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一個多月的寒假空窗期,林桑沒有完任何“作業”。
――最后就只能當場補。
并且還補了很久。
久到最后頭暈眼花,差點想撥120送自己去急救,順便打110把這索求無度的男人給抓起來。
第二天骨筋地醒來,林桑并不意外地,在床下發現了自己那件慘不忍睹的睡。
睡被男人弄得皺皺,絨噠噠地黏了團,耳朵也一前一后歪七豎八。沙發上似乎還有痕跡,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氣味,無不昭示著昨晚的混戰。
好在男人干凈,地面上的小雨傘小袋子之類都收走了,沙發上的服也全擺在了一邊,大概是走得急,還沒來得及放進簍。
林桑復健了一會兒,這才起喝了杯蜂,實在是不好意思讓阿姨來洗這些恥的東西,便自己用洗機全洗干凈,來來回回洗了三次。
洗完之后,的人生陷了短暫的迷茫,就撐著臉頰坐在吧臺邊發呆,又想起什麼,起去給花園里的植澆了些水,這才回歸正題。
最近在準備演唱會上發給們的應援。
雖說這些會由的后援準備一部分,但畢竟是首場演唱會,自己的心意需要盡到,也要和主題做一些呼應。
每個座位上都會有一份獨家的紀念應援,由一個巨大的膠囊盒裝載,里面包括一張演唱會海報,膠囊式的兩頭雙熒棒,獨家定制的鉑金膠囊手鏈,還有張鏤空列車的卡,再附贈一張的手寫信。
這些都是基礎,也許到時候還會按照實際況再添加一些別的小。
手鏈是和設計師一起討論著設計出來的,走的是簡約線條的風格,只用了寥寥幾筆就勾出一個膠囊列車的模樣,非常有設計,高級大方又好看。
圖確定下來之后,后續由岳輝協商完,他會和幾個有意向贊助的珠寶品牌協商,每家出一個打樣品,最后再由林桑從中選擇,決定和哪一方合作。
演唱會倒數的日子雖然忙,但也算有秩序。
裴寒舟的香味過敏癥也調節得差不多了,偶爾還能戴著口罩陪出去逛逛夜市,只要人不太多,他都不會再有反應。
那天兩個人出去買章魚小丸子,老板問要什麼味道的,只能扯下口罩吸了吸鼻子,這才據嗅覺給出的反應,還是選擇了原味。
小丸子的味道太香,聳了聳鼻尖,殷切地等著老板給醬,再灑上海苔松和柴魚。
盒子剛到手,顧不得燙,便起一個咬了口。
剛烤好的章魚小丸子外,蓬松的里裹著極的章魚,味覺層次富,滿足和幸福油然而生。
忘記了把口罩戴起來,就那麼松松垮垮地勾在下頜,襯得一張臉愈發小巧玲瓏,鼻尖被風吹得有些泛,漾著水紅,認真專注地站在那兒吃完了兩個。
老板本來在翻小丸子,驀然抬頭看見的臉,還愣了幾秒。
正當裴寒舟以為被認出要帶走時,聽到老板問“你朋友伐”
接著,老板又不好意思地笑“長得還蠻漂亮的。”
裴寒舟垂眼“不是。”
“啊不是嗎,不好意思,”老板像是抱歉,但又莫名有幾分雀躍,道,“原來沒”
話沒說完,男人淡淡打斷,“是我老婆。”
老板
宣誓完主權之后,裴寒舟摟著的肩膀,風輕云淡地將帶離。
只剩老板在后頭念念叨叨地給章魚小丸子翻面,尋思著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來氣呢。
“老婆就老婆,還非要特意否認說不是朋友是老婆――怎麼個意思”
林桑吃完一整盒后才回過神來,看見裴寒舟還戴著口罩,趕忙將自己的也拉起,而后邊走邊側頭問他“你吃嗎”
裴寒舟看了一眼空的盒子,五個小丸子被消滅得干干凈凈。
“這不都吃完了”
“我是說給你再買一盒――”
話沒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麼,用竹簽拉了一下盒子里剩下的松和海苔,說“你要是想吃我的也可以。”
裴寒舟
林桑角,一本正經道“我吃丸子。”
裴寒舟低聲,“然后”
“你吃丸子沫沫”
“”
回去之后沒多久,正當裴寒舟準備讓會一下什麼“我吸氧氣你吸氧氣邊角料”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他臨時要去公司理事。
逃過一劫的林桑快樂地在門口朝他揮手“拜拜裴總,早去早回哦。”
男人沉默地看了半晌,這才轉離開。
一個人在家的時間也并不無聊,林桑拿出信紙和筆,構思著應該給寫一封怎樣的信。
寫完之后再打印個幾萬份,抄送到應援膠囊中。
“麻球。”忽然。
麻球并沒有應聲出現,反倒是麻團坐著電梯下樓來了,問“主人,怎麼了”
“幫我查一下寫信的格式。”
“好的,主人稍等,大概需要兩秒鐘。”
兩秒之后,麻團把寫信格式復制完畢,發送到了林桑手機上。
看著屏幕亮起,瀏覽過之后林桑點了頭,而后道“你妹妹呢”
麻團的耳朵了,一貫的機械音萌又冷冰冰道“我沒有妹妹。”
“你有,”林桑示意它記下來自己復雜的族譜關系,“你妹妹是麻球。麻球哪去了”
“麻球在充電。大概還需要三分鐘就能下樓。”
果不其然,三分鐘之后,麻球自己坐著電梯就下來了。
它晃晃悠悠地跑到林桑前,詢問道“媽媽,找我什麼事”
“沒事,告訴你一下,”點了點手中的筆,“你是麻團的妹妹,知道嗎”
麻球亮著燈讀取了一會,前的顯示屏這才亮起了一顆小心。
“好的。”麻球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糯唧唧道,“親妹妹還是干妹妹”
林桑
這小家伙還知道干妹妹
“親的,”寫著信隨口答,“你們都姓麻嘛。”
麻球自個兒讀取了一下,發出類似掃描一般的聲音,過了會才說,“麻團是我的哥哥,你是我的媽媽,你是麻團的主人,我的爸爸也是麻團的爸爸。”
“”
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像倫。
想了會,林桑正要說話解釋一下這復雜的關系,麻球冷不丁開口道“媽媽,我有沒有妹妹”
林桑以手支頤看著它“你想有嗎想有的話到時候再給你做一個。”
“可是,媽媽什麼時候給我生真的妹妹,”麻球說,“就是那種,有有的,會哭會鬧的,需要懷胎十月生下來的真妹妹。”
林桑手一,差點從椅子上栽下來,難以置信為人工智能的麻球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人工智能怎麼可能有獨立思維
很快發現盲點,跳下椅子,問麻球“生真妹妹的話是誰教你的”
麻球前的顯示歸于一片黑暗,不再是以往慣有的帶笑的表符號,倒像是有些心虛了。
它非常堅持地陳述“沒人教我。”
林桑步步“誰教的”
由于的靠近,麻球的識別機制開始同保持距離,它靠著墻面勻速后退,看起來倒更像是發怵了“沒有人。”
“沒事,你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你爸爸。”林桑說,“誰教的呢”
麻球絕不松口“沒有人。”
林桑忽然想起,人工智能是不會在質問下改口的,因為只要程序不改變,它們就不會改變。
那麼辦法只有一個
笑瞇瞇地轉換了思路“是你爸爸讓你和我說生真妹妹的嗎”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麻球立刻傳出一個“b”的音效,口彈出小心。
它說,“是的,媽媽。”
果然。
林桑拍拍它前的顯示,說“你能找到當時的片段嗎,播給我看看。”
麻球有錄像功能,但不能承載太多,一般是一周清理一次影像殘留,一周之的畫面,只要有指向能夠檢索,它都可以播放出來。
“有的。”
一旦發現了可作點,麻球就變得非常聽話,遵從命令道“搜索大約需要一分鐘,請稍等。”
辦公室,完全忘記把這部分也寫進命令的裴寒舟“”
于是正當林桑要查看那天裴寒舟的“教育”畫面時,麻球前的顯示屏一閃,出現了一張男人的臉。
裴寒舟“你每天都在關心什麼,快上床睡覺。”
林桑生生嚇了一跳,沒想到他那邊的鏡頭能連過來,也沒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要看什麼,心跳都差點兒跳停了,捂著口迅速回憶自己有沒有在麻球面前做什麼不好的事。
本來是可以同他爭論的,結果冷不丁被這麼一驚,思路也斷了,只能有些斷片兒地轉,回到臥室。
抵達臥室之后,思維斷線重連,很快又找回了自己的主場。
下樓去,麻球還在原地沒,前顯示屏熄了。
輕扣兩下,“麻球,連一下你爸現在的鏡頭。”
當裴寒舟正把鏡頭打開,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的時候,只看到的臉頰驀地湊近,目灼灼聲音有力――
“裴寒舟,你真無恥。”
“”
好不容易結束了手頭臨時的急工作,男人回到家,發現正在臥室的書桌上寫東西,見他回來,挑釁地“嗤”了聲。
男人那個澡洗得尤為漫長,系好浴袍出來后,在床邊看著的背影想了很久。
整理完自己全部的思路之后,他終于沉著開口“桑桑。”
正在想著那封信的前后段落怎麼過渡,腦袋一仰一定地做著運,仿佛在頭腦風暴著讓細胞起來。
腦袋后綁著的丸子也隨著作一一,彈來彈去。
聽到男人自己,幾秒后才對接到他的頻道“嗯”
裴寒舟說“我們要個孩子吧。”
本以為自己即將面對一場無聲的戰役,連說服的一二三四點都在腦子里列好了,沒料到點頭點得異常爽快,橡皮筋終于攏不住的丸子頭,長發散了一肩。
“行,等我開完演唱會啊。”
裴寒舟看著落到地面上的那黑發繩,蹙著眉,疑心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他道“就這樣”
奇怪地轉頭看他,好像讀不懂。
“不然呢”
“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征用我的扁桃――哦不是,染,我這麼優質的基因就應該冰凍起來放進博館展覽,沒有人配讓我給他生孩子,你真是異想天開,做夢”
好整以暇地偏頭反問他“要這樣嗎”
“”
“不是,”男人稍作停頓,“只是以為,你會很排斥。”
畢竟很久之前,二人有著非常相同的避孕訴求,不僅是他,面對老人的提問,也在有意識地躲避要孩子這件事。
彼時的原因自然是他覺得孩子是累贅,況且也沒必要跟不喜歡的人孕育子,但并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些事。
“我只是覺得不相的話,生孩子是對孩子的折磨,也是對彼此的折磨。”說,“那會兒的先決條件和現在不一樣。”
“我自己是喜歡小孩的,也想好好養他們長大。”
裴寒舟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中的那個“們”字,看來不止一個。
很好,很靈。
男人的角不易察覺地彎了彎,看向揮的筆桿。
“你在干什麼”
“寫信啊,演唱會要發的。”
他頷首,“那不打擾你了。”
說不打擾就真的不打擾,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男人都沒再說出一句話。
直到寫完信之后爬上床,看他左上擺著攤開的詩經,右放著紙筆,似是很用心地記錄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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