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靈睜開眼時便發現自己一片漆黑之地，像是幽冥地底。

師尊和小師叔他們全都不見了，只有自己孤一人。

放眼去不見，但卻不影響視。

鬼靈有些忐忑，自己這是和大家走散了？這裏，便是上古嗎？

心裏惴惴不安著，但這片黑暗卻莫名給他一種悉。

咚、咚、咚！

像是鑿壁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鬼靈下意識抬起頭，沒等他看清頭頂上聲音因何而起，就聽到一陣急迫的腳步聲。

一聲聲喝斥與驚呼。

「鬼十萬！你又胡鬧什麼！速速滾下來！！」

「你是包了天的膽子，又想到地面上去找死嗎？！」

趕過來的人有男有，紛紛面帶驚怒，對頭頂鑿壁之人發出斥責。

鬼靈這才注意到，那咚咚聲的由來，竟是因為在那無垠黑暗的上方，有一個人在鑿壁。

此乃是地下，不知深多尺，不見天，但有一個人卻想鑿出一個直通地表的來。

隨著一聲悶哼，一道影從上方被人用神力拽下來了半截，他的一隻腳在虛空踹了兩下。

俊朗的面龐上帶著怒氣，衝下方族人吼道：「你們想一輩子待在這地底不見天日，隨你們的便，幹嘛阻攔我！」

鬼靈看到那張臉后愣了下。

這是鬼十萬？為何此人的模樣……與自己這麼相似？

鬼族十萬眾，誕於混沌將滅時，鬼十萬乃天地間孕生出的最後一隻鬼，但他卻與其他鬼族不同。

他沒有生來便健碩的格，也不似別的鬼族喜歡黑暗與冷。

他總想到地面上去看看。

下方一名老者怒道：「鬼族生於幽冥，地底才是我們應該待的地方，鬼不可見！我們這是在救你的命！」

鬼十萬不懂，他固執的看著族人，問道：「鬼不可見，這又是誰規定的？荒神可從未下過這種規定！」

老者怫怒：「豈需荒神開口，萬事萬皆有其命，鬼族的命生於地下，就如魚和水，離了水，魚如何能活？！」

鬼十萬依舊皺眉：「聽聞海之聖靈為鮫人之，他也是魚，他便能在陸地行走，鬼族又為何不可去地面上？！」

譏笑聲、諷刺聲，響徹不覺。

「你個區區老麼，竟敢和海靈攀比？」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此等想作死的小子，讓他死好了！」

「你要死便死，但若你真在地底開了個，那若照下來，傷著了我們可怎麼辦？！」

「鬼十萬，你莫要太自私了！」

勸阻聲，喝斥聲不絕於耳。

鬼十萬沉默了。

鬼靈早就發現自己的存在旁人發覺不了，但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這一幕幕，他心口湧出難言的窒悶。

像是被無數線纏繞著，不過去。

那一聲聲『你是錯的』，那一道道譴責的目都如針刺，如巨石迎頭來。

鬼靈忍不住想高聲對鬼十萬吼道：不要相信他們！

只是沒等他開口，鬼十萬就已做出了決定。

「我覺得，你們不對。」

鬼十萬聲音低沉，那雙貓兒眼卻無比篤定，「我想去地面上，你們不能阻我。」

說完，他掙束縛，朝上衝去。

下方咒罵聲不斷。

「他會被太燒死的！」

「他一定會死的！！」

砰！

裂痕出現，鬼十萬鑿開了一個，他沖了出去。

芒穿隙傾斜而下，照亮地底漂浮的微塵，鬼族們尖躲避。

有一些作慢的被芒照到，裏發出尖。

「我要死了！」

「我被照到了……咦？」

在一聲聲驚咦中，被芒照到的鬼族愕然的看著自己與接的位置。

有熱熱的覺，是溫暖。

但是……卻無疼痛。

鬼族真可以見嗎？

地底，久久沉默。

地面上。

鬼靈跟隨鬼十萬衝出黑暗，他看到鬼十萬睜大眼著太，太耀眼而刺目，芒照耀著，令他暈眩，眼角下意識酸出了淚水。

「鬼族可見……可以見的……」

「我到地面上了，哈哈哈！我到地面上了！！」

鬼十萬放肆的在山林里狂奔，風從他臉側穿梭而過，腳下是的青草，不時會踩到堅的石子，有些硌人。

可一切都是那麼新奇，那麼廣袤無垠。

他掙開了一個樊籠，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不知此是何地，他放肆的笑著。

「太明明不會傷鬼啊……」

鬼十萬跑的累了，他仰倒在草地上，大口著氣，哪怕芒刺眼，依舊捨不得將眼閉上。

鬼靈站在他旁，莫名鼻頭有些酸，心裏湧出一種同的幸福。

鬼靈看著鬼十萬的笑容，忍不住好奇的小聲問道：「你……是過去的我嗎？」

否則，為何我能到你的歡喜和痛苦？

終於走出了地下，此刻的你，該是很幸福的吧？

鬼靈不住跟著鬼十萬一起笑了起來。

然而笑容沒持續多久，他聽到了兩個譏誚無比的聲音，如劍一般突兀出現，像是畫外之音。

——鬼族那小玩意怎麼又功了？

——什麼玩意都想戰勝命運，不知好歹的東西，這次讓他再吃點苦頭，殺儆猴！

——有鬼族那小玩意在，就讓他在十萬山中自焚而亡，燒爛那臭石頭和須彌樹！讓四季那傢伙心疼的好好哭一場！

——生於地底的玩意，也妄圖到地面上來，可笑可笑~

鬼靈瞳孔劇。

下一刻，他看到鬼十萬上燃起了大火，年幸福的笑容化為驚恐。

他在地上掙扎翻滾，試圖熄滅大火。

可那火毫沒有頹勢，點燃了他下的草木，起了燎原之勢，越燒越旺。

嘶吼聲，慘聲，鬼十萬被燒的皮開綻。

他目眥裂，在火中怒吼：

「為什麼……為什麼？！！」

鬼靈也在問，為什麼！！

那兩個聲音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山火延綿不絕。

火中，鬼靈看到了鬼十萬眼中的在熄滅。

火飄搖中，鬼靈癱坐。

他看到了幾個悉的影出現。

像是寒冬驟降，雨雪降臨，熄滅山火。穿艷麗裳的聖靈臉沉，旁邊的魁梧男人上有被煙熏火燎的痕跡，另一個一翠綠頭戴金枝的年心疼不已的看著被燒禿的草地。

與這三人一模一樣的影隨著出現，正是寒濃他們。

寒濃他們注意到鬼靈時，微愕了一下。

目又落到鬼靈旁邊幾乎被燒焦炭的鬼十萬上。

鬼靈茫然的抬起頭，他先是看了眼木聖，視線又茫然的挪到木木的臉上，問道：

「……木木哥，為什麼啊？」

那兩個說話的傢伙，為什麼要這樣對鬼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