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愣了一下，忙搖頭道：“我不懂你說啥。再說了，我是蒙家的夥計，老夫人吩咐我做啥，憑啥告訴你呀？你又不是蒙家啥人！”“不打算說是吧？剛纔你跟良坤哥說啥來著？沒人瞧見你進了晉嫂子的院子？”

“是呀！有誰瞧見我進了二的院子？有誰呀？二一出事，你們倒賴上我了？指不定是你自己搞出的鬼呢！”“你咋曉得晉嫂子是蒙家的二？”呂愣了一下，急忙辯解道：“那……那是我聽綠兒說的！”

“綠兒不可能跟你說，蒙時也說過你沒見過我二嫂，這鎮上的人從來都晉嫂子。你打哪兒曉得的？你就算在小院裡見了，也本不可能曉得的份。”“反正我曉得就曉得，爲啥非要跟你說個子醜寅卯呢？”“真不打算說？”“沒啥好說的！”呂把臉一甩，態度很生。

“你可要想好了，這會兒子不說往後說可就不一樣了。我曉得蒙老夫人打的是啥主意，不想讓我二嫂生下這娃。可惜，形勢不同了，我二嫂生了個男娃，是蒙家的長孫，你背後那老夫人也不頂用了，曉得不？等我二嫂名正言順地回了蒙家，你只當你的老夫人還能替你撐腰多久呢？到時候，也不必同你說個子醜寅卯，只怕我二哥也會悄悄地找你收埋了你！”

“嚇唬我呢？有種你現就埋了我！”

蒙易聽著可氣了，上去就踹了他一腳道：“我是蒙家的四爺，不必我嫂子手，我現就人埋了你，只怕我那娘也不敢吭聲！就算這會兒子收拾不了你，等我再長大些，指定你跑不！”

呂沒想到旁邊站著的這個一臉稚氣的男孩是蒙家的四爺蒙易。他有點惶恐了，用畏懼的眼神看著蒙易說：“四爺，您可誤會我了！我真啥也沒做呀！”

香草微笑道：“你大概不曉得蒙家家的一些事。蒙府老夫人是沒有兒子的，唯有一個兒；剩下三個兒子都不聽的，我這麼說你該明白了吧？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一下。反正我不收拾你，二哥肯定是不會放過你的。他雖子弱，但拿兩個錢買條人命，還是行的。”

蒙易氣憤道：“跟他囉嗦啥呀，嫂子！索丟那窖眼裡埋了算了，張小鹿說拿窖眼裡最是悶熱，可不得悶死他！”

這呂最是一號圓的人，不認真幹活兒掙錢，就想左右逢源結有錢人家，圖個差事賺錢容易。他一聽這事跟自己命掛鉤了，自然就不再強辯了。他換了一副哭臉對香草說道：“……”

“打住！”香草笑道，“誰是你？可莫了！”

“那……那老闆娘，您福氣不同，咋曉得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命苦吶！左邊要命，右邊也要命，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您只當我真想幹這缺心眼的事嗎？誰不是爹孃生養的……”

“行了，”蒙易不耐煩地說道，“趕把話說了得了，省得我人手了！”

“蒙易，坐過來，聽他說。”香草招手讓蒙易坐到了旁邊。

呂可憐兮兮地說道：“您要我的命，二爺也要，那大姑爺也要啊！您說我這一條命倒值上幾兩銀子了！我在城裡賭坊裡輸了銀子，大姑爺替我還上的，我不來，他不放過我呀！他還說要搶了我兒去做小，我哪兒敢不聽呢？我那閨也才十五六歲呢！”

“他你做啥？”

“他說，二那娃兒生下來是個禍害，不能讓生，我看著辦了。可我沒殺過人吶，我心裡害怕呀，大姑爺就給我想出了一個糊意。”

“啥主意？”“我趁綠兒不在，往院子裡悄悄進去了。我一見二就哭著說：‘二，我是三爺手下的夥計，二爺不行了，早上已經沒了，三爺我來跟您報個信兒，您快收拾收拾跟綠兒一塊兒進城奔喪去吧！”

“好你個狠毒的傢伙！”蒙易舉起桌上的石榴就給他砸了過去。

他哎喲地了一聲疼，伏地哀求道：“四爺，請您可憐可憐我們這樣的人，混口飯吃，沒法子呀！”

香草冷笑道：“哪兒不能混口飯吃呢？你非要替你幹這缺德的事？報應這事，有事還是靈驗的。行了，替他鬆了綁吧！”

“嫂子，你要放了他？”蒙易忙道，“可不能放了他呀！不如這會兒索提著這混蛋往城裡去找我爹，當著孃的面好好說說，替二嫂出口子氣！”

“就算他肯作證，你爹，我的公公未必會信。要是你娘反咬一口，說我們爲了對付你娘，找了個無關要的人來污衊，那我們豈不是更吃虧了？”

呂出一臉殲笑道：“老闆娘好英明啊！縱使抓了我往蒙老爺跟前去了，那也是枉然呀！大姑爺翻臉不認，吃虧的可不是我，還有您呢！”

良坤疑地問道：“當真要放了他？”

香草點點頭道：“放了吧，難不還爲了這條狗命髒了你的手嗎？我不收拾他，自然有人會收拾的。”

小滿替呂鬆了綁，在他屁後面踹了一腳罵道：“狗東西，滾遠一點！莫老子再看見了，否則你腦袋開花！”

“呂，”香草對他說道，“是大姑爺還是老夫人你乾的，你自己明白就行了。回去好好地跟老夫人報個喜兒，說有孫子了！”呂狼狽不堪，連滾帶爬地跑出了蒙香樓。良坤和小滿等人也紛紛離開了。

蒙易不解地問道：“嫂子，你爲啥真放了他？拉到我爹跟前，未必不能收拾了大姐夫和我娘。”

香草笑道：“有一種遊戲斯克，打這種遊戲的人出一桿往往會想到後面好幾步，這運籌帷幄。凡事不能太心急，急總是會壞事的，你得好好記住了！”

“啥是斯克？好玩嗎？”

“我打算在客棧裡放幾桌斯克，到時候你玩過就曉得了，可好玩了。”香草起了懶腰。，蒙易又問道：“你不是還要去城裡找我哥嗎？你不去了？”

“不去了，明天再說吧。”

“那你不擔心我哥跟悅媛姐姐有啥？”

“你小子挑撥我們夫妻關係是吧？我信得過你哥，所以不必這麼著急。要是這一晚他都抵不過鄭悅媛的暖玉溫香，那往後我還信他做啥呢？”

“哦！”蒙易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你還上哪兒去？”

“再去二嫂那兒瞧一眼，你和廖先生先歇下吧！”這一晚，晉氏的小院裡熱鬧了很久才安靜下來；同樣，在城裡的雅雲軒裡熱鬧纔剛剛散去。一個年輕書生躲在穿花門後面，往院裡一間房裡瞧呢！這時，另外兩個從那間房裡快步地走了出來，迎著這個而去。

“咋樣了？送進去了吧？”瘦臉的書生一臉興地問道。

“送去了，放牀上了，嘿嘿……”胖臉書生樂呵呵地掩笑了幾聲問，“我們還回去喝不？先生醉了沒？”“先生回屋歇下了，我們各隨各便。”長了一對虎牙的書生笑道。

倒計夫二。“哎喲，我真心啊得要死！”胖臉書生撓著心抱怨道，“瞧著悅媛妹妹和時牧（蒙時的字）兩人待在一個房裡，我可不了了！要不，我們去柳花巷子找陸梅兒，聽說那雙手往人肩上一掐，讓你魂都掉呢！”

“我纔不去柳花巷子呢，”虎牙書生連連搖頭道，“那兒的姐兒都差不離，沒啥好看的，只會撥兩下琵琶唱幾段清曲兒小調，比不得州府的姐兒。今晚就歇下吧，明早還得替先生合時牧妹妹和悅媛的事呢！”

“還要啥撮合啊？今晚這就算房了，明早時牧起來能不承認嗎？也不瞧瞧他睡了誰的閨！到時候，他自己就願了！”胖臉書生說道。

“你們說，這法子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好歹時牧剛剛娶了新妻，這麼整有點不妥吧？”虎牙書生忍不住說了一句。

胖臉和瘦臉齊刷刷地盯著他問：“你是說先生出的主意很差？”

虎牙書生忙搖頭道：“我曉得悅媛妹妹和時牧是天生一對，可總覺著時牧會生氣的。”

胖臉書生道：“要是把悅媛妹妹給了我，我上頭香去了，還生啥氣呢？先生今晚不是已經問過時牧了嗎？時牧答應了呀！”

“啊？啥時候答應的？”

“當時先生不是說：‘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總得給你們每人送份禮吧。時牧吶，先生送的禮你會收下吧？’還記得不？當時時牧點頭答應了：‘先生送的禮學生怎敢辭呢？自然是要收下的！’想起來了嗎？”胖臉書生一臉殲笑地說道。

虎牙書生眨眨眼睛問：“先生給時牧在這兒下了套兒呢！把悅媛妹妹當禮送給時牧？咋先生就沒隨帶送個給我呢？先生果然是偏心呀！”

“偏啥心吶？悅媛妹妹又沒看上你，再說了，也看不上你，一的齙牙！走吧，莫打擾人家了！”

“你那豬板油好得了哪兒去？我可去睡覺了，你們自己去柳花巷子玩兒吧！明早我替先生撮合了那好事，先生自然會答謝我的！”虎牙書生得意地笑了笑，甩袖而去。

瘦臉書生對胖臉書生說：“也對，還得求先生替我們謀路子呢！可要先完了那事才行呀！姐兒的事往後再說吧，睡覺睡覺！”

“可我心裡燒得慌呢！”

“抱那石柱涼快涼快去！要不，自己解決！”

這兩個書生念念叨叨地走開了。院子裡外忽然安靜了下來，僕婢們都被囑咐過不許靠近，所以顯得格外寧靜。

一夜過去了，這三個書生醒來後，爭先恐後地往鄭先生的院子跑去。鄭先生剛剛起牀，問他們三人：“昨夜那事辦得妥當嗎？”胖臉書生笑道：“很妥當，我們跟惠天親自送進去的，您放心吧！”

“嗯，”鄭先生從婢手裡接過醒神湯喝了一口道，“除了送時牧回房，沒幹別的，也沒看見別的吧？”三人當然齊聲回道：“沒有！”

“好，”鄭先生拿絹子了點頭笑道，“也是時候去他們了。我今天還打算帶著悅媛去蒙府拜訪呢！走吧！”四人正要出院子，外面下人來報，說門口來了一位，說要找蒙時爺。

鄭先生問道：“哪家的？”

下人道：“說是蒙爺新娶的，香草。”

“噢！”三個書生齊口同聲地了起來。隨後，胖臉書生笑道：“先生，這不剛好嗎？既然來了，您就教導幾句，自然也就認了悅媛妹妹了，您說是不是？”

“嗯，這事要辦就索辦到底兒，”鄭先生點頭道，“雖說我不願跟個村婦嘮叨大道理，可爲了悅媛往後好過些，我就跟說一兩句，能聽懂最好！”

“那先生說得淺顯點，只怕一個村姑沒念過啥書，白費了先生的口舌呢！”瘦臉書生笑道。

“嗯，”鄭先生吩咐下人道，“帶了那香草去廳裡，說我要見。”下人自去了，在門口領了香草和寶兒進來。原來香草一早就進了城，在香草集找寶兒帶了路找來。寶兒忐忑不安，跟在香草後說道：“，您一會兒跟鄭先生說話悠著點，千萬莫太沖撞了呀！”

香草道：“他要客氣，我也客氣，他要發怒，我可保不住不會發火！”

“可那……那到底是爺的恩師，不好得罪呀！”“那行，你得祈禱他不會得罪我！”。

“啊？”寶兒急得熱汗都出來了。昨晚他見爺沒回去，就知道里頭肯定有事。他攔啊攔啊，還是沒攔住香草，只能暗暗希沒什麼大事發生。

到了前廳，香草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見一個黑鬚長者坐在首位，旁邊立著幾個長相各異的書生，便心知正中那位一定是鄭先生了，旁邊的三位該是蒙時的同窗或舊友。走上前，朝他們揮了揮手說：“嗨，各位早上好！”“嗨？”四個人都愣住了，鬧不清楚這哪個地方的問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