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走出鎮妖司，覺人群里有一道視線一直注視著自己。

了過去，卻一無所獲。

「木木？」

木木道：「主人，剛剛的確有人窺視，但現在藏起來了。」

桃源權杖還在皇家別院下著，木木的力不宜分散。

楚叮囑它別管自己，進宮后，也不要與自己神魂流。

既然雲夙提醒小心遠帝，絕不是無的放矢。

「郡主，請吧。」

李椿坐在馬車上，對楚挑眉道。

楚冷笑，「不男不坐過的馬車，本郡主嫌臟！」

直接要了旁邊侍衛的馬匹，翻上馬。

李椿冷冷放下車簾，沒與再起口舌爭執。

「回宮！」

車隊離開之後。

一道影才從遠的牌坊下站出來，南枝咬住，這楚怎麼偏偏這時候宮了！

剛剛那麼好的機會，偏生那個李椿的太監又在！

作為遠帝的親信，李椿並不簡單！

他的實力，並不遜朱武王！

……

遠帝，楚對自己這位正兒八經的不肖子孫兼『便宜舅舅』了解並不多。

原主更不存在記憶了，因為沒見過一面！

遠帝下旨罵謝俊刻薄寡恩，不念親。

他自己又好到哪兒去了？

怒火在宮這段路走完時已徹底化為冷靜。

萬人骨現世都不足以讓遠帝殺楚鳴玉，還要替掩飾罪行，就只有一種可能：

——楚鳴玉上有他垂涎的東西？

那兩隻羅剎鬼年紀不小，又是楚鳴玉的妖奴，知道楚氏皇族自相殘食的『優良傳統』也是有可能的！

楚了，長睫蓋住眼底的譏誚。

所以僅有一種可能：

楚鳴玉覺醒了脈，猥瑣發育了這麼多年，這一次為了活下去，選擇壁虎斷尾，主暴給遠帝！

楚笑出了聲。

李椿回頭看了一眼，幽幽道：「郡主竟還能笑得出來？」

「馬上要見我親的舅舅了，屬實高興吶。」

李椿對上笑意未及眼底的面容，目也沉了幾分，上次見楚時，他並未發覺有多特別。

而今看，自己上次是走了眼啊！

此心思手腕乃至天賦無一不屬妖孽，這等人，若不能為友……

還是死了為好！

「郡主不要高興的太早了。」

楚睨向他，笑裏藏刀：「胡大彪的那一掌，先賒著，李公公收好了。」

「本郡主定會連本帶利找你要回來的。」

李椿回以冷笑：「雜家恭候郡主。」

楚收回視線：「放心，不會太久。」

……

在天武門前，楚遇到了顧臻。

顧大儒面很不好，他早就宮，不曾想卻被皇后親自攔住。

對方畢竟是後宮之主，他不好全然不給臉面手轟人。

但心裏知道，那位陛下怕是又開始干昏聵之事了！

這是防著他衝過去直接問罪楚鳴玉呢！

遇到楚后，他愣了一下，看了眼旁邊的李椿，便沒說什麼。

見他老人家這會兒都還沒面聖，一張臉臭的像茅坑裏的石頭，楚估著自己又預判準了！

媽的遠帝，不肖子孫！

楚牙，覺得自己還是斷子絕孫的好。

楚家不絕後，都他媽說不過去！

……

天安殿。

楚進殿的瞬間，就覺到了一窺視迎面而來。

就像是黑暗世界中睜開了一雙雙眼，全方位無死角的窺視刺探。

那種覺，悉的令心裏一悸。

黑綢下的攝魂眸險些控制不住的睜開了。

楚神如常的向遠帝行禮，抬起了頭。

在抬頭的那一剎，那種窺視消失不見，遠帝的面容映視線。

雖近中年，但遠帝仍是俊模樣。

楚家人一貫有著張好皮囊，只是看到他那張臉時，楚有點泛噁心。

這張臉……竟與有個人像極了！

千年前，排行十三，整個皇族中只有太子楚晏溫待如掌上珠。

神耀破氛昏，新晏溫。

溫和敦厚，一如其名。

至於另外那十一個草包中有一個人比較特別。

那人排行老四，名為楚玉生，乃是太子哥哥的同胞兄弟，不過太子生的清疏玉雅，楚玉生卻是野心生於臉上，戾氣詭盡藏眼。

遠帝這張臉，像極了楚玉生。

要說十一草包，楚最噁心誰，便是楚玉生這位四哥了！

「楚，拜見聖上。」

遠帝淡淡嗯了聲，笑的溫和：「是個好孩子，聽聞此次食人惡妖乃是你發現的，你的功勞，朕記著的。」

場面話，懂的人都懂。

偏偏楚裝不懂。

抬頭，一臉正氣道：「為舅舅分憂，是外甥的本分！」

「早聽說，舅舅乃千古明主，民如子，今日一見，舅舅實乃天人！目如炬，一切妖魔鬼怪在舅舅眼中都無所遁形！」

一通彩虹屁直接砸向遠帝。

朱武王和老鬼愣是聽傻了，不是……丫頭你這又是啥路數？

楚鳴玉一臉怨毒，也是莫名其妙的看著楚。

下一刻，楚就朝看了過來。

「惡毒妖婦，還不跪下向陛下向天下人認罪！」

楚說著對遠帝一拱手：「舅舅！外甥願為你分憂，這就替你斬殺了此妖婦！」

「朱武王，借刀一用！」

朱武王二話不說就把刀遞了過去。

楚鳴玉然變：「楚你敢！！」

「你飼養惡妖，縱妖食人近萬，殺你有何不敢！」

刀將出鞘的剎那，遠帝的聲音響起。

「楚。」

聲音含有威，楚手放在刀柄上，一力量阻止拔刀出鞘。

狀似疑的看向遠帝，臉上寫滿了忠誠，恍然大悟般的道：「啊……是外甥考慮不周，這等妖婦須得當眾千刀萬剮之刑，否則民怨難平啊，舅舅！」

「你說是不是啊舅舅。」

楚一口一聲『舅舅』，便是朱武王和老鬼這種疙瘩比腦子大的武修也聽出來了嘲諷。

兩老心驚這丫頭膽子是真的大！

在遠帝面前還敢耍弄心眼！

不過這招先聲奪人的確狠，這丫頭的，一看就很儒修！

「老臣覺得，楚郡主說的沒錯！」

顧臻這時也開口了，「不殺妖婦，不足平民憤！」

遠帝臉上的溫和已淡去，目落到楚和顧臻上，只剩薄涼。

楚鳴玉跪在地上，「陛下！臣冤枉，他們是要冤死臣啊！」

「李公公，你既已回，證人呢！」楚鳴玉厲聲道：「凡事都要講證據吧！」

楚朝看了眼，目從脖子上的燭龍寶珠一晃而過，剎那心悸，楚笑了起來：「證人啊，被李公公殺了。」

「陛下，老奴冤枉，那證人乃是驚厥暴斃而亡，老奴從未對他出手！」

李椿跪地看向楚，「郡主，太長公主有句話說得對，凡事得講證據！」

「要證據還不簡單。」

楚笑道：「正好顧大儒也在，顧大儒負浩然正氣，讓他老人家用真言一審，不就知道真假了？」

李椿低頭不語，眼裏卻有嘲，楚鳴玉也嘲諷的看著，像是看著一個愣頭青。

朱武王和老鬼心裏嘆氣。

郡主還是年輕了啊，顧臻已經來遲了，現在的問題是，就算顧臻能審，陛下願不願意讓他審！

「好孩子，事關皇家面，你對朕的忠心，朕已知曉，但沒有證據之前，你莫忘了太長公主還是你的長輩。」

遠帝的語氣溫和的像個慈祥的長輩。

一句『好孩子』就把楚噁心他的招數給還回去了。

楚恍然大悟的點頭：「所以，歸結底只要有證據證實太長公主之罪，舅舅定會殺，還萬民公道對吧？」

抬眸看向遠帝，兩人目相對。

剎那間，殿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遠帝眸子瞇了瞇：「自然。」

楚笑容燦爛了起來，「如此，可就太好了。」

楚鳴玉看到臉上的笑容，心裏忽然慌了起來。

到底楚哪來的自信？

所有的證據應該都已被抹除了才對！！

不……不對……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通稟聲：

「陛下，國師帝臣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