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老爺自然不會答應，多年來都是這個人一直在他邊悉心照料，無微不至。他手拉起了蒙老夫人說道：“無論如何，這蒙府總是有你母站立的地方。我剛纔那些話是不是你多心了？”

“並非多心，是替老爺爲難。鄭家親事是我親自去辦的，或許正因爲如此，老三才這樣地牴。要是我離開，老三心裡會好一點，肯答應了這門親事，那就不會讓老爺如此爲難，更不會讓鄭家於難堪的境地！倘若此事不，我往後哪兒還有掩面去見那些鄭家親戚呢？”蒙老爺勸道：“這事我已有了主意，你往後莫再說啥走不走的話了！蒙嫺——”他轉頭看向牀邊跪著的兒說道，“扶了你娘回去，好好地勸勸，爹咋會捨得讓你們走呢？”蒙嫺淚眼汪汪地著蒙老爺說：“老三總是看我和我相公不順眼，刁難，別說娘了，我們都想回安徽老家去了。”

“好孩子，不提那話，扶了你娘去吧！讓人把老三來。”

蒙嫺和武慎行扶著蒙老夫人離開後，蒙時被到了蒙老爺跟前。蒙老爺問他：“你應該聽說了吧？剛纔你娘要帶著你大姐和大姐夫離開蒙家，你覺得這樣合適嗎？”蒙時回答道：“我早說過了，這蒙府是由爹掌管，一切聽爹的吩咐！”

蒙老爺點頭道：“那好，你的婚姻大事也應該由我來定纔對。我曉得一時強你，可能會極必反，所以我退讓一步。只要你肯答應娶了鄭小姐，在爲蒙家生下一個男娃後，你就可以娶香草進門爲妾了。”蒙時輕輕搖頭道：“爹這不算讓步，算迂迴之法。”

“那你答應還是不答應？”“我無法答應這樣的要求，而香草也不會願意做一個小妾。”蒙老爺不怒火中燒，再次喝道：“不願做小妾，難道還想做蒙家的嗎？從前死皮爛臉地纏著唐家爺，甚至跟人私奔殉，無所無用其極，簡直十分惡劣！”

蒙時輕蔑地笑了笑，低頭淡淡地說了一句：“那總比抱著自己親生兒跳河相要挾的好吧？當年孃的所爲恐怕在爺爺看來，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十分惡劣的！”“你……”蒙老爺頓時被氣得黃痰上，連連咳嗽了兩聲。。

“爹，您息怒吧，鄭家的事就此結束，纔是最好的決定！”

“不可能！這門親事我給你說定了！老三，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從今天開始，只要你不答應，我便斷食絕水，一滴藥湯不沾。等我死後，你娶誰就娶誰吧！”

“您這又是何必呢？”“莫再廢話下去，要麼答應，不麼就出去！”蒙時無奈地看了父親一眼，向他彎腰行禮後，轉走了出去。蒙老爺氣得扔掉了牀邊矮幾上的茶杯，痛罵道：“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你真當我做不出來嗎？”蒙時聽著父親的罵聲，默默地走出了院子。他其實早已預想到父親會用這種婦人耍賴的辦法他答應，但他心裡很清楚，這事絕不能妥協。

從當天傍晚開始，蒙老爺真的拒絕進食喝藥。蒙老夫人和蒙嫺兩口子想盡了一切辦法，哄了一遍又一遍，但蒙老爺的態度仍舊十分堅決。

蒙老夫人派人來蒙時，但蒙時拒絕了。他知道這個時候出現父親跟前，只會讓父親更加怒火中燒，或許還會遂了蒙老夫人離間的心願。他待在書房裡，靜靜地想著法子。

忽然，武慎行闖了進來，不顧寶兒的阻攔，衝蒙時嚷道：“我真想揍你一頓！你算啥蒙家人吶？眼看著你爹這樣，居然不去瞧一眼！”

蒙時擡起眼皮，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說：“這些話你不該來我跟前說，該去跟我爹說，或許能挑撥我們父子之間的。”

武慎行氣憤道：“我挑撥？蒙時，你到底有良心沒良心啊？那邊屋裡躺著的到底是你親爹，你也不去看一眼？一個婆娘是娶，兩個婆娘也是娶，你答應娶了鄭家小姐不就完了嗎？虧你還是個讀書人，罔顧了孝義兩個字！”“說完了嗎？”蒙時的態度依舊冷淡，“寶兒，請大姑爺出去，我要看賬本，沒工夫跟他說這些。”武慎行冷笑了一聲問道：“你又要看啥賬本啊？又想翻舊賬整死我？你忘記爹說過了，舊賬一律不再查，你查了也沒用！”

“哼！你咋曉得查了沒用呢？你來蒙家多久？兩年而已，你只當對整個蒙家的家業瞭如指掌嗎？有很多事你本就不曉得，出去吧！”

武慎行聽著蒙時這話滲得慌，忍不住往他桌上的那幾個賬本瞟了一眼。蒙時擡起頭問道：“還不走嗎？”

“你到底想查啥？”

“與你何干？”

替悉那。“蒙時，你莫把事做得太絕了！我告訴你，爹是鐵了心要給你定下這門親事。剛纔他已經吩咐娘明天就把聘書送去鄭家。聘書一送，剩下就沒多事可忙了，你和鄭小姐等於就是有了一紙婚書約定了！”

“婚書？”蒙時微微皺了皺眉，腦子裡忽然閃出了一個主意。

“對！”武慎行得意地笑道，“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真恨得下心把蒙家的臉面丟得一乾二淨！反正我說到底也不是蒙家的人，大不了我帶著嫺兒回安徽也行！”

“出去！”蒙時冷冷地看著他說。

“哼！”

武慎行氣呼呼地離開後，蒙時急忙拿筆寫了幾個字，然後給寶兒囑咐道：“你親自跑一趟，親手給香草，並把這裡發生的事告訴，明白嗎？”

“是，爺！”

寶兒飛快地騎馬出了府，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離開了。一路上，他不敢停歇，策馬狂奔。大半個時辰後，他終於趕到了香草家。

當他出現在院門口時，許氏第一個驚了起來，接著一家人趕把他拉進了院子，衆星拱月似的擁著他來到了食店後院。許氏迫不及待地問道：“寶兒，咋樣了？蒙老爺是不是不答應？”

“等寶兒歇口氣再說吧，可把人家累的！”許真花忙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

寶兒連喝了三杯茶，抹了抹說道：“我們家老爺不答應呢，還絕食了！”

“啥？”一家人全都驚訝地了起來。

寶兒點點頭說：“老爺給爺定了鄭家的親事，著爺娶鄭小姐呢！老夫人，大小姐，大姑爺都爺，爺咬牙關沒答應，這不派我回來跟香草姐姐報信了！”他說完從懷裡掏出了那封信。

香草忙扯開一看，上面只有兩個字：婚書！香辛一臉奇怪地問道：“婚書？啥意思啊，香草？”香草眨了眨眼睛，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自言自語道：“難道他是讓我帶了婚書去？”

“啥婚書？”許氏忙問道。

香草知道這事已經瞞不過去了，便把和蒙時早就定下婚約，簽了婚書的事告訴了大家。

“啊！”許氏腦袋又開始暈了，扶著桌子勉強坐穩了。

“是嗎？”香辛倒異常興，“啥時候的事呀？怪不得你那麼放心蒙爺呢！”

“我的天哪！”許真花拍著心口大氣地對張金說道，“這麼說來蒙爺是我侄婿了？哎喲喂，我侄婿是城裡蒙家的爺，這真不敢想呀！跟別人說，只怕不信的吧？”

張金一臉泰然自若的樣子笑道：“你們這麼婦人自然不敢想了！我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只是不曉得婚書這回事而已！”

小滿吐了吐舌頭說：“那往後我可以蒙爺妹夫了，是吧？哎喲，這麼不太妥當吧？那得習慣習慣才行！”

小鹿跳起來拉著香草問道：“蒙府好玩嗎？啥時候帶我去瞧瞧，大表姐！”

香草哭笑不得，忙起喊道：“安靜一下，安靜一下，行嗎？這事不是還沒得到蒙老爺的首肯嗎？得想法子才行呢！”

屋子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許氏扶著額頭問寶兒：“你家爺送這兩個字是啥意思？寫信到底該寫明白些呀！”寶兒搖頭笑道：“這就只能問香草姐姐了！我可不懂。”

大家又齊齊地把香草看著，香草偏著腦袋盯著那兩個字想了想說：“帶了婚書去給蒙老爺看也不行呀！他不答應就是不答應，說不定還惹得他更火大呢！”“難道蒙爺是想讓你去當小妾？”許氏張地問道。

“那肯定不行了！”香草託著下皺眉說道。。

張金說道：“要不然你明早帶了婚書和寶兒去一趟城裡，見了蒙爺再說。”香草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是我帶了婚書去見他，若是的話，他大可以寶兒直接來接了我去，何必寫婚書兩個字呢？”

“哎喲，這不會寫字的憋不出兩個字，這會寫字的倒又不肯寫全了意思！這啥事啊？”許氏著急地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去地念叨著。

寶兒笑道：“爺大概是謹慎爲上，所以才只寫了兩個字。”香草問道：“家裡到底是啥況啊？那鄭小姐跟你家爺的親已經定了嗎？”

“今天送來了鄭小姐的庚帖，老爺已經讓人把聘書準備好了，打算明天就連同禮金，聘禮一塊兒送鄭家去。”“那可不好呀！”許真花道，“過了聘這事就等於說定了呀！這不單關乎蒙爺的臉面，還關乎那位鄭小姐的臉面。要是過了聘未婚，那這位小姐會給人說三道四的，往後嫁出去就不容易了！這可是缺德的事啊！”“那……那……”許氏慌了，“那咋辦？草兒，你……你說咋辦？”

“讓我想想！”香草起在院子裡走了起來。大家的眼珠子就隨著左邊右邊，右邊左邊的來回移。許氏看得眼睛都花了，忙拉住說道：“草兒，這事太難了！要不然，你跟蒙爺就斷了吧！娘這心裡可不住了！”“那可不行！”香草堅決搖頭道。“可明天一旦下娉給了鄭家，鄭小姐就是蒙爺即將明正娶的子了，是正妻呀。就算你能進蒙家，在名分上永遠也只是一個妾而已，你願意嗎？”

香草咬著下脣，嘟起道：“我可不要做啥妾！蒙時敢娶其他人，我咬都要咬死他！大不了我上衙門告他始終棄……”說到這兒時，香草的眼珠子忽然亮了，拍手道：“我曉得蒙時爲啥寫這兩個字了！寶兒，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城裡！”

這一夜，蒙香兩家的人都睡得不安穩。在香家，許氏爲香草和蒙時的事擔心地睡不著；而在蒙家，蒙老爺正吩咐蒙老夫人準備好下娉的一切東西，他只等著明天把這一些都送到鄭家去，就了卻他的心願了！

第二天，蒙老夫人早早起了牀。吃過早飯後，帶著蒙嫺來了堆放東西的庫房，讓蒙嫺照著禮單念東西，吩咐下人一樣兒一樣兒的裝好擡出去。

蒙嫺一邊念一邊不服氣地說：“爹可真捨得！下個聘而已，用得著把擺桌的青玉屏風送出去嗎？那東西我看上好久了！”蒙老夫人回頭瞪了一眼數落道：“眼皮子真淺！一個擺桌的玉屏風就迷了你的眼了？往後日子長著呢，還怕沒好東西！”

“是，娘，我接著念總行了吧！”蒙嫺翹起不服氣地說道。

“慎行上哪兒去了？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他咋不來幫忙呢？還沒起牀嗎？”

“起了，他說一會兒就來，不曉得上哪兒去了。”

“那就接著念，得把東西儘快裝好送去鄭家。這兒離州府有半天的路程呢！你爹等得不耐煩了，想早點送出門。”

“我怕爹是白心一場！那老三躲在書房裡也不曉得在幹啥，莫不是就這樣接了這門親事？”

蒙老夫人臉上出一殲笑道：“無論蒙時答應與否，反正都會他難，對我們總歸是有好的！要是蒙時答應娶了鄭小姐，往後蒙時的一言一行有鄭小姐看著，我就放心多了，畢竟是我的表侄兒，雖說門第比我高，可終究還是我的晚輩兒；要是蒙時不答應，那蒙家的家業自然不會再由他管著，你爹肯定會氣得收出所有的權限，到時候你讓慎行往你爹跟前一站，這事就了一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