一個婦人。

這婦人二話不說，一掌就劈翻了蒙易手裡捧著的碗。蒙易趕從凳子上跳起來躲開了，回頭看了一眼，問道：“舅母，您做啥呢？”

“我瞧著你就心口堵得慌！”嚴氏抓起桌上的一個筷子籠就朝蒙易額頭上砸去。蒙易不服氣道：“您莫以爲是長輩就可以隨意打我，我可是秀才了！”

嚴氏不屑地哼笑了一聲，喝道：“你是秀才又咋樣？還不是個孽種！我老早就想一把掐死你了，今天就給你個痛快！”不顧唐惠的勸說，上前就拍打蒙易。

小鹿見狀，跑過去用力地推開了嚴氏說道：“幹啥打人呢？他又不是你兒子！”

“滾一邊去，死丫頭！”嚴氏拽住了小鹿的一條鞭子使勁地扯了一把。小鹿頓時痛得大了起來，直接撲上去咬了嚴氏手腕一口。旁邊唐惠忙上前拽開小鹿，將推到在地上，並罵道：“鄉下丫頭跟狗似的，咬人呀！”

小鹿一骨碌爬了起來，把自己那碗往唐惠臉上砸去。唐惠嚇得趕躲到旁邊丫頭後去了。小鹿叉腰氣勢洶洶地說道：“躲啥躲呀？膽小鬼，醜八怪！”

“啥，你罵誰醜八怪？”唐惠氣得指著小鹿罵道，“你個兩條辮子的趴角牛，死丫頭！”

“長得醜，還撲那麼多，掉下來都可以煎兩盤粑粑了！”

旁邊人聽了著實好笑，忍不住都大笑了起來。嚴氏可不管小鹿和唐惠怎麼鬥，追著蒙易，不顧份地拍打掐抓，蒙易一邊後退一邊擋開的手嚷道：“您發哪門子瘋呀？我爹可說了不能你再欺負我了！”

“呸！你狗屁的爹！你算啥蒙家爺，你就是你那shao貨娘勾引我相公生的孽種！啥爹……”

“姑姑！”唐惠聽到這句話急忙打住了跟小鹿的仗，跑過來拽了一把說道，“您瘋了嗎？您在說啥呢？”

給唐惠這麼一吼，嚴氏忽然有點清醒了，立刻收回了手，一臉茫然地看著唐惠問道：“我……我說了啥嗎？”“你……”唐惠轉了兩下眼珠子說道，“你沒說啥！是氣糊塗了吧？剛纔在香草那會館裡頭你了委屈，這會兒又給這兩孩子氣了一通，腦子糊塗了吧？走吧，我們回去！”

唐惠拉著嚴氏就要走，蒙易卻不罷休了。他急忙擋住了兩人，暴跳如雷地指著嚴氏問道：“您剛纔那話我可是聽清楚的！啥我shao貨娘勾引你相公生了我這個孽種？您說清楚了！”

唐惠忙說道：“蒙易啊，你舅母是給你那三嫂氣糊塗了，所以才一時胡說……”

“絕不可能！罵我娘不止一兩天來了，回回都言語這麼惡毒，到底我親孃哪裡得罪您了！”

嚴氏一時面蒼白，捂著心口有些發慌，知道把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出來，這下要如何收場呢？唐惠不耐煩地說道：“蒙易，虧你還是個秀才呢！有你這樣的秀才嗎？天化日之下當著我們，這啥呀？”

蒙易用銅鈴似的眼睛瞪著嚴氏，喝道：“行，你不說，我問我那二孃去！總得有人給我個說法！”

“哎，你這孩子……”

蒙易本不聽唐惠的勸說，轉就往蒙府跑去。小鹿跟在他後面追道：“你上哪兒去？”

“小鹿，你回三嫂那兒去，我得回家問個清楚！”

小鹿一直跟著蒙易跑到了蒙府門口，看著他跑進去才轉回來找香草的。香草聽完小鹿的話，料到今天蒙府裡肯定不安靜了！忙問道：“你表姐夫呢？出門的時候見著他沒有？”

“見著了，衙門裡來了人，請了他去呢！”香草猜蒙時去衙門應該是爲了良坤被打事。偏偏這個時候，小滿不知道躲哪兒去了，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給在上。忙來了兒，囑咐道：“我這兒有急事要回門一趟，小鹿就先待在這兒，你替我看著一眼就行了。”“，我看您臉不好，是不是出啥大事了？”

“回頭再說吧，看著小鹿，莫跑了。”

“您放心吧！”香草出了門，吩咐小轎往衙門裡去。而此時，蒙易已經衝到了蒙老夫人的院子。他一手開擋在面前的丫頭，大聲地嚷道：“滾開，我要進去！”

“四爺，老夫人正在禪室打坐呢！”“打啥坐，我不管！”蒙老夫人聽見蒙易的聲音，打開禪室的門走了出來。

看著蒙易那一臉憤怒的樣子，心裡有些奇怪，問道：“這是哪裡了氣往我這兒發呢？”

“我問您，”蒙易毫不客氣地指著蒙老夫人發怒道，“舅母爲啥說我是我親孃和舅舅生得孽種？”

蒙老夫人一聽這話，手裡的佛珠都差點掉在地上。啞然了幾秒鐘後，立刻怒喝道：“你上哪兒聽來這麼荒唐的話？你爹曉得的，可不得揭了你一層皮！”

“揭了皮我也要問！”蒙易不甘示弱地問道，“那舅母天地罵我親孃，不是shao貨就是狐貍，到底我親孃哪裡得罪了？今天在大街上好好的給打一頓，還罵出那樣難聽的話，我倒是要您問個清楚，您孃家的親戚咋罵我就罵我嗎？我到底是不是個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