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源推門了屋中。
案幾上還有沒看完的卷宗。
迷糊的時候,也有披風落在小榻上,是夜里看冊子的時候冷,隨意披著用的……
還有隨可見的餞,糖果,零,無論熬不熬夜,都喜歡得不得了。有一次噎住,臉也漲得通紅,他沒留意,使勁兒攥著他的袖,他才發現,趕給拍背,后容易將整顆棗咽下去,眼淚都憋出來了,不吃了,不吃了,以后再也不吃了……然后分明眼下的案幾上還放著吃了一半的棗罐子……
外閣間到屋的門上掛了一串風鈴,是非要鬧著騎在他脖子上掛上去的,他實在拿沒辦法,只能由著……原本以為鬧夠就是了,但后來時不時看到風鈴,想起來就要騎在他脖子上去風鈴才好……
這里有他和數不清,又屈指可數的記憶……
——宋卿源,養你太貴了,你別來這里了。
——我就這麼點俸祿,都快被你罰完了,金屋藏都藏不起了……
——勤勤懇懇工作,掙錢養小白臉啊……我們家小白臉還金貴,非要住這種地方……
宋卿源上前,疲憊得躺在床榻上。
枕邊還有悉,而殘留僅有的氣息……
大監的時候,宋卿源已經睡了。
大監噤聲。
陛下已經很久在夜里合不上眼,眼下,仿佛是終于睡著過去了……
大監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也遣散了旁人,勿擾到天子歇息。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宋卿源夢到天湖山的時候,一葉扁舟上,仍是年的他在小舟上看書,許驕在用書冊蓋在臉上,懶洋洋睡覺,他終是手揭掉蓋在臉上的書冊,輕聲道,“真出息了你,許驕,來天湖睡覺的總共也沒幾個……剛才就該扔你下去喂魚的……”
轉眼間,白駒過隙,他已是君王,在長天湖畔泛舟的時候,他溫聲問,“笑這麼開心,做什麼夢了?”
溫和道,“夢到你了。”
他笑了笑,手中翻過一頁書冊。
湖山,歲月靜好……
是夢。
他已經很久沒夢到過了……
***
翌日清晨,屋門推開。
大監守了一宿,今日見天子出來,整個人氣似是都好了許多。
“陛下。”大監心中微緩。
多時候了,終于……
“回宮吧,讓沈凌和樓明亮來明和殿見朕。”他吩咐一聲,大監趕照做。
但臨到大門口,卻忽然想起什麼一般,詫異回頭看向原。
——我回了趟陋室,好像發現丟了很重要的東西,又去了鹿鳴巷找,沒找到,又去了陋室一次才找到,最后遲了……
“大監,去陋室。”宋卿源指尖攥。
***
馬車停在長天湖外。
宋卿源了苑中,徑直去了許驕屋中。
屋里,案幾上的長明燈已經熄了。
長明燈的一側,是一個一枚信封。
信封用一簪子別好。
他認得是在明鎮時候,當時非要帶一朵花,帶了好久,最后不要了,他挑了一枚簪子給,那是他送的唯一一枚簪子,也是在明鎮時,他和最溫馨的時候。
宋卿源在小榻上坐下,拆了信封。
——抱抱龍,我走了,對不起,不辭而別,是因為我舍不得你……
——我要是沒去東宮多好,那我不會遇見你,但我要是沒遇見你,也許來這里沒有任何意義。還是對不起,在慶州的時候,我不是特意要破那層窗戶紙,也知曉你我都會難做。但在慶州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我險些永遠見不到你的時候,我只想自私地同你在一,不用負任何責任地在一……
——是,我是想和你一起看海晏河清,國泰民安,百姓居有定所,不必為生計奔波,無需勞心生死,往來皆富足,孩有笑……但永遠只是我想……你那麼好,我嫉妒心這麼重,就算我們沒有破那層窗戶紙,我也沒辦法看到有人同你并肩而立,所以,無論我們在不在一,我們最后都不會在一……
——有一句你沒聽過的話,生命誠可貴,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我拋下了,你也拋下吧……
——許。
宋卿源緩緩放下信箋,眼淚再度浸雙眼。
走都走了……
為什麼要回來!
為什麼要回來!!
***
同年二月,天子下詔。
許卿自東宮伴讀至朝中為相,諸事親力親為,功在社稷,然許卿過勞,猝于正月初,朕痛心疾首,凡朕在位之年,右相空缺,永不再錄。
同年三年,沈凌任左相,樓明亮任翰林院編纂,位同副相。
五月端,龍舟賽,祈南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而后六月,天子啟程親赴慶州祈福,預計來年四月返京,朝中之時予沈凌,樓明亮監管。
……
馬車路遙遙,柳秦云看著眼前的天子,“陛下,還有十余日就到西關了。”
上次就是打著去慶州的幌子去了梁城,眼下又是打著去慶州的幌子要去西關……
宋卿源道,“嗯。”
西關路遙,西戎又時時侵,西關作為邊塞,一直風雨飄搖。
齊長平和郭睿去了一段時日了,聽聞西關大有起,也有折子遞回。
他只要在位,始終要去西關看看。
他是在路上遇見的柳秦云,聽說又被柳老爺子趕出了家門,沒去,到晃悠,聽說他要去西關,柳秦云說一道啊,西關他。
宋卿源想起許驕也曾同他一路,莫名應好。
眼下,只有十余日便到西關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這麼晚,這章寫了好久,但總算寫過去了,開啟新篇章了
你們知道的,相爺要開始狗了,往后都是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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