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的水極寒，懸瀑的水流湍急，向上之時大約等于萬斤的寒風劈頭蓋臉地扇人大耳瓜子，還有幾千個容嬤嬤拿著冰針扎你全。

林渡倒是早就習慣了，只是至今還沒有能夠從攀到頂端。

這種窒息又冰冷刺骨的痛真是該死的迷人。

泡進澤里，那些七八糟的東西都顧不上想了，腦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向上，向前，然后活著。

林渡耗盡最后一點力氣，一只手攀上了懸瀑口的一塊巖石，接著徹底力，自暴自棄一般被湍急的水流沖刷而下。

等從靜潭中爬出來順手用最后一點靈力把自己烘干的時候，閻野已經想好了。

“今日你是不是修行有點懈怠了，腦子想那麼多也是無用，我這里還有一本幾千年前一個陣道大家的陣法集，里頭有很多的東西現在已經沒有了，你去琢磨琢磨怎麼復原出來。”

林渡接過那本破破爛爛的書，也沒急著走，和閻野相了這幾年，已然發現他像是永遠游離在世外的人，有些事，從不出手干涉。

就好像這片澤，即便里驚濤駭浪湍急有聲，外表始終堅冰一片，靜默凜冽，人無從撬開。

但不妨礙能他泄幾句真話。

“二師兄說，我和文福一樣聰明，是一樣的人。”

閻野果然匪夷所思地發出了一句鄙之言，“他放屁！”

林渡樂了，“但聽二師兄的意思……我就是……”

“是個錘子。”閻野原本還坐著，聞言就要站起來敲林渡的腦殼，“若是你，你絕不會這麼做！”

林渡長長哦了一聲，“那我會怎麼做？他做了什麼？我和他的區別在哪？”

閻野：……

他要是還猜不出來自己在被林渡套話那就白活了幾百歲了。

“你這個混世魔王，還用我說？至不會過得這麼人不人鬼不鬼，像地里的老鼠。”

閻野說完，背過，又要自己打坐。

林渡帶著取笑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師父，你怎麼知道，我若落到那個境地，就當真比文福強呢？”

閻野見今天這事兒的確無法敷衍過去了，只好自己又默默轉過來，“那我問你，若你在八觀鏡中見過自己死亡的景象，你會怎麼辦？”

林渡說，“盡力吧，能活就活，到拉拉想想辦法，我命由我不由天，最好天命也順我意。”

“那你不恨天命嗎？不想逆天改命嗎？”

林渡聞言笑了，“師父年紀大了多忘事，我不是說過，我的存在，本就是逆天而行？”

閻野：……叉出去，就現在！

“若天命毫不給我發揮的余地，我臨死前當然會恨。”

“可天命不是從不是死的，不是一個四四方方不可逾越的格子。”

“或許我的出、天賦、背景限制了我逆天改命的能力，但我若爬到了我力所能及的頂點，即便上面還有許多我不到的風景，但我也超過了許多人，超越了我原本的起始點，那我就是賺的。”

“誰說向上半步臺階就不是改命呢？”

閻野愣了一下，垂眸嘀咕道，“那你還積極向上，沒看出來啊。”

林渡咧一笑，“所以當日八觀鏡您和文福都看到了自己的死相？”

閻野搖頭，“沒有。”

林渡挑了挑眉，“難不是……”

“就像你說的，天命不是個四四方方的格子，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所謂天賦之人，或許早就超過了那個格子。”

“天機不可泄，你本來就命薄，再聽下去天雷下來你師父沒事，你可就沒了，趕走。”閻野像趕蚊子一樣示意林渡趕走。

林渡：……早晚把你扔進澤洗洗腦子。

林渡氣鼓鼓地走了，等走回了自己的府門口，在抬臉，眼底深寒潭。

閻野說的，沒有看到自己的死相，那就是旁人的。

為何深恨天命？而無法逆天而行？因為自己尚可逃離，旁人無從下手。

或許閻野看到了的死相。

所以問恨嗎？

他在不安。

他在不安，卻又不得不順應天命。

所以當日初見，閻野對的態度十分玩味逆反。

林渡忽然笑了一聲，看吧，這主角環，還得落到頭上。

早就告訴閻野了，在逆天而行啊。

“還不出來嗎？”

雪一般的屋舍之，林渡從儲戒噼里啪啦倒出一堆陣法材料，正是上次中州大比境解的殘料，被蒼離撿回來給，只取了其中的一部分，分類規整好了。

林渡就地算了一陣子，接著開始布陣，最后一塊材料放好，直起腰，“還不出來嗎？”

【丹藥在儲戒里，除了支線任務完的獎勵雪元丹，還有夏天無這條線的獎勵，一瓶神思遠志丹，強健神識的，一瓶金烏玄元丹，彌補虛弱本源的，還有一顆深海真靈，治心臟的，什麼功效你自己用吧。】

“要這麼敷衍嗎？”林渡嘆了一口氣，“裝都不裝了，我的那個叮，任務進度呢？”

【……你不稚？】

“是你自己稚，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魂，居然在我在現代過苦日子的時候自己在網上寫文，居然還用真名，看過你小說的讀者穿越了，讓那個張玨看到了崔瑜君的記憶。”

“然后自己了系統，也就是說，你了設計天無慘案的幕后黑手之一。”

這是個閉環。

【倒也不必罵自己。】

【你寫話本都會拐著彎兒化用，更何況是我？張玨應當是篡改了崔瑜君的記憶，我做事不至于這麼不小心，而且，我寫的文里沒系統，是那孩子看得書太多了，張玨只是會學習。】

“……行吧行吧。”林渡坐在陣法之中，“我們開誠布公談一談？”

【現在還不是時候。】

林渡的靈力傾瀉而出，“那就抱歉了。”

【你居然自己對自己用溯平生？瘋了？】

“不是對我，是對你。”林渡的靈力還在向外源源不斷釋放，陣紋漸漸型，“難怪你一開始沒看出來，想來我上輩子沒學過，我從中州境那堆垃圾中現學的，也不知道對不對勁兒，湊合看吧？“

溯平生，中州境的心境一關的陣法，可溯陣中人生平，可人的一生關卡那麼多，若是遲遲不能堪破，便了困陣。

既然自己的魂以系統的形式出現，很多含糊其辭，或許還藏著許多事，也未必會開誠布公地跟自己說。

所以林渡一早就想到了這個辦法，既然不說，那就帶著魂，自己來回溯。

比林渡更瘋的，只有林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