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道：“我是沒親，可我瞧著我弟弟妹妹出生好幾個了，也曉得些事。這孃的出來上面有一層厚厚的油脂，按照我們鄉下人的說話，這是油飯飯，娃兒喝了不容易記肚，那拉的次數多了肚子自然不舒服，屁還容易紅呢！”

蒙定忙吆喝道：“阿四，接了靖兒給我瞧一眼。”

孃臉都變了，卻不敢不把蒙靖遞給阿四。一看那孩子的屁，蒙定臉都變了，紅紅的，跟了胭脂似的。

“阿四，拿了子來！非著這老賊婆說實話不可！”蒙定這回是真發怒了！

孃忙下跪說道：“二爺，這孩子記肚不是個準數啊！有些孩子三天或者七天就記肚了，有些孩子滿月了才記肚呢！這事哪裡能怪得了奴婢呢？”

“不怪你，該怪誰？他要是好好吃著他孃的，只怕就不必喝你那油乎乎的了！屁紅這樣還瞞著？”

“已經人買了紫草膏回來了，娃兒紅屁也是有的……”

阿四已經拿了一三指的黃荊條回來。他特意在院子裡挑了最的。蒙定喝道：“把門上，照死裡地打！”

孃想跑出去，卻被阿四一腳踹回來了。他上門，往手心裡吐了兩口唾沫子，氣憤道：“你阿四爺爺我早就想收拾你們這幾個了！平日裡耀武揚威，拿著孫爺沒事找事的，今天不打得你哭爹找娘，我還不信了！聽著，你要嚷出來吵著孫爺，就莫怪我下手更重了！”

孃趕抱頭嚷道：“二爺，您可不能下狠手哇！奴婢是老夫人請來的，說起來還是老夫人孃家的遠房親戚呢！您要打死了我，不好跟老夫人代呀！”蒙定聽了這話，更是氣憤難平，說道：“敢拿老夫人來我，就爲這你這句話我今天也要狠打你一頓，我倒要瞧瞧這府是姓蒙的還是姓蘇的！”

阿四擡手就招呼了一下子，疼得那孃滿地打滾。阿四忍不住好笑，問道：“剛剛下手才用了三分力，你倒吼出七分勁兒來了？吼吧，任你今天吼破了嗓子也沒人能救你！”

孃忙磕頭求饒道：“二爺，您饒命吧！您要覺著奴婢不滿意，把奴婢辭退了，連工錢都不必給，但求放奴婢一條生路呀！”蒙定輕聲喝道：“孫爺剛不哭了，你又來吵，是不是想被打得更厲害？”孃忙收了聲，只剩下不斷的泣。阿四笑道：“爺跟孫爺真是父子兩。爺抱著便不哭了，一隻小手還地拽著你的領口呢。”

蒙定含笑低頭瞧了兩眼，微笑道：“這模樣就像極了他娘。你說這麼乖巧的一個娃兒咋能忍心加害呢？阿四，你還愣著做啥呢？不說實話就打到說實話爲止！”

孃忙哀求道：“爺有啥話只管問，求您莫再阿四打奴婢了！”

“那我問你，你自己的是啥樣兒的不清楚嗎？我孩子吃了你的不容易記肚，你不清楚嗎？”

“這……當初我來應徵，是老夫人留下奴婢的呀！有人僱傭奴婢，又肯出五兩銀子一個月，我自然……自然肯留下了！您要是覺著奴婢不合適，打發了奴婢去就行了，何必跟奴婢這樣過不去呢？”

“哼！你明曉得自己的是啥樣兒的，可還敢給孫爺喝，居心可見一斑吶！”。

“那都是……那都是夫人的意思！”

“一腦子往夫人上推吧！待會兒瞧你那位夫人會不會替你扛下來！”

孃嚇得臉都白了。這時，門外響起了另一個丫頭的聲音。孃忙敞開嗓子喊道：“救我……”我字沒說完，阿四就朝上了一下，頓時疼得捂住，滿眼淚花，不敢再嚷了。

蒙定對門外的丫頭說：“去稟報老爺，說他兒子和孫子在這屋裡關著，等他來看呢！他要不來，就莫想見他兒孫了！”旁邊的丫頭聽了這話，嚇得不輕，趕跑去稟報蒙老夫人。蒙老夫人正好在蒙老爺房裡說事，聽見丫頭的稟報，忙問道：“二爺是發了哪門子的瘋，把自己和自己的兒子關在裡面？”丫頭說：“不止呢，還有二爺邊的阿四和孃。”

“又是那個阿四？”蒙老夫人忙轉頭對牀上的蒙老爺說，“老爺我剛纔說得沒錯吧！那阿四在老二邊就是闖禍鬼，老是慫恿老二做些奇怪的事。要不早早打發了，只怕留下是個禍害！”蒙老爺道：“你去瞧瞧到底是咋回事，好好地勸勸老二，他子不好，莫惹急了他。”

蒙老夫人忙起往自己院子走去。一進院門，就看見好幾個丫頭下人圍在了蒙靖的房門前竊竊私語。吆喝了一聲後，這些人才驚慌四散。走到房門前，拍了拍門喊道：“蒙定，你在裡面……”

“娘能小聲些嗎？我兒子纔剛睡下，又要擾得他不安寧嗎？”

“那你先開開門！”

“我說了，等我爹來，不來不開。”

“你這是耍啥小孩子脾氣呢？你爹行不便，你又不是不曉得的。要是孃哪裡伺候得不好，我們開了門再說話。”

“我不與您說，請了我爹來。我爹走不得，人擡了來，難道蒙府連幾個抗擡的下人都沒有了嗎？”

蒙老夫人沉下臉來說：“你這是鬧啥脾氣呢？鬧得你爹不安心就高興了？趕開了門，不然我就人撞了門進去了！”

“您只管撞！”蒙定在裡面回話道，“您只要撞一下，我就阿四這孃一下；要是您真撞進來了，我便阿四點了這屋子，索都不活了！反正有人背地裡著害我們呢，不如自己給個痛快！蒙家兒子走的走，死的死，方纔稱了您的心意！”

蒙老夫人沒想到蒙定這樣一番數落。在印象裡，蒙定從來沒對如此冷嘲熱諷過。心想，難道連蒙定這個病怏怏的人也要跟著蒙時蒙易造fan了嗎？那可不行呢！蒙定嚇住了，往後如何在府裡衆人面前立威信呢？

“蒙定，莫在小孩子氣了，把門開開再說。對孃和伺候的僕俾有啥不滿意的只管跟我說，犯不著關了自己在房裡賭氣。天氣熱，屋子裡憋得慌！”

話音剛落，裡面傳來了孃的一聲低沉的痛聲，依稀是在說：“夫人，救救我！”

“蒙定，我可告訴你，打死人是抵命的！趕開了門，有話好好說！”

“您不肯去就罷了，何必在那兒多費脣舌呢？”

“沒有你這麼任的，瞧著你爹子不好還耍這子，實在是不孝呢！你再不開門，我就人撞門進來，我倒不信你還真打算燒死自己和自己的親生兒子！”

“您就我吧，把我上了絕路，您就稱了心了！您心裡不得這樣做呢，是不是？但凡有點人的，聽了這話還撞門的，那居心豈不是應了一句古語——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

蒙老夫人一下子爲難了，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這時，蒙老爺被四個下人擡著來了。忙轉迎上去說道：“老爺，這兒給我就行了。外面天氣悶熱，您出來做啥呢？”

“來瞧瞧我那兒子！”蒙老爺有些不滿地說道，“聽說要抱著我孫子同歸於盡呢！到底是咋回事？”

“我也不曉得呀！好端端的，這老二是發啥瘋啊！”

“了他開門出來！”蒙老爺一出聲，蒙定就讓阿四打開門，推著自己出來了。蒙老爺見他懷裡抱著蒙靖，奇怪地問道：“你咋把自己和靖兒關在屋裡呢？到底想幹啥啊？”

“爹，您瞧瞧您孫子這屁！”蒙定把蒙靖的屁給蒙老爺看了看。

蒙老爺眼神雖不好，卻也看得見那紅撲撲的一塊兒，立刻皺起眉頭問蒙老夫人：“這是咋回事？咋紅這樣了？小娃兒的皮是最的，能不疼嗎？”蒙老夫人忙解釋說：“那小娃兒皮，換了個環境有些不適應也會紅屁的。老爺，您和老二都太大驚小怪了。我已經吩咐人去買了紫草膏回來給他搽了，不礙事的，過幾天就消了。”

“不礙事？”蒙定冷眼看著蒙老夫人說，“娘這話說得可輕鬆呢！哪裡是因爲換了環境，分明是給我兒請了個不中用的孃纔會這樣的！娘只當我和爹都是男人，對帶娃兒的事不清楚，可我們不清楚，那自有清楚的人！”

蒙老夫人立刻擡眼瞥了瞥屋裡癱坐著的孃，眉心皺攏，眼珠子一轉便對蒙老爺說：“原來是爲一個孃鬧騰的，若是老二不喜歡這孃，我這就打發了去，再請一個便是！”

“等等！”蒙定阻攔道，“娘想就這樣打發走嗎？也不打算聽聽我這不滿意的理由？您著急啥呢？”蒙老爺問道：“你說說，是啥理由？”

“阿四你來說！”

阿四忙說道：“那孃的不好，按照我們鄉下人的法油飯飯，小娃兒喝了不容易記肚，那不記肚每天拉的次數就多，次數一多孫爺的屁自然會紅了。”

“有這事？”蒙老爺略驚訝，因爲他的確是不知道這些事的。

阿四點頭道：“鄉下人就算曉得自己的是油飯飯，可也還是要給娃兒吃，一是喝的娃兒長得壯，二是沒錢買那小米來熬粥，鄉下人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兒還有那閒錢呢？”

蒙定接過話，狠狠地盯了蒙老夫人一眼說道：“鄉下人沒銀子也就罷了，我們蒙府空有這麼大的家業，請來請去倒請了個讓我兒子鬧肚子的孃，究竟是孃把娘您給騙了，還是您就不懂得照顧娃兒！”

蒙老夫人忙解釋道：“這孃的我先前也看過，不是那樣的，想必是進了我們府裡吃喝太油葷了，所以才變那樣兒的……”

“娘這話我倒不贊同了，聽阿四說，那從前是啥樣兒就是啥樣兒，很難變來變去的。”

蒙老夫人辯白道：“那阿四也只是聽他娘說的吧，哪裡盡懂呢？”

“那就把城裡的穩婆和大夫都請來，橫豎莫請娘常用的那個李大夫就行了，本就是個蠢貨！阿四說了不算，那大家來問問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蒙老爺皺眉沉思了片刻後說道：“打發了那孃走，另外再請一位好的，可得仔細著點，莫再用了這樣兒的了！瞧瞧靖兒那屁，紅得像要爛了似的，可不得哭嗎？娃兒遭罪啊！”

子些肚。“老爺放心，這回我把附近找遍了也要找位好的……”

“不必娘心了，我自己的兒我自己照料就行了！”蒙定草草打斷了蒙老夫人的話說道，“孃我會自己請，丫頭下人我會一一挑揀，一應吃喝拉撒我都會親自看顧，娘大可安歇一段日子了。”

“那咋行呢？”蒙老夫人立刻搖頭道，“你子本來就弱，還在喝李大夫的藥湯呢！萬一再爲娃兒勞，子累垮了咋辦呀？老二，你放心，這回娘一定找個最好的孃給你兒子。”

蒙定不理，看著蒙老爺說道：“爹，我這話不是鬧著玩兒的。今天我們爺倆是不分開了！爹非要拆散我們的話，我今天就索咬了舌死給您瞧瞧。那鄉下婦人耍潑的法子未見得不好使！我去了地府到我親爺爺親跟前哭去，他們上來瞧一眼他們的曾孫子都啥樣兒了！”

“當著娃兒的面，莫說那不吉利的話！”蒙老爺搖了搖頭道，“只因你子還弱著，咋能照料得住娃兒呢？暫時還是給你娘照顧吧！等你子好些了，再還到你手裡。”

“是啊，你子弱，你爹也是爲了你好，來給娘吧！”蒙老夫人應了聲，彎腰下來抱蒙靖，可蒙定卻不鬆手，用一雙噴火的眼睛怒視著。

蒙老夫人故作慈的表說道：“老二，放心給娘吧，這可是孃的親孫子呢！娘肯定會好好照顧他的！”說著手下用了些勁兒想把蒙靖強行抱過來，因爲知道蒙定向來手腳無力。但是，沒想到的是蒙定忽然握住了的手腕，目兇狠地說道：“不必娘費心了，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