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試吧。」

羲和沉應下，讓帝小十去取來紙筆，立於案前平紙張，提筆落下，筆尖在及紙張的剎那懸停住。

羲和皺眉。

楚能覺到似有一力量在阻止著羲和落筆。

過左眼，看到有一無形的線纏繞著羲和的左眼，那線從蒼穹上垂落而下，泛著淡淡金。

羲和抬起手腕，吐出一口氣，若有所思看著自己的手，「須彌的天地規則在阻攔我作畫。」

「難道是荒神不願意讓人知道忌的模樣？」帝小十咋舌。

羲和搖頭，給不出解釋，深吸一口氣道：「我再試試吧。」

又運力於腕上，試圖打破這層規則阻攔，筆尖終於及紙面，但卻無法再挪。

宣紙上墨團暈開，羲和額頭上也浮現出薄汗。

咔……

碎裂聲響起，卻是那玉筆的筆管出現了裂痕。

羲和也覺到了吃力，準備放棄之時，有人走到了側，握住了執筆的手。

羲和驚訝，聽到楚淡淡的聲音：「再試試看。」

「好。」

羲和應下。

楚的請求，不會拒絕。

羲和已做好與規則對抗負傷的準備，但這一次落筆，竟出奇的流程！

羲和驚訝不已，這一切都是從楚握住自己的手開始發生變化的。

竟能讓規則讓步？

羲和的丹青功力不低，寥寥幾筆就勾出形神，最先畫的是無面神祗的眼。

那是一雙瑞眼，經過丹青工筆心勾勒足神形，眼尾微微上翹，有一種別樣勾人的弧度。

羲和越往下畫，楚的瞳孔也隨之輕。

一雙眼將，只剩下最後的點睛之筆。

楚忽然撤手。

羲和又覺到了規則的阻攔，手指的玉筆徹底裂開，筆頭落在紙面上，墨迅速暈染，將那雙快要畫好的眼給污去大半。

「抱歉。」楚輕聲道：「頂不住了。」

羲和看出端倪，並未點破。只道：「規則之意難違，能畫出這麼多已是不易了，兒你沒事吧？」

「沒事。」楚笑了笑，話鋒一轉道：「姨母知道另外兩張臉的模樣嗎？可是一致的？」

羲和點頭：「我曾在你父親手裏見過另外兩張臉，倒是一個模子。」

楚輕嗯，出疲憊之：「剛剛我有些用力過猛，需要回去歇會兒。」

羲和並未阻攔，楚也沒讓帝洲他們送，自己離開了。

走之後，羲和肅容對兩個兒子道：

「今日之事，絕不可讓第五個人知道！便是你們那幾個兄弟也不行。」

帝小十愕然：「母神？」

羲和將那張已經看不出模樣的畫紙焚毀，眼底還殘留著驚駭。

楚雖說自己是用荒火抵擋的規則，助畫畫。

但羲和卻清楚，這須彌的天地規則，不是說擋酒能擋的。

那是最純粹的，荒神的意志。

剛剛畫那雙眼，楚應該是看出了什麼，刻意沒讓繼續往下畫了……

羲和心裏嘆息：永夜，瑤兒，你們的這個兒啊……

深不可測。

羲和看向兩個兒子，輕聲道：「能與兒結識是你們的緣法和造化，記得珍惜這段緣。」

「母神放心。」帝洲點頭道：「大姑是咱們一家的恩人，兒子不會忘恩負義。」

「就是就是！」帝小十連連點頭：「以後大姑指哪兒我們打哪兒。」

羲和失笑：「不用刻意討好，拿出真心以待便是。是個率的人，這點倒是與母親極為相似……」

「母神，巫妖神領那邊的探子來報，東皇婕已回去了，兒子懷疑，帝俊下落不明會不會是這個人在幫其藏行蹤。」

「不無可能。」羲和沉：「帝俊和東皇婕都是睚眥必報之輩，他們勢必會捲土重來。」

這兩人聯手的可能是極大的。

「待穩定好日照各族人心，給小太舉行完公主大典后，我將閉關一段時間。」

羲和目銳利：「帝俊欠咱們的，非還不可！」

「母神放心，還有兒子們在呢。」

羲和看著他倆，心下泛暖，滿眼都是疼惜。

雖夫妻緣淡，卻有一群好兒。

「對了，小六還沒消息嗎？」羲和蹙了下眉，「聽鄴兒說，他這些年老往外跑？」

提起自家老六，帝洲和帝小十都是一臉怪異。

帝小十趕告狀：「六哥就是皮，他這一趟去了埋骨嶺找人打架，大哥三催四請他都沒回來，後面直接沒消息了！定是與人打紅眼了！」

帝洲捂住帝小十的，道：「母神別惱，小六皮歸皮，但還是曉得輕重的，他一直沒個音訊許是有什麼變故，大哥已經讓小四小五去找他了。」

羲和這才沒說什麼，日照局初定，還有許多事需要去理。

……

楚沒回月族別院。

思維有些，找了個樹多的地方坐著發獃。

濃的須彌樹冠之下，幾條樹藤垂落，仿若撒一般繞住的指尖。

那些樹藤到並非出自須彌樹，而是功德桃源木的苗。

楚把玩著葉子，輕聲道：「木木，你和大哥收拾收拾該過來了……」

「有些事我想不明白啊，咱家那老混蛋太坑了，大哥你得過來幫我頂頂……」

楚說著朝草地上一倒，眼上蓋著兩片葉子，長嘆道：

「我有點懂了老混蛋為什麼那麼執著於給自己找婿了……」

「他是真不想要狐子這婿……」

「大哥……你得來幫我了，你這妹夫的路子有點野……」

楚絮絮叨叨的嘀咕著。

心煩意。

腳步聲在耳邊響起，葉子從楚臉上落，睜開眼就看到一折斷的鹿角。

視線一挪，對上了小野那張天真爛漫的臉。

哦……

又跑來白澤一族的地盤來了。

小野拿出一朵紅傘傘遞過去，「吃菇嗎？」

小男笑的甜滋滋的，「快樂菇，吃了可以見荒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