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堵得蒙嫺這種智商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蒙老爺夫妻倆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鄉下丫頭不好對付,的確很伶俐。
香草說完後,對小滿吩咐道:“表哥,下人看茶!”
“啊?”小滿有點吃驚地看著香草。
“快去啊,省得人家說蒙時這兒的人沒規矩,過門皆是客,一杯茶還是要奉上的。”蒙老夫人傲慢地說道:“你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呢?居然要向我們奉茶了?你憑啥份向我們奉茶?你與蒙時單憑一紙婚書就想讓我們承認,可難了!”。
“請您千萬莫誤會,這杯茶並非要討好你們,不過是個禮節罷了。至於你們是否承認我,那是另當別論了!”
蒙老爺點頭道:“你腦子不壞,口齒伶俐,這我承認。但以你的出,本沒有資格進我們蒙家的門,這一點你應該清楚的!”
“您是否要說,在我死後牌位進不了蒙家神樓?或者我與蒙時所生的娃兒本不會被你們承認?”香草輕鬆地笑笑,“這些我本不在乎。人活在當下,死後之事到底誰能說清呢?能記住你的人始終會記住的。”
蒙老夫人鄙夷地看了香草一眼,對蒙老爺說:“您瞧見了吧?我早說過了,這樣的丫頭是無法說服的!鐵了心要糾纏蒙時,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您何苦來這一趟呢?聽了這些話,您心裡又會不好了!氣著自己該多不劃算吶!”
“這話我贊同!”香草點頭說道。
“啥?你贊同?讓爹生氣的人不就是你嗎?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蒙嫺一臉怒氣地說道。
“蒙老爺,我若是您,倒不生這一肚子氣了。因爲生氣或者絕食,都改變不了我和蒙時的決心。您難道不希把自己子養得好好的,看著兒孫滿堂,承歡膝下嗎?”
“你這麼說是想讓你自己好一點吧?”蒙老爺輕蔑地說道。
“對,是想讓我自己好一點,省得看您一把年紀了還整天著急上火的,您畢竟是蒙時的親爹,我未來的公公。可子是您的,珍惜與否全在您,若是病倒或者累到,旁人是替不了您的。您可以瞧著我不順眼,但莫跟自己過不去!”
“未來的公公?”蒙老夫人輕笑道,“你倒真好意思開口呢!”
“我說了,承認與否全在你們,我不強求,縱然只是個鄉下丫頭,但該有的禮數我會做到。蒙老爺,您來這兒一定是有話想要對我說,請直說吧!”
蒙老爺來之前那一腔憤慨和惡毒的話在香草面前忽然顯得有些弱無力了。他原本是想狠狠地斥責香草一頓,再威嚇警告,最後拿出一點蒙家家長的威嚴出來震震香草。可他發現,這丫頭是油鹽不進,不吃!他有點茫然了,不知道該對香草說些什麼了。
“老爺,您要是覺著累了,我來說吧!”蒙老夫人見蒙老爺不說話了,心裡有些著急,便接過話對香草說道:“我們來這兒是想跟你好好講道理,可惜我發現你本不通理,所以這道理沒法講下去。我們已經聘了州府鄭家的小姐爲兒媳,唯有才能被風風擡進蒙家大門,爲蒙時的正妻。若你執意要留在邊,那隻能待在這個宅子裡,作爲蒙時的外宅養著。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香草點頭道:“聽明白了,除此之外還有啥話要說嗎?”蒙老夫人不皺起了眉頭問道:“這些話還不夠嗎?我看你是一點都沒聽明白!”
“無所謂,因爲您的話對我本沒有啥作用。蒙時不是您手裡的傀儡,您應該一早就清楚這一點了。”
“你如此任只會讓蒙時陷於困境和不孝當中!”
“說不孝太言重了吧?蒙時並沒有做過啥大逆不道的事。而困境,更不是我造的。您明曉得他與我有婚約,卻要聘下鄭小姐,我能猜到的目的大概有兩種,若是蒙時拒絕迎娶鄭小姐,鄭家豈能善罷甘休,那麼蒙時將會敗名裂,或被削去功名,然後您會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在我上,而坐收蒙府整個家業;若蒙時迎娶了鄭小姐,那他下半輩子將會在痛苦和思念中度過,生不如死,比第一個目的更加殘忍!”
“你咋能這樣說我娘!你算啥東西?”蒙嫺怒火中燒,順手抓起旁邊的茶杯朝香草砸過去!那茶杯正好砸在香草的椅子扶手上,只聽得一聲脆響,瓷片和茶水都飛濺了起來。香草急忙起避讓,卻還是給濺了一茶水!
“我非好好教訓你一頓才行!”蒙嫺說著衝了上去,挽起袖想掌摑香草。
“幹啥呢?”剛剛回家的蒙時忽然在後喝了一聲,快步走過來,拽住了的手臂,厲問道,“這就是娘教出來的知書達理的好兒,蒙家的好兒,是嗎?在自家府裡隨意打罵下人還不夠,還要跑到我這兒耍你的大小姐脾氣?”
蒙嫺被蒙時那一臉的怒氣嚇住了,一邊手一邊朝蒙老爺喊道:“爹,您瞧瞧,他爲了這個鄉下丫頭對我呢!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蒙老夫人忙喝道:“蒙時,可是你親姐姐,你敢對手?”
蒙時將蒙嫺往旁邊椅子上一推,鬆開手道:“幸虧你還是我姐姐,要不然你胳膊早斷了!你在自家府裡任慣了,總以爲天下人都可以讓著你嗎?左右不過是蒙府那幾個下人怕你罷了,你出去試試看!”
蒙嫺立刻奔到蒙老夫人邊,用畏懼的眼神看著蒙時哭道:“娘,嚇死我了!老三從來沒對我這麼兇過!老三本就不認我這個親姐姐了!”
蒙時不理會蒙嫺,轉拉著香草問道:“傷哪兒沒有?燙著沒有?趕進去換裳,上次你住那房的櫃子裡有你穿的裳,我人照著你的量裁了五六件,你去試試合不合,要是不合,我了裁來改。”
“只是溼了裳,幸虧我閃得快,要不然我就破相了!”香草捧著臉笑嘻嘻地說道。
“快去換裳吧,省得回頭又著涼了。”蒙時一臉溫地對香草說道。
香草衝蒙嫺扮了個鬼臉說道,“這位姐姐,你下次扔可要對準了我扔才行。你剛纔再扔偏一點,瓷片飛起來就打中旁邊的你爹了!還有,你剛纔衝過來本打不著我,因爲我是不會讓你打,一個反手你在地上,疼得你哇哇呢!蒙時說得不錯,你頂多就欺負欺負蒙府的幾個僕俾,往後出門也莫太囂張了!我去換裳了,你們慢慢坐吧!”
香草蹦蹦跳跳地跑走了。蒙時著的背影笑了笑,角流出了一種蒙老爺從未見過的笑容。那種笑容暖暖的,的,像棉花似的拂過了蒙老爺的心間。那瞬間,他心有種東西被了。
蒙時轉過來時對還在哭泣的蒙嫺說道:“要不要你相公來幫你?”
蒙嫺跪在蒙老爺邊哭道:“爹,您可要爲我做主呀!老三他反了,連自己的姐姐都敢打,他真不拿自己當蒙家人了!他想跟香草過他的好日子去呢!”
蒙老爺沉著臉沒有說話,心裡好像在糾結著什麼。蒙老夫人開始有些擔心了,走過去彎腰問道:“老爺,您是不是想全了老三和香草?若是的話,我不介意上鄭家負荊請罪,拿命跟鄭家賠禮道歉的!只要您一句話,我立馬就去!”說完跟著抹起眼淚來了。
蒙老爺嘆了一口氣道:“你說哪兒去了,我說過絕對不會答應老三和香草這門婚事的。”
驚妻似看。“可老三不肯,咋辦呀?鄭家那邊咋應對呢?”
“娘不必心了!”蒙時冷冷地看著蒙老夫人說道。
“我不心?爲了你的事,我跟你爹碎了心,卻得不到半點好言好語!你甚至爲了那個香草想打你的親姐姐!我這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啊?我到底欠了你啥呀?”蒙老夫人開始捶頓足地哭了起來。
蒙時輕輕搖頭道:“您真的不必爲鄭家的事煩心了,因爲您的聘禮和聘書本沒有到達州府!”
蒙老夫人忽然不哭了,一臉驚訝地問道:“你這話是啥意思?”
“寶兒在離縣城十里的地方追上了大姐夫。經過寶兒的一番勸說,大姐夫迷途知返,將聘禮等件悉數帶回,恐怕已經到了蒙府了。”
“啥?”蒙嫺嗖地一聲站起來說道,“你扯謊!他不可能聽寶兒的,我囑咐過他一定要快馬加鞭地送到州府,他咋會半路返回呢?”
“啥時候囑咐他的?”
“就是出門的時候呀!”
“他啥時候出的門?”
“他……”蒙嫺說到這兒時眼珠子轉悠兩圈說道,“他一早就出門了,天未亮就走了!”
“是嗎?”蒙時反揹著雙手笑道,“那大姐夫坐的不是馬車,是牛車或者蝸牛車吧?一大清早到剛纔那會兒,居然只走了十里路?”
“那……那路上耽擱了不行嗎?”“你不如說,一早本沒走,而是在得到香草告我這事之後纔出發的,是嗎?”蒙嫺被問住了,神慌張得看著蒙老夫人。蒙老夫人心裡罵道,這丫頭真是笨呀!哪裡有半分像我呢!
“回去!”蒙老爺忽然說話了。
“老爺,您要回去了?那蒙時的事……”
“我說了回去!”蒙老爺擡頭深深地看了蒙時一眼說道,“你既然執意要娶香草爲正妻,那你必須付出代價!你爲買賣人,該曉得這個規矩吧!”
蒙時點頭道:“我曉得,爹請說吧!”
蒙老爺咬了咬牙,憋足了氣緩緩說道:“我要你出蒙家所有的家業,從此之後,除了你孃的忌日,不許再踏蒙家半步,更不許香草踏進蒙家!你可答應?”
蒙時眼裡閃過一陣難過和無奈,下跪道:“爹若執意如此,蒙時唯有從命!但有一事我必須言明,蒙家的家業我可以都放手,但我母親陪嫁過來的三間鋪子是留給我的,我必須帶走。”
“行,那的確是你親孃臨終前說過留給你的,你拿去吧。”蒙老爺說這話時角微微抖,眼眶裡似乎噙著淚水。
“另外,大姐私自從二哥房裡拿走的東西,請爹照數清點出來還給二哥。二哥房裡缺個照顧的人,卻不是隨便派個阿貓阿狗去就行了的。二哥跟大姐一樣也是您的親生骨,只是三娘沒像娘一樣在您邊伺候罷了。您總歸是要顧拂著他的!”
蒙老夫人和蒙嫺拉著臉在旁邊不敢說話,蒙老爺用恨其不爭的眼神瞟了蒙嫺一眼,點頭道:“我會的!”
“再有,四弟蒙易將赴鄉試,我已經爲他請了良師,打算接了蒙易在我邊兩月,好好教導,希他能如願高中!”
蒙老夫人一聽,忙道:“你既出了蒙家,那蒙易的事就無須你心了……”
“我只是不住在蒙家了,又不是斷割了與蒙家人的親緣關係,”蒙時打斷了的話說道,“您何須急著要與我劃清一切界限呢?蒙易是我的親弟弟,我爲兄長自然應該照管他。我好歹是個進士,爲他解疑猜題不在話下。”
蒙老爺凝思了片刻後,說道:“行,蒙易跟你兩個月,鄉試後回來。還有啥要代的?”
蒙時再磕了一個頭說:“請爹保重子,來日方長,多替自己想想,莫我這不爭氣的兒子給您添了煩心!”
這時,香草換了裳走出來,正好看見了這一幕,心裡有些酸楚。強忍著眼淚,跑過去跟蒙時並肩跪下磕了一個頭說道:“不管您承認不承認,反正我這頭是磕了,等您想承認的時候,我就省事了!您放心把兒子給我,我保準您再見他時白白胖胖跟小豬似的,您不吃虧的!”
蒙老爺愣了一下,看著香草那一本正經又有點可的表,心裡有種莫名溫暖的覺。他害怕被這種覺一直侵擾,搖了他堅守的想法,急忙說道:“擡我回去,我不想待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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