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七夕瞅著一副醜態的沈敬博，冷哼道，“敬人者，人恆敬之，我尊敬的長輩，要先有個長輩的樣子才行。”

說著視線瞟過於氏，連多看一眼都懶得，還順帶掃了沈承業一眼。

屋子裡一下子就靜得掉針都能聽見，沒有人說話，倒是好些人往老爺子那裡瞅去，從發生爭執到現在，老爺子一聲都沒吱聲。

七夕的話，前半句不是所有人都聽懂了，可後半句很明白，意思是大房一家連個長輩的樣子都沒有，憑啥讓敬著？

沈承業的臉已經不知道是啥了，往常妻兒無理取鬧他見過不，就算他攔著攔不住，可好歹他知道妻兒是錯的，也有心去攔了，哪像是今兒個，竟然也被侄給數落進去了，而且他真的是想都沒想就出口了，再想到剛纔弟弟那有怨的眼神，一下子就覺得全的力氣都沒了。

安靜，屋子裡除了安靜還是安靜，只有沈敬博氣極的息聲，極度不快地瞪著七夕，可老爺子不開口他就不敢再吵吵，他怕沒人給他撐腰。

“行了，都吵吵啥？”僵持了好半天，大房和三房的人無聲對峙，餘下人沒吭聲，終於，老爺子敲了敲菸袋鍋子開了口，淡淡開口道，“大過年的也沒個消停，要氣死我是不是？”

說著轉頭眼神掃過三房一家人，頓時臉就撂下來了，這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樣子看了就來氣，都是什麼東西？

老爺子雖沒指名道姓開口訓斥，可於氏察言觀，頓時就臉上出喜來，示威地看了三房的人一眼，馬上就要說話。

“老大家的，還不去給你閨收拾一下，像啥樣兒？”一看大兒媳婦要開口。老沈頭卻又搶先開口道。

於氏一愣，可瞧見公公不悅的神，就知道心裡是對也來了氣了，忍了半天。終於是不甘願地閉了，卻是拉著閨站在那裡不，本來沈雲婉的手也就是蹭破一點兒皮，鄉下丫頭有啥可氣的，能咋收拾，吹吹灰就拉倒了唄。

沒說誰對誰錯，可剛纔看向三房的眼神誰都看見了，分明就是在給們定罪，加上現在二話不說就要沈雲婉去收拾，半句沒有斥責。誰還看不出來是咋回事兒。

沈惠君和沈承安頓時就皺了眉頭，爹真是偏心得沒邊兒了。

七夕譏諷地笑笑，事到如今，可不會再指著老爺子來給們家公道，可聽見這樣連問都不問的態度。還是覺得可笑，同時爲爹心疼。

雲朵不忿地還想說話，卻是見得大哥搖了搖頭，只得忍了下來。

可等閉了口，倒是也想明白了，是啊，有啥可說的。說明白了又咋樣，這屋裡又有哪個是真的爲家著想的？還想著老爺子能開口爲家說大房的不是？別開玩笑了。

所以這事兒要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像是往常那樣，只要自家不吃虧就算好的了，往後離著他們遠點兒。除此之外，在老宅是別想找到公道的。

誰都不走也誰都沒，滿屋子的人就都那麼站著，老爺子卻依舊是也沒呵斥誰，轉過頭來。就像是剛纔的事兒本沒發生一樣，反倒是淡淡道：“都站著幹啥？坐吧。”

於氏幾個重重地過去坐下，剩下人也都慢慢了，過得一會兒，就都坐了下來，可還是沒人說話。

無聲地坐了半天，沈承厚低著頭不知道在想啥，終於在他想要開口說要家去的時候，老爺子卻是開口了，出乎意料道：“正好家裡人齊了，知會你們一聲，年後惠君要定親，到時候都把功夫空出來，還有該添妝啥的，也都早早備下吧。”

沈承厚猛地擡頭看向小妹，想問不是說好了年後再提嗎，咋現在就跟爹說了，卻看見小妹也是一臉的驚訝。

“爹……”沈惠君下意識出口，這麼些天頭一次了聲爹，卻是飽含著不敢置信。

“你年紀也不小了，親事還能讓你拖著咋的？啥都別說了，我跟那頭說好了，年後相看，沒啥問題就親。”老沈頭轉頭嚴厲地看著小閨，接著瞥了沈承懷一眼，意有所指道，“親之前要捨不得就還住你三哥家，你們好，他也虧待不了你。”

老沈頭有句話他倒是沒說錯，沈惠君年紀是不小了，十七歲還是個小閨不假，沈惠君的條件擺在那兒，不說別的，就是個鎮裡頭的好人家也是夠得上的。

可過了十八歲就不一樣了，往前再趕趕那就是十九，可就是老姑娘了，要不沈承厚夫妻倆也不會那麼著急，好在趙源是個好的，他們也放心。

“我說了，我的親事不用家裡心。”沈惠君頓時急，咋能聽不出來爹的意思，這是要給安排親事，而且不只是如此，還想要去跟三哥三嫂要嫁妝，瞬時紅了眼睛，不管不顧看著爹道，“還有我住我三哥家是爲啥爹不會不知道，啥我三哥虧待不了我，我一個妹子還讓哥哥多給嫁妝咋的？”

“咋，你有本事去靠著你三哥，還來找我個沒用的爹幹啥？”老沈頭卻是沒生氣，反倒是眼含不屑地撇了沈承厚一眼，這纔不不地道，“你三哥不是說隨便讓你去住嗎，有能耐連嫁妝都給你出了啊。”

一屋子的子孫都傻了，就連於氏都瞪大眼睛看著公公，沒想到竟然連自個兒親閨的嫁妝都不願意給出，雖說是不得多刮三房點兒，可這樣的還真是沒想到。

七夕一家已經是沒有反應了，面無表地看著老爺子，頭先還顧著點兒面子，或者說他還要點兒臉，可現在眼瞅著是連基本的臉面都不要了。

“你胡說個啥？”張氏氣得直哆嗦，瞪著老爺子，著聲音道“那不是你親閨咋的，你咋能說出這話來？”

“我親閨？我早說了沒這麼不孝的閨，裡外不分，我還願意給找親事就算盡了當爹的本分了。”老爺子深深看了沈承厚一眼，話裡有話道，“總不能天天說疼妹子，等妹子親連個嫁妝都不肯舍吧。”

“爹，你……”沈惠君氣得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到現在還能看不出來是咋回事兒？爹這是惦記上三哥家，打算讓賴著好省了家裡的一份嫁妝，頓時就覺得全的力氣都乾了。

“你看我幹啥？我告訴你……”老沈頭看著閨那眼神，也是一陣心裡發虛，可還是起心腸道。

“我不要，我不要嫁妝了，我誰的都不要……”沈惠君心如死灰地大喊道，滿臉的淚水。

今天是過年啊，是全家團圓的日子，他爹卻在謀劃著要在的親事上省錢，說不定還找了一門像是從前一樣給家裡帶來好的親事，這是爹啊，親爹啊……

“你……”老爺子蹭地站了起來，指著小閨，“你這個不孝，我還不是爲你好……”

“爲我好……”沈惠君連連搖頭，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本看不清面前爹猙獰的面容，“是啊，我不孝，我不敢要爹爲我好……”

“你……”

“小妹。”老沈頭氣得呼哧帶，沈惠君傷心絕的時候，誰都沒想到沈承厚突然走了過來。

手挲了小妹的頭髮一下，就像是哄著孩子一樣道：“跟三哥走吧。”

“三哥……”沈惠君有些迷茫地轉頭，淚眼模糊，哆嗦著聲音道。

“走，咱們回家過年，聽話。”沈承厚放低了聲音，像是怕嚇到小妹一樣，也沒看別人，攬著妹妹往外走，另一手還拉著剛纔拽紅了手腕的二閨，轉頭看著兒子道，“都回家。”

聲音不大，可語氣卻是極爲堅定，頓時就讓老沈頭傻了眼，而李氏卻是反應極快，轉頭跟張氏說了一聲，拉著孩子們就擁著丈夫和小姑子往出走。

“走走走。”七夕拉著還有些來氣的二姐，趕推著往出走，連多一眼都不願意看這些人，而且心裡還覺得爹真是做得太好了。

“你們給我站住……”老沈頭反應過來氣得喊道，可三房的人卻是沒停留出了門口。

“爹快彆氣了……我去送送惠君。”王懷玉瞅瞅兩頭，忙滿臉擔憂地上前道，還不忘攔住要追出去的姜氏，“二嫂，你快勸勸爹，大過年的可別氣壞了子。”

說著人就追了出去：“惠君，你聽嫂子說……”

王懷玉出了門，稍稍走兩步，過去拉著惠君，可卻是轉頭看著李氏道：“三嫂，你看這事兒鬧的，爹脾氣倔，這……”

沈惠君低頭不說話，七夕瞅瞅王懷玉滿臉都是嫂子對小姑子的關切，馬上攔著道：“四嬸，我小姑難，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著再不讓攔在跟前，趕一家人就往外走。

王懷玉愣了一下，到邊的話就這麼被攔住了，等瞅著沈家三房的人走遠了，還站在原地冷眼盯著。

“懷玉，你咋還在這兒？快進屋，凍著咋整？”沈承懷沒瞅見媳婦，趕出來找人，一邊往屋裡拉著就一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